言瑜在床上躺了一天后慢慢能下地走动,除了走一会儿还会头晕外,其他无碍。手上和身上的刮伤涂了檀明拿来的药后,深一些的伤口已经结痂,浅的伤口基本消退看不清楚了。
檀明说这是他家乡的神药。
檀宅中没有丫鬟服侍,平时多雇佣短工打理日常的宅院。
言瑜在可以下地活动后,首先想要洗个澡。
洗澡好说,但是这里没有丫鬟服侍,一个受伤的人万一昏倒都无人知道。
檀明灵机一动,派阿合出去为言瑜请来了四位梳洗打扮的高手。阿合听到自己要独自去的地点,稍作犹豫,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雇个马车,不要吝啬银子。”
“是。”
不多时,一辆马车停在檀宅门口,从车上依次下来四个浓妆艳抹、衣着耀眼,头上挂满金贵头饰的女子。在阿合的带领下,四人扭着细腰相互嬉笑着前行。
檀明正站在鱼池边上喂鱼,撒了一把鱼食,池中的锦鲤争相在檀明的脚下吃食。
“少爷,人来了。”
檀明拍干净手中的鱼食,刚转过身,四名女子一簇而上。
纷纷抱怨道:
“檀爷您这宅子真大啊!”
“檀爷,可想死您了!”
“檀爷,您回来了也不去看看我们!”
“檀爷,您之前还说不回来了,怎么一回来却让咱们姐妹们来干给人梳洗打扮的活儿。”
檀明一手搂一个,哄道:“患难见真情,我这里有困难了这不马上想到几位佳人了。我的远方小妹,受了伤行动不便,我这里没有丫鬟,几位佳人在这方面行家,所以想请几位佳人帮我这小妹梳洗打扮一番,剩下的衣服和首饰尽管拿去分了即可,檀爷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其中一人笑道:“就是瞧着檀爷出手大方不会亏待咱们姐妹,这个忙啊咱们帮定了。檀爷,咱们啊一定会把小妹打扮的美若天仙的。”
“哦?那我就期待了。”
言瑜只想好好洗个澡,却被四个在她眼里打扮妖艳的女人围住,享受了一次从来没有的洗浴盛宴。
言瑜被这四个女子帮着沐浴的时候,自己就像一件物件,被她们叽叽喳喳地评论了遍。一会儿说她肌肤白弹性又好,一会儿她屁股翘以后准能生儿子。
言瑜的反抗声完全被没过,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放弃了抵抗。
沐浴完,言瑜又被簇拥着回到檀明的卧室。卧室里的架子上、床上已经摆满了各类服饰,原本空档的案几上也摆放了镜子和各类收拾和胭脂水粉。
“哇。”看到琳琅满目地饰品和华丽衣服,言瑜也不禁发出感叹。
“小妹你肤白貌美又年少,稍加修饰就美得很呢。”
四人分工,很快将言瑜打扮一新。
“好了。小妹瞧瞧,是不是比之前更美啦。”梳洗打扮后,其中一名女子对言瑜说。
言瑜照着铜镜看自己,漂亮的盘发,淡雅的妆容,镜子中的人是她又不似她。
“让檀爷也瞧瞧,我去叫他。”一名女子起身去叫檀明。
言瑜还来不及阻止,女子就已经跑出去了。
檀明被女子拉来看言瑜,未进门就听到他说:“她那个样子还能打扮出天仙模样?”
门被打开,言瑜回眸,檀明在进门望到第一眼,人就定在了门口。
四名女子捂嘴偷笑闪到一边,言瑜有些别扭地慢慢转过身,见无人说话,气氛尴尬,想缓和似的问:“那个,好看吗?”
檀明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回应:“嗯。”
岂止是好看,美字形容都单调。
言瑜的长发被简单盘起,颈间从后梳出两缕细发贴于胸前,头顶佩戴一金饰,右鬓别着一枚淡紫色配着细小蓝色叶子的小花,耳后露出几点淡粉色的花饰品。眉黛青颦,遮掩不住的是那双灵动的大眼。不知是涂了腮红还是言瑜被瞧得不好意思的脸红,此时在檀明眼中的言瑜眼中似有秋水,面若桃花,只怕被人一点就会随波荡漾开来。
四人为言瑜选的淡青色儒裙,搭配一件白色短褙子,褙子领间绣着清新的竹叶,腰间系了一根青色腰带,打着漂亮的结,一时找不到压襟的物件,索性就拿檀明的玉佩代替。
檀明见到的言瑜基本都是张牙舞爪的,像一只随时可以发起进攻的小狮子,而今日这番娇羞的模样,一时让檀明看的入神。
檀明定在门口挪不动脚,琉璃阁的一名女子笑道:“檀爷,您眼睛都直了,看我们把您的小妹装扮的如何?”
檀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回目光,复又多瞧了一眼,转身对四名女子说:“几位佳人出手,东施也能打扮成西施。”
“檀爷的小妹本就貌美,我们也只是简单的施了些粉黛。”
“多谢,”檀明每人打赏了一个金元宝,“剩下的这些你们也拿去分了。”
“谢檀爷赏赐。”四人奔向自己刚就看好的佩饰,欢天喜地地挑选起来。
满载而归,檀明派阿合将四人送回琉璃阁。走前四人对檀明做出恋恋不舍状,有人还挤出几滴泪,围着檀明谁也不想先离开。
檀明心情好,又每人打赏了一次,四人才勉强离开。
“檀爷,您可一定要来。”
“行啊,有时间再去找你们。”
莺莺燕燕终于被送走,檀宅又恢复了安静。
言瑜还有些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处,她以这样的面目见檀明,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女为悦己者容,你见我的时候应该多打扮打扮,你真的很美。”檀明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
“我只是让你帮我买件衣服来,没想到你准备了这么多。”言瑜之前的衣服早在掉下悬崖的时候就被刮破了,昏迷时一直盖着被子,清醒后因为衣着不整,言瑜房门都不敢出。
她向檀明提出这个要求后檀明直接拿出自己衣服让她换上,说自己不会挑女人衣服,让言瑜自己养好了身体自己去买。今日本想梳洗一下,没想到檀明出其不意,竟然叫来了四个人给自己梳洗打扮,也是着实让言瑜受宠若惊了一把。
“你若是憋闷,可以去院子里散心。”
“嗯。”
“我这府上人不多,也没那么多规矩,你想做什么自便即可,不用向我请示,有需要的东西吩咐阿合去买。”檀明又补充,“你若是头再痛,定要及时对我说。”
言瑜还想言谢,但檀明已经明确说过多次不要她感谢,最终言瑜犹豫一番还是简单地“嗯”了一下,只是盯着檀明,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经过精心梳洗打扮,言瑜自觉身体已经好了大半,感觉现在的自己和梳洗前的就判若两人。站在那里犹犹豫豫,言瑜不知道该怎么样对檀明说她一直担心的事。
檀明见言瑜还有话想说却不说的样子,问道:“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别···”言瑜喊住檀明,“我失踪这么久,大家一定很着急,我想我该···”
话未说完却被檀明打断了,“你该如何?你认为以你现在这副病容满面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该回到那个军队去了?别说他们四处找你,就算你今天回去了,你是能上阵杀敌还是精忠报国?”檀明不想打击言瑜,但现在他还不想就这么让言瑜回去。
“我···”言瑜被檀明说的语塞。
“你安心在我这里养伤便是,军队那边他们确实找过你,不过我已经让阿合去通知他们你在我这里养伤的事。你现在就算回去也是要占用军队的人力物力照顾你,倒不如在我这里还给军队省去了麻烦。更何况,你不想让你那些朋友知道你被暗杀的事情吧。”
言瑜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全被檀明说中了,她怕孟子佼、陆旷、七绣等人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失踪了担心,但她现在这个样子回去肯定要麻烦大家照顾自己让大家为自己担心,一直以来言瑜都是尽力不给别人添麻烦,哪怕小麻烦也不想。自己突然被暗杀的事情在没搞清楚之前,她也不想惊动别人。所以,这也是言瑜这几天一直犹犹豫豫没有对檀明说自己要回去的原因。
言瑜想了一下,问檀明:“你真的派人去通知了吗?”
“我为何要骗你?”檀明反问。
言瑜信了檀明的话,点点头,又问:“通知的是谁?”
檀明略一停顿,回答说:“就是那个一直和你一起的女子,叫什么绣的。”
“七绣。七绣说什么了吗?”
“我说你现在有伤行动不便,等伤养好后就回去。七绣还要谢谢我,说给我添麻烦了,让你听我的话好好养着,军队里的事她帮你处理,让你无需担心。”瞎话一口气说下来,檀明眼睛都不眨一下。
言瑜很想问高领回来了吗,但又不好直接问檀明。
檀明不想再被言瑜问下去,因为他快编不下去了,为了转移言瑜视线,檀明搬出了赤炎。“赤炎在后面的马厩,你可以去看看它,它后腿被杀你那人砍伤了,和你一样在静养,不能乱跑。”
“赤炎受伤了?”果然言瑜的视线立刻被转移,“我要去看它!”言瑜在听到赤炎受伤的那一刻心被揪住,哪里还待得住,问了方向就急匆匆去找后面马厩了。
檀明心想:我这是用谎言和马来留住一个女人?这不是我的作风。
阿合来禀报外面的情况。
“那些人还在外面找言瑜呢?”
阿合回道:“是的少爷,每天都有人在附近找。”
檀明心里觉得这群人很笨,冷哼一声,“让他们继续找吧。”这会儿只有老天知道言瑜在他这里。
言瑜失踪的十天后,高建功和高领去鄂州吊唁回来。刚回来便得知言瑜失踪的消息,在听说言瑜失踪的地方还发生了命案后,高领不能再淡定。
没有任何头绪,高领便要冲出去找言瑜,被高建功派人拦住呵斥:“还没有搞清楚什么事,你去哪里找人?!”
高领顾不得礼节,大声回道:“她失踪这么久还没找到,她一个人在外面,要是受了重伤怎么活啊!”高领现在心被蒙上,整个人方寸大乱。
“你就这么跑出去,言瑜找不到你也丢了!”高建功问一旁的陆旷,“官府衙门那边有什么消息?”
“暂时还没有。”
“跟我去趟衙门。”高建功叫着高领一同去,“你也同我去。”
杀手和刘老伯的尸体已经被安置,这个案子由王捕头亲自追查,命案和言瑜失踪案一起查起。
高建功带人亲自来到县衙,见过林知州之后,叫来了负责案子的王捕头。
高领一见王捕头,急忙询问:“王大哥,案子可有头绪了?!”
王捕头将目前调查而来的信息汇报:“本案的两位死者,一位叫刘常,平时人们都叫他刘老伯,是个鳏夫无儿无女,一直独居在北面山下,他是被人用刀多次刺中要害失血过多而亡。另一位叫赖三,二十三岁,父母早亡,一直没有正当事做,嗜赌如命,败光了父母留下的积蓄后一直靠借债度日。但是最近,据周围人们反应,赖三像是发了一笔财,除了混在赌场其他时候不见人。他是被人直接拧断脖子而死,手法极其干脆利落,杀他的人应该是个高手。在发现赖三尸体的山崖边上有人滑下去的痕迹,但在崖底只发现了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高建功问一旁的陆旷:“你确定言瑜去过哪里?”
陆旷回答:“那个刘老伯是一直卖给言瑜草料的人,言瑜那天说去买草料就一直未归,结果刘老伯死了,山上也有人死了,我们都猜测滑下悬崖的人是言瑜,但没有找到言瑜的踪迹。现在每天都出来找,目前还是没有找到。”
高领拽住陆旷,说:“这么说小瑜摔下山崖了?那悬崖多高?在哪里?带我去找,带我去找!”
高建功见自己儿子这样失常,喝道:“你冷静点儿!现在什么都没查出来,没人能断定摔下悬崖的就是言瑜,言瑜万一没去过那里而去了别处呢?男子汉大丈夫,遇事怎么能慌张成这样,还能成什么事!”
“可那是小瑜啊!小瑜现在一个人在外面,出了事怎么办?”
“言瑜也有身手,我相信她自己能处理的来。先跟我回去。”高建功谢过林知州和王捕头后,离开县衙,拉着高领回军队商议对策。
又过了五天,良好的身体素质再加上檀明提供的丰富的补品让言瑜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一同恢复良好的还有赤炎。
但言瑜心中始终不安,她能想象的到大家为自己的担心,也不知道高领是否回来了,若是他回来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很着急。
所以,言瑜准备向檀明辞行。
但檀明显然非常忙,经常一出去就是一天,到很晚才回来,言瑜找不得空向他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