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位列整个队伍的最后面,招募的新兵被安排在步兵队伍的中间,以防他们掉队。队伍井然有序,从前到后都是整齐的脚步声。在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高领向父亲请命,要求自己在队伍前后巡逻跟随,以防有其他状况发生。
“陆旷也去,你二人每人管理一侧,出了问题随时向我汇报。”高建功说。
高领和陆旷得令,便骑着马向队伍后方走去。高领从出发就在
新兵都是编入步兵,可是看着密密麻麻的方阵,言瑜具体在什么位置不得而知,高领焦急地用目光在队伍中扫视,寻找言瑜的身影。
高领立于马上,巡视着路过的一排排步兵,忽然,一队年龄偏小一些的新兵队伍出现,在新兵出现在视野的一刹那,高领立刻发现了身着军服的言瑜。言瑜其实在远处就看到了高领向这边走来,但碍于情况不能向他打招呼。等高领发现她的时候,她正乐滋滋地向着高领笑。
在看到言瑜的笑容后,高领刚才还有些焦躁的心瞬间沉稳了下来,他不露痕迹地回了言瑜一个笑容,然后马上又收敛了起来。高领十分想问言瑜走了这么久累不累,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高领索性与言瑜那排并肩走,虽然言瑜就在相隔一人的距离,但他也只能用眼角余光瞥向她。
“当一名合格的将才首先就要有耐力,走到现在你们累不累。”高领大声向队伍中喊话。
众人齐声回答:“不累!”
“大点儿声,听不见!”
“不累!”这次回答的声音震耳欲聋。
高领听到了言瑜高喊地声音,听上去活力十足,表现很不错。
行至中午,太阳已经很高了,高领赶到队伍最前向高建功请示道:“爹,前方一里处有一个驿站,是否整顿休息。”
高建功抬头看看天空,说道:“传令下去,在前方驿站,稍作休息。”
“是!”
前方是一个驿站,但也不能容纳下整个队伍,士兵们大部分都找树荫去休息了。言瑜看着近处的树荫下满是人,便打算到稍远一些的树荫下休息。刚走出几步,突然被一个大手拉住,直接被拉离了人们的视线范围。
言瑜没有惊呼,她知道肯定是高领。
高领把言瑜带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大树后面,帮她脱下军帽,言瑜的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边帮她擦汗边问道:“累不累?”
言瑜用手扇着风,说道:“不累,就是穿着这一身衣服有点儿热。”
高领这才认真审视穿着军服的言瑜,把言瑜从前到后翻转了一圈,然后点点头,说道:“不错,你穿着这一身很有良将之相呢,就是脸白了点儿。我刚才在队伍里一眼就瞅到了你,你至少比周围的人白一个度。”
言瑜摸摸脸,问道:“那么明显吗?那怎么办?我要不要往脸上抹点儿灰啊。”
高领放下言瑜的手,攥在手心里,笑道:“现在抹灰也晚了啊,白点儿白点儿吧,可以让我第一眼就看到你。找不到你,我心都是慌的,这里到鄂州还很远,你吃不吃得消?要不你和我一起骑马吧。”
“我没事的,领哥哥,不用担心我,我可以坚持下来的。”
“你要是有任何的不舒服,不要逞强,一定告诉我。”高领明显的不放心。
“好~的~”我不会为难自己的,领哥哥你要首先对我有信心。
“好吧,你看这个。”高领忽然拿出一个纸包,打来来看竟然是言瑜爱吃的糕点,“出发前准备的,给你偷偷带来,赶紧吃吧。”
言瑜眼前一亮,“你竟然带了这个!”
“我好不好?”高领故意问道。
“好好··”言瑜捧着糕点连声叫好。
两人席地而坐。言瑜是真的有些饿了,行军过程中士兵每人会分发干粮六两,熟肉二两,吃完可以再去领,禁酒,水壶都是随身携带。但这些言瑜还吃不惯,再加上每日行进几十公里,胃口就不是很好。
看着言瑜吃得很好,高领解下腰间别着的水壶,递给言瑜,宠溺地看着言瑜,“慢点儿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吃得心满意足后,言瑜就靠在高领肩头闭目养神。她觉得这一刻身边有高领,很满足。
修整完毕,继续行军。言瑜隐藏于队伍中,每日跟随队伍行军,休息时就跟随士兵休息,不搞特殊,不惹人眼,还结交了几个熟悉的小伙伴。
此次一同前来的少年新兵都是经过挑选的而来的,各方面素质都是上成。在行军的第四天,言瑜才发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面孔——韩朗。当别的小伙伴告诉言瑜这个名字的时候,言瑜猛然想起募兵那天的情景,对,没错,那个被她多看了几眼人就是这个名字。
韩朗同言瑜编在一个方阵,但之前言瑜竟未察觉到。
从注意到韩朗这个人,言瑜就好奇地观察他,发现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平时休息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坐在一边,从不与其他人搀和搭伙,可以说言瑜甚至没有见到过他笑的样子。
对于这样寡言的人,即使言瑜有心靠近,但总也找不到理由。高领时不时就会来关心言瑜,有时候陆旷也会跟着一起过来,三人有说有笑的,让枯燥的行军变的不那么无聊。
一直到到达鄂州,高建功都未察觉队伍里藏着一个言瑜。
进入鄂州境内后,前去传信的士兵回来向高建功报告称:岳帅已在十里外率队迎接。高建功下令军队严阵以待,以最佳的精神状态与岳帅的军队汇合。言瑜来之前听高领讲过这位岳帅事迹,名为岳飞,今年不过三十二岁,但战功赫赫,一直力主抗金。言瑜一直想要报仇,听到岳帅一直力主抗金,就很想亲眼见识一下。
两军相见,高建功在距离对面五十米的地方下令全军停步,然后下马,走过去与岳帅相迎。那边岳帅也几乎同时下马,带着一众武将前来迎接。言瑜在军队后面,根本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只陆续听到岳帅也高建功大声寒暄、谈笑的声音。
“高将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浑厚的声音传来,说话铿锵有力,底气十足,言瑜猜这正是岳飞的声音。
“岳帅亲自出来相迎,高某何德何能。”这是高建功的声音。
“哪里哪里,高将军练兵有素,为咱们打了一场漂亮的仗。我出来迎接是应该的应该的。”岳飞继续说,“远途劳顿,请随我来军营,已经为各位将士准备好接风了。”
随后队伍重新出发,向城西北进发。
岳飞目前有自己的亲兵三万,纪律严明,战斗力强,大家都称作岳家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走进军营,言瑜就感觉到了整体的纪律性,心中不由得升起佩服。言瑜心想:自己如果是男孩子,一定要进岳家军!
岳帅已经为高建功的军队选好了扎营地点,与岳家军不过相隔几十米,距离很近,方便一起操练。高建功此次奉命前来主要是与岳飞商议军事部署,现在金国、伪齐均对大宋虎视眈眈,边境地区百姓接连被扰,苦不堪言,纷纷逃难。迫于生计一些难民转变成土匪、强盗,也打扰着南边百姓的生活,令社会动荡。至七月,岳飞率领岳家军接连胜利,收复襄阳六郡。朝廷大喜,便命之前抗金胜利的高建功与岳飞联合,乘胜追击,抗击敌寇,收复失地。
言瑜随着大家一起搬东西,搭建营房,眼睛时不时好奇地瞥向入口处。那里岳飞与高建功站在那里交谈,两人身后站着的岳飞的随将以及高领、陆旷和其他人。人群慢慢向这边移动,岳飞好像在介绍这里的情况,手还会四处指指。等人群慢慢走近,言瑜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岳王爷,岳飞一身铠甲戎装,身上斜披着大红色斗篷,腰间挎着重剑,一双剑眉,英气十足,因为一直行军打仗的缘故,脸上带有沧桑。待岳飞与高建功等人走近,言瑜怕被发现,一溜烟躲到后面去了。言瑜躲在帐篷后面露出脑袋,望着人群的背影,心叹:好威风!
晚上是接风宴,高建功岳飞等人在军帐中,其余将士在外露天庆祝。但还是要有人留下站岗守卫,言瑜不想参与便主动要求站岗,让其他人都去庆祝,自己还落得表扬和人情。
“那我一会儿早些回来接替你。”被接替站岗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言瑜说。
言瑜催促他赶紧去,不然去晚了就没的吃了。
言瑜守在最靠边的围栏拐角处,周围是燃烧的正旺的火把,相隔较远的入口处还有两个与她一起值勤守卫的士兵,其他人便都去岳家军营庆祝去了。周围全是树,有限的地方被火把照的亮,大部分地方还是黑漆漆的,言瑜一个人守在这里不害怕,但是心中还是有些孤寂。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听着周围的虫鸣声,言瑜开始想父母姐姐和养父母了。这几年中,言瑜都不敢去回想自己的亲人,因为每次想到的都是血腥的场面,父母被金兵杀害的惨像。但是今天,言瑜想起了以前跟随父亲在皇宫里干活的样子,父亲告诉她如何分辨玉石的品质,不同质地的玉石适合雕琢成什么样的玉器;想起了印象中已经有些模糊的母亲和姐姐,母亲永远都是和善地看着她笑,然后低头给她秀衣服上的图案,姐姐为出嫁前自己都会与姐姐们争东西,但姐姐都会让给自己。言瑜还怀念起了与养父母在树林中无忧生活的时光,虽然没有大宅大院,但三个人依然过的很开心,尤其是养父每次出去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她带小礼物,让她惊喜万分。想着想着,言瑜眼角湿润了,她心中默念:我好想你们,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