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旷和孟子佼都关心言瑜的遭遇,纷纷问询。
提起这场风波,言瑜实在是不愿多回忆。
高领了解言瑜此时的心情,便替言瑜对孟子佼和陆旷作了交待:“小瑜此前刺杀过金国元帅完颜宗弼,因此被金国人记恨,在议和的最后加了一条要朝廷将小瑜交出去,小瑜此次就是被朝廷秘密带入京的。”
“昏庸!”孟子佼听后忍不住骂道,“杀良将,捉言瑜,俯首议和,咱们的朝廷如何至此!实在令人气愤!”
“朝廷是准备把咱们一众抗金的将士全部交出去以换得这假惺惺的和平。杀害了岳元帅父子和张将军的冤屈我们还无处申冤,现在还将魔爪伸向言瑜。这是要逼得我们反抗他们呢!”陆旷也对无能的朝廷感到愤慨。
高领摇摇头,他也不想再提这事。幸而眼下言瑜无事,不然,他真的会做出陆旷所言之事。
“算了,领哥哥,不要再提了。子佼哥,旷哥,你们也不要这样,我这不没事吗?”言瑜宽慰大家。
孟子佼和陆旷也是一脸失望之色。
高领牵起言瑜的手,对着孟子佼和陆旷宣布道:“圣上准我回乡守孝,小瑜也已经得到允准辞了官职,将要随我一起回乡守孝。等我爹的守孝期满,我就和小瑜成亲。”
兜兜转转这些年,一直在为国而拼命。此后,是该为自己考虑了。此时说什么皆是多余,陆旷和孟子佼点头赞同。
孟子佼说:“那成亲的时候一定要喊上咱们几个兄弟,那时候咱们几个兄弟定要好好闹一场。”
“那是一定。”
“子佼哥,嫂夫人快临产了吧,你就这样赶来没关系吗?”此前的几次通信孟子佼告知了大家自己妻子已怀孕的消息,时间算下来,已近临产期。
“她也很为言瑜担心,让我放心前来。”孟子佼对言瑜说,“等你们回乡的时候,孩子就出世了,去顺道看看吧。”
高领与言瑜相视一眼,齐声回答:“那是一定。”
当夜,四人决定等城门一开就马上离开临安,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此时的临安,又降落雪,天色暗淡,满城缟素。凤凰山南麓渐渐升起灯火,隔着风雪望去,醉眼里好似茫茫海上的一个岛屿。
高领买来了几大坛酒,要与大家欢醉一场。
许久未见,开怀畅饮,诉说情怀。
酒到浓处,四人相互倚靠着坐在房间的地方,望着窗外的夜色,面向北方。
孟子郊抱着酒坛,望着窗外,说:“那里好似月宫。”
言瑜头搭在高领的肩头,说:“那里好像回不去的东京。”
陆旷举起酒坛猛灌了几口,说:“那分明是军队里燃烧的篝火。”
高领对着那处虚无缥缈的灯火,最后说:“那是醉里的北疆。”
四人醉后小睡了一会儿。
天刚亮,城门刚刚打开,还有些睡眼朦胧的守城士兵就见四个人骑马飞奔出城。
既然言瑜平安,孟子佼就要再赶回驻地,他没有随高领等人去往平洛,出了临安不久就转道踏上了回驻地的路程。
“你们几个都要好好的,现在不需打仗了,以后的日子咱们就要时常小聚。”孟子佼临行前对着大家说。
“好,子佼哥,保重。”高领拱手行礼作别。
“子佼哥,等我和领哥哥回乡的时候,一定会去找你。”言瑜承诺。
“好,那我就先行去等着你们。”
“保重。”
“保重。”
孟子佼匆匆而来,也算得上是满意而归。
大家彼此约定,彼时再聚。
望着孟子佼远去的背影,陆旷也感慨道:“要不我也辞了着职位得了,干脆随你们一起回去。不打仗了,我也无处施展。”
“别,朝中有人还是好办事的,你要好好当你的陆将军才是。”高领“好意”劝阻。
“那你怎么不好好当。”
“我要回乡为我老爹守孝。你身兼重任,不得含糊。我觉得你再不回去,你家陆玉可能就不认识你了。”
提起陆玉,陆旷甚是想念。
“那好吧,为了你们,我吃点儿苦头就吃点儿苦头吧。走吧,回去看儿子喽!”陆旷一踢马肚子,率先奔了出去。
“小瑜,咱们回去了。”高领看向言瑜。
“嗯。走吧,领哥哥。”
一行三人,迎着阳光,奔在回程的路上。
高领回到平洛的同一天,圣旨就到了平洛,宣读了皇帝命高领回乡守孝的旨意。高领很平静地将手中的军务办了交接,收拾东西准备不日启程带着言瑜一同回乡。
重聚的喜悦还没结束,就被一道圣旨完全地打破了。虽是不舍,但圣旨已到,周绣也不能强留。更何况,周绣为言瑜有高领这样的归宿也是从心中由衷感到高兴的。
高领要回乡守孝,他拒绝了自己的亲信部下想要追随的请求。陆旷接手了高领所带的队伍,高领只是嘱咐大家要好好追随陆旷,追随陆旷就是追随他。
若是战争再起,国家需要,他高领必定义不容辞。
两日后,高领和言瑜,只带着很少的行李,踏上了回乡的路。
半年之后,高领收到陆旷的来信,信上告诉他和言瑜:周绣对现在的朝廷失望透了,心灰意冷,在未告知一声的情况下就带着陆玉、聂平安和钱恪吉离开了,留下书信说等陆玉安全长大就送他回到陆旷身边让他自己选择。
陆旷已经四处差人去寻,但在写信之时,暂未寻到。
三年后,为高建功的守孝期满,高领和言瑜终于成亲。
为他们二人操办婚事的是赵氏。早在高建功战死之前,赵氏就被高建功差人护送回了原驻地,回到了高府。高领的亲生母亲早在赵氏口中就得知了自己家的准儿媳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女孩,在见过言瑜之后更是喜欢的不得了,甚是满意。第一次见面时,冯氏就将自己陪嫁的最宝贝的一个金镯子送给了言瑜。
从此嫁为人妇,以夫为天,言瑜开启了新生活。
成亲那天晚上,言瑜在心中对去世的父母和养父母说道:“爹娘们,你们在天上看到了吗?女儿有在好好活着,女儿找了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夫君,现在很幸福。”
半夜,高领醒来,发现言瑜醒着。
红烛的光透过纱帐,高领发现言瑜的眼圈有些红。
“哭了?”高领捧过言瑜的脸,连连宠溺地亲吻,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一样,柔声问道,“可是又想爹娘了?”
言瑜未说什么,但是还是诚实地轻点了下头。
高领叹息一声,将言瑜揽进怀中,“你我今日结为夫妻,已拜了天地高堂,岳父岳母在天有灵,我发誓,从今往后,你就在我心尖上,我高领守得住家国,定然守得住你。”
“嗯。”言瑜最终在高领的轻抚下渐渐入眠。
绍兴十八年(皇统八年),完颜宗弼病逝于上京会宁府,意味着金国开国一代的权柄完全地交付。完颜宗弼去世后,完颜明承继其爵位,成了金国朝廷的肱骨之臣。但完颜明没有延续父亲主战的政策,而是提出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自此南北两国进入了短暂稳定时期。
多年来,众人寻找周绣未果,而陆旷最终拗不过家里只娶了一个妾在身边,对内对外的正妻一直是周棠。
这年春夏之交,高领和言瑜因事去往郑州,途中路过池州,便转道去了周棠墓前。这里十年前就被陆旷精心地修缮过,直到现在,墓的四周都整洁肃穆。这个时节,竟开满了绣球花,而墓的平台似刚刚被人打扫过。
“这里,似乎一直有人在悉心照料着。”言瑜经过观察对高领说。
二人正面面相觑,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记忆中熟悉的声音:“玉儿···慢些···”
写在结尾的话:《醉望北疆》正文在此正式完结,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写文是我的爱好,《醉望北疆》的故事暂告一段落,但是其他故事还在继续,如果你想参与到空空的小说创作中,想给自己捏个角色,那就给我留言吧!
再次,完结撒花!(此处应有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