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朝廷诏令后,岳飞已经派遣前锋左军统制徐庆和右军统制牛皋以及长子岳云先行出发,奔赴庐州。
入夜,军帐中灯火通明,岳飞、高建功、高领、陆旷及其他大将仍在商议军事,一群人围在一个地图台前。
岳飞指着地图中的一个位置说:“据来报称,这次是金联合伪齐发动的南侵行动,完颜兀术率军增援伪齐统军刘麟,金军的一个万夫长与伪齐军共同攻破了寿春,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庐州。”
“庐州是谁在镇守?”高建功问道。
“安抚使仇悆,但他手下只有两千乡兵,根本无法守御。”岳飞说,“我还听说当地的官员都劝他弃城逃走,但他坚决不弃城,已经做好了殉国的准备。”
“那我们要立刻动身快点儿达到庐州,不能让这样的有志之士白白牺牲。”高建功从来都赏识不怕死的勇士。
“我已经先派徐庆、牛皋和岳云带了两千精兵去支援了,我们明天一早出发。这一战我们必能打退敌人,收回被攻破的城池。”
会后,高建功命令高领和陆旷整顿军队,明天一早全军出发。整顿和安排完军务,夜已经深了,明天一早就要奔赴战场。
高领在出发前想见言瑜,于是将剩余的事情全权拜托给陆旷后溜去了找言瑜了。
这个时辰新兵们早已就寝,高领溜到言瑜的营帐处,踌躇着如何堂而皇之地进去找言瑜。
平时寝帐内都会留一个油灯,光亮很微弱,只是用来方便人们半夜去厕所不摸黑走动。
高领站在门口处,用手撩开门帘一个小缝隙看向内部。这间寝帐中共住着九个与言瑜年纪相仿的新兵,此刻都已经歇息睡熟。高领环视了一周,发现只有言瑜的铺是空的,被子整整齐齐叠放在那里,丝毫没有动过的样子。
高领心中诧异:言瑜呢?
顾不得找不找理由,高领着急言瑜去向,直接走了进去。站在言瑜的铺位前,检查了一圈,没有任何线索,高领决定出去再找一圈。
高领正要离开,与言瑜间隔三个铺位的人忽然坐起,小声叫住了高领。
高领回头,发现坐起的那人竟然是叫韩朗的那个兵,没想到言瑜和他分到了一个寝帐。
高领转身走过去,装作无事的样子,问道:“你为何还不睡?是为打仗的事担心还是害怕?”
只听韩朗平静地回答道:“我并非害怕,只是有些兴奋。高校尉来我们寝帐是查寝?”
“是。”高领就势回答。
韩朗向高领报告道:“禀高校尉,言瑜还未归。”
“我看到了,你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属下不知,今天吃过饭就没再见到她,我四处找过但没找到。”
高领明确了言瑜今晚就没回过这里,顿时更加焦急,抬脚就要离开,但又被韩朗叫住了。
“你还有何事?”高领问道。
犹豫了一下,韩朗还是告诉高领:“之前队长来查寝的时候,我谎称言瑜肚子痛,去找医官了,如果高校尉找到言瑜,请告知于他。”
高领复杂地打量了韩朗一眼,还是点点头,说道:“我找到她会告诉她的,明日就要出发,你歇息吧。”说完高领快速离开。
偌大的军营,言瑜若是想藏起来可是不好找的,高领只能凭着对言瑜的了解找她会躲的地方。虽然不知道言瑜忽然怎么了,但就今天这个样子看来基本可以排除言瑜会因为战友关系而躲起来的可能。说起来,韩朗竟然会冒着风险替言瑜瞒报,看来他对言瑜还挺关系,想起那天言瑜对自己滔滔不绝夸赞韩朗的样子,高领顿时心里五味杂陈的。
高领是在军营最北面的一个角落找到言瑜的,当时言瑜正抱膝坐在一块大石上,陷入沉思,连高领走到她面前都未察觉。
被忽视太久,高领忍不住唤了一声:“小瑜。”
言瑜听到高领的声音,才慢慢抬起头,也唤了一声:“领哥哥。”但声音有些嘶哑。
高领凑近仔细看,发现言瑜脸上竟然挂着两行泪痕,他紧张道:“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
言瑜摇摇头,本来哭过之后这会儿已经没事了,可被高领这样一问眼泪瞬间又流出来,轻轻啜泣,完全说不出话。
见言瑜又哭,高领走近她,低头伸出手为言瑜擦眼泪。
言瑜不肯也不敢放声哭,只能啜泣,全身也跟着一起颤抖。眼泪擦不完,高领索性一把将言瑜抱进怀里,任她在自己怀中哭泣。言瑜双手环抱住高领,将脸埋进他的胸膛,继续放肆哭泣。在心安的人面前哭泣,可以安心地哭泣。
良久,感觉到怀中的人不再颤抖哭泣,高领把深埋进怀中的人挖出来。看到自己的前襟竟然湿了大片,不禁失笑,这个言瑜真是能哭,泪腺发达。
“好了好了,让我看看,脸哭丑了没有。”高领拭干言瑜脸上的泪痕。
“那我哭丑了吗?”
“没有,我的小瑜不论怎样都最漂亮。”
言瑜破涕为笑,“你又拿我开心。”
见言瑜笑了,高领这才放心,轻轻问道:“怎么了哭成这样。”
“领哥哥,我是不是真的可以上阵杀敌了。”言瑜很认真地问道。
高领明白了言瑜今晚为什么哭成这个样子,为父报仇一直是压在言瑜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小瑜,仇一定会报的,相信我。”高领握紧言瑜的手。
言瑜眼眶又有些湿润,她在得知将要奔赴前线抗击金兵的消息后,想到的是终于可以去为父母报仇了。她在军中每天都认真刻苦训练,有时候训练结束后她还会拉上韩朗等人一起再次勤加练习,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能有机会亲自为父母报仇,手刃金兵,血债血偿。想起明天就要奔赴前线,她激动地根本睡不着,独自一人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坐在石阶上眼前就开始浮现父母和养父母的画面,禁不住想念,自己一个人抱膝在这里哭了很久。
“领哥哥,你答应我,如果我不能亲手报仇,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高领点头答应,说:“不过小瑜在报仇之前你一定先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听到没有?不然在你不能保护好自己之前,我是不会放任你去报仇的。小瑜,我不能失去你。”
“嗯,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言瑜依偎在高领的怀中,汲取温暖。
“夜深了,我送你回营帐,明天一早要赶路,不然你身体吃不消的。”
高领把言瑜送回营帐,亲手帮她盖好被子后才离开。等回到自己的营帐,看到陆旷竟然也还没睡,今天大家都打算不眠不休了吗?
“你早早回来了,怎么也还不睡?”
陆旷已经脱去外袍,正坐在榻上听出了“也”字,一脸坏笑地问:“小言瑜也没睡呢?”也字故意拉长音。
高领走过去,拿着陆旷的手在自己胸口的衣服上摸了摸。
陆旷开始不知道高领要干嘛,等被高领拉着摸衣服后立马收回手,一脸鄙夷,“哎哎哎,你这是做什么!严重声明啊,虽然我与你相识近二十年,可我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啊,我喜欢女的!”
“呸!”高领啐了陆旷一口,“想什么呢,让你摸摸我的衣服,这里,一片,湿的。”
陆旷又试着摸了摸高领胸口那块衣服,潮乎乎的,不解地问道:“外面这么潮啊,衣服湿气这么大。”
高领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这是让言瑜哭湿的。”
“哈?”陆旷做出惊讶状,然后用责怪地口气问高领,“小瑜为什么哭?你把人弄哭了?”
“怎么会是我弄哭的呢?”高领冤枉,“我哪儿敢惹她哭,惹她生气我都害怕的要死,后果多严重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说的有道理,陆旷赞同这个说法。“那是怎么回事?我这后来都没见过言瑜再哭过。”
高领坐到榻上,说道:“报仇一直是压在小瑜心底的大石头,上次与金国对战小瑜不能去,这次金和伪齐联合侵犯,小瑜要亲手报仇。”
“可···”陆旷欲言又止。
高领当然知道陆旷要说什么,在商议军事的时候高建功已经明确说过,新兵只作为后方援兵,负责运输军需和救治伤员,不直接参与对战。所以,这次对战小瑜依然不能直接参加作战。刚刚看言瑜哭的那么伤心,高领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陆旷会意,问高领:“新兵只参加后方作战,你没告诉小瑜吧?”
高领摇摇头,“还没有,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那我们就把小瑜那份力一起用在战场上,多杀几个金人。”陆旷躺下,“等打胜仗后你再去向小瑜请罪,灭灯,谢谢。”
希望言瑜不要怪我,高领睡前想。
第二天军队集结全体将士出发,赶赴庐州,日夜兼程,于第二天抵达庐州城下,城内岳云等人率先锋队开门迎接。
在大军赶来的时候,先锋部队已经与金、伪齐联军交锋过一次。岳飞和高建功达到庐州城后,直接登上城楼观察远方敌情。在昨日首战后金与伪齐联军退离了庐州城附近。
高建功观察了一下,对岳飞说:“敌人现在距离我们大约七八里,看他们军容整齐,丝毫不乱,很快肯定会发起二次进攻。”
岳飞点头他也是这个看法,于是对岳云说:“传令下去,全军整顿,准备迎敌。”
岳云领命:“是!”
高建功对高领说:“你也传令下去,我们的将士全力配合岳家军。”
高领领命,与岳云一同下去。
果然,稍后不久金伪齐联军便发动了第二次进攻,岳飞高建功这边早已做好迎战准备,开门迎敌。其实金伪齐联军根本没有料想到大宋皇帝会调岳飞过来,岳飞的事迹他们也有耳闻,等真的与岳飞对战,士兵们的士气大减,战斗力不强。反之这边,全体将士士气高涨,骁勇善战,直接打退敌军。岳飞下令,继续追击,更是追出敌军三十里,敌军慌忙撤退,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