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瑜和韩朗告别后回到高领为她安排好的住处,一进去只看到高领站在里面正背着手来回走。她边走进边问:“旷哥呢?走了吗?”
高领正等言瑜等得不耐烦,见言瑜才回来,说道:“又不是离别,只是换个住处,整天在军营了能见到,还有什么话说不完的?”
言瑜想起刚刚韩朗误以为高领有断袖之癖的话就忍俊不禁的,这下引得高领更上火,“你在那儿笑什么呢?”
言瑜大脑飞速旋转,想捉弄高领一把,走过去,摆出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对高领说道:“你知道韩朗最后对我说什么了吗?”
“什么?”高领漫不经心地问,其实他才不关心这个话题。
“韩朗问你是不是喜欢男的,喜好男风。”
“!”这个消息劈得高领眼珠都要掉出来了,“谁在造谣的?!”想他高领堂堂七尺男儿,上阵杀敌从不含糊,怎么会被人误解出这个,太可笑了。
言瑜嘿嘿乐,高领现在的样子比平时可爱多了呢。
高领思索了一下,问道:“韩朗?他对你说的这个?”
不逗他了,言瑜说道:“那天晚上我哭的时候,韩朗碰见我在你怀里哭了,他一直以为我是男孩,就以为你好、男、风!”言瑜越说声音越大。
这附近还有其他人,高领连忙上前捂住言瑜的嘴,阻止她再让出影响自己形象的话,“小姑奶奶,你小声点儿,不是,你别嚷了,要是再被别人听到这个误会,我在这个军营就混不下去了。”
“那你答应我不要再吃莫名其妙醋的,我就不嚷。”言瑜讨价还价。
“我哪有吃醋?”
“之前还有刚才,你明明就是,旷哥哥说的没错,你现在是越来越容易吃醋,他还说你连他的醋都吃。”
高领在心中无限咒骂陆旷。
“我那是为你担心。”
“不过,”言瑜话锋一转,“领哥哥,我还是要好好谢谢你的,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每次都挡在我前面为我挡下一切。”
高领也安静下来,说:“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你还用对我说谢谢?”
言瑜摇摇头,说道:“我就是想谢你一次,领哥哥,你好厉害,真的好厉害。”
高领动容,伸手摸摸言瑜的头发,好柔软。说道:“这段时间你跟着军队一起训练,我也没时间照顾你,受苦了啊。最近战事不断,非常时期,你要是真想谢我让我安心,就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绝对不能让自己受苦受伤听到没有。”
“听到了,领哥哥,你放心,我觉得我的体质还挺适合待在军队的,比你们男的都适合。”
“哦?是吗?那有时间我们比试比试。”
“好啊,比就比,谁怕谁。”言瑜恢复到笑容模样。
“行,等你觉得可以比试了咱们就比试比试,这样吧,我们先下个赌注,比试的时间你定,比试的内容也是你定,我一定会让你愿赌服输的。”
“切,话不要说太早,领哥哥,你说我们下什么赌注。”
高领想了一下,然后附在言瑜耳边耳语了一句,言瑜立马脸就红了,推开高领跑开了。
第二天,在晨训时候岳飞公布了言瑜是女孩身份,并以成绩优异,救人有功为名特许言瑜继续留任军中。其他不认识言瑜的士兵们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认为军队多了一个官家小姐而已,一时心血来潮参加军队操练,觉得苦了必然就回去了。与言瑜同住的几个人因为提前知晓并不表现的震惊,甚至因为自己与言瑜相识而神采奕奕,头都比平时抬的要高。站在队伍中韩朗认认真真地看着站在岳飞旁边的言瑜,他为他的“兄弟”而高兴。
岳云和高领、陆旷一同站在台上的后排。听完岳飞的宣布后,他用胳膊肘杵杵高领,下巴指向言瑜的方向,一脸坏笑地说:“原来她是你妹妹?你竟然舍得把这么漂亮的妹妹放到军队里。”
陆旷在另一边说:“他哪儿舍得,小瑜在军中的时候他恨不得一天去看八躺。”
岳云点着头一脸恍然,说:“怪不得你跟我视察的时候一直去小解,我还担心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呢。”
陆旷附和道:“小瑜医术不错,以后可以正大光明的让她给你瞧瞧了。”
高领被左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完全哑口无言,最后才憋出一句:“我,我哪有偷偷摸摸的,我一直很光明正大的。”
岳云和陆旷交汇了一下眼神,齐声说:“是~阁下一直光明正大~”
或许三人声音有点儿大,站在前面的高建功一脸严肃地回看三人一眼,三人立马闭嘴。
言瑜今天仍是一身军服打扮,头发简单盘起,军帽抱在左手中,笔直地站在岳飞旁边,接受大家目光的审阅。她在下面的队伍中很快也找到了曾经一起居住的小伙伴,与他们相视一笑,在看到韩朗的时候,稍微点下头。韩朗一开始没有想到言瑜会特意向自己点头问候,但得不到回应的言瑜一直瞅着韩朗,最后无奈,韩朗也点头回应。
公布完言瑜的身份,岳飞又鼓励了大家的势气,然后解散,开始训练。言瑜归队,如往常一样进行训练,但是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犹如新兵时期一样。每日正常训练,一切如常。
整个军队现驻扎在庐州,在朝廷调令下来之前原地不动,所以,今年的春节要在庐州过了。按照以往的惯例,春节期间各部放假三天,自除夕那天开始。
这是言瑜首次在异乡过年,但今年很不相同。之前几年,高领他们一直在外打仗,言瑜都是同赵姨娘和身边的人一起过的。许是赵姨娘没有那么大精力折腾,许是高建功不在身边没有那么多约束,赵姨娘既不带着言瑜祭祖拜天,也不带着言瑜守岁至天明,最多只是看着言瑜和身边的几个丫鬟打打牌,看着时间很晚了差不多了便催促着大家散了去睡觉。不过等到第二天正月初一一早,言瑜睡醒时赵姨娘为她精心挑选的新衣服绝对已经静静地放在言瑜房中的桌子上了。
军中的士兵们都是岳飞和高建功的亲兵,家乡全部在外地没有在庐州的,虽然例行放假,但因路途和时间问题也不能回家与家人团聚,所以在吃过早饭后,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回到自己营帐去给家人写家书或者去排队请别人为自己代笔写家书。军队的士兵刚被招募进来的时候大多是目不识丁,但高建功认为武将有学识有文采也很重要,崇尚文武双全,便在军中推广识字学习。现在军中基本人人识字,虽然作词作诗可能不行,但给家人写家书却也不像从前那般费劲。
吃饭时言瑜听到周围人谈论家书的事情,觉得自己也应给赵姨娘写封家书。
“我一会儿也去写家书。”言瑜对身边的高领说道。
高领一副了然地样子,问:“你要写给谁?”
“当然是姨娘啦!”言瑜用知道你还问的眼神回敬回去,小声嘟囔,“从来到庐州,我还没给姨娘写过信呢。”
“知道就好,每次姨娘来信都责怪我,好像我拦着不让你写是的。”高领说。其实也不怪言瑜,自庐州之战胜利后,一连串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断发生,平时训练紧张,言瑜还担负着军医官的职责,有时候会比高领还忙,确实也无暇想到去给赵姨娘写信。倒是赵姨娘一直惦记着他们仨,时不时就会写封信送到高领这里,问问高建功的身体好不好,问问高领这边是否还顺利,顺带责怪高领几句怎么也不让言瑜写封信回去。
言瑜赶紧转移对象,她问对面吃饭的陆旷:“旷哥,你要写家书吗?”
只见陆旷没说话,从怀中掏出五个装好的信封。
“这是?”言瑜不明白。
“这是你旷哥昨天连夜就写好的家书。”高领解释道。
言瑜拿过陆旷手中的信,数了数,一共五封,分别写着:父亲亲启,母亲亲启,大姐亲启,二姐亲启,三姐亲启。
言瑜不解地问道:“写一封不行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单独写一封?旷哥,难道你每个人都说了悄悄话?”
这话把对面的陆旷问住了,他一顿,总不能告诉小言瑜因为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孩,所以父母和三个姐姐特别宠自己,每个人都强烈要求自己单独写家书,而且家书里面的话说的别提多腻了吧,这不让言瑜笑掉大牙才怪,那自己在小言瑜面前更加没有尊严和地位,永无翻身之日了。
高领对陆旷的事情是知情的,他也是写这几封家书时候的旁观者,听到言瑜的问题,高领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陆旷。
陆旷在心里啐了一口,什么好兄弟,每到关键时候都跑到对面去等着看他笑话。
见没有得到回答,言瑜再次喊了一声陆旷:“旷哥,为什么呀?难道家书应该是给家里人每人写一封吗?”
陆旷尴尬地说:“额,不是的。”
“小瑜啊,各个府里规矩不一样,写家书呢也没有什么硬性规定,只要写了家里人就很高兴了。你快去给姨娘写家书,写完带你去城里看傩戏驱邪仪式。”高领及时挽救了陆旷的尴尬,陆旷投来感激地目光。
“什么傩戏驱邪仪式?”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很好看的。”高领微笑地对言瑜说,“你要是太慢就不带你了,我和陆旷去。”
言瑜马上起身,“不要不要,我现在马上去写给姨娘写信,你们一定要等我!”说完就向门口跑去。
高领目送着言瑜跑到门口,却忽然停住了脚步,他顺着言瑜的目光望去,原来言瑜刚一出去就碰见了韩朗,两人正站在那里愉快地交谈。
食堂不大,这会儿大部分人已经吃完离开,言瑜和韩朗的对话高领听得一清二楚。
言瑜现在心里心心念念地就是写家书,和韩朗的交谈便也扯到了家书上。她问韩朗是不是也是回去给家人写家书。
“家书?”韩朗皱眉停顿,然后说道,“不写了,写了也未必能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