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年英雄
空里流光2017-08-31 21:534,566

  金兵屡次南下来犯,之前的交战宋军处于失利局面,尤其是在东京留守宗泽死后,宋军的士气更是受到大影响。但西北的防固一直比中原地区稳定,金兵南下中原的同时还分出西路和东路入侵。皇帝一直南迁,但朝中还是有大臣主张反击,最后皇帝派出知枢密院事张浚兼任川陕宣抚处置使,抗击金兵的西路进犯。

  为了抗击金兵,从各地方调兵前方川陕边境驻守反抗。

  巴州兵马总管高建功临时受命任川陕宣抚司副都统制,协助张浚抗击金国的侵犯,带兵前往边境支援。高建功亲自训练、整顿军队后出发,行至嘉陵江下游河段暂时驻营休息。

  高建功年过四十,战功赫赫,但为人太过耿直、严苛,难免得罪权贵,所以虽功勋不少,但在官职升迁上一直受到压制。

  高建功带出来的兵首要的一点就是纪律严明,无论带兵去往哪里都会得到百姓的认可。

  虎父无犬子,高建功的三个儿子如今全部加入军队,为国效力。

  长子高翊年十九,是高建功的副官。身形高大,眉目间像极父亲,脾气性格也很像,严于律己。刚刚成婚一年,但平日多随父亲驻扎在军营,极少回家探亲。妻子与母亲现一同居住在巴州府邸。

  二儿子高晟年十七,为骑兵统领。为人和善,几次在父亲察觉前帮三弟打掩护,让三弟高领成功避免多次要被处罚的危险。

  三儿子高领年十二,入军两年,虽被长者们最为看好,是谋略奇才,但顽劣之性还没完全收起,偶尔还是闯祸受罚。高领同一同入军的陆旷还有军中副卫孟子佼三人关系最好,整日形影不离。孟子佼受训多年纪律严明,但高领和陆旷就稍差,在孟子佼挽救不及的时候,两人难免受罚命运。

  这天,高领和孟子佼、陆旷训练后准备到河边洗澡顺便抓几条鱼吃,三人约定从军营跑到河边,跑的最慢者负责一会儿烤鱼。高领在赛跑中一直第一,从来没有烤过鱼,相反烤鱼工作则成了孟子佼、陆旷两人轮流负责。

  高领仍是第一个抵达河边目的地的,孟子佼第二,陆旷最后。孟子佼一路追赶高领,还是没有超过他,当他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高领已经站在河边了,他一个没有刹住车直撞到了高领身上。

  被撞后的高领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直直地盯着远处河中一处。孟子佼郁闷,顺着高领的视线也望去,还问:“你看嘛呢这么出神,见鬼了?”

  陆旷很快赶来,跑得很喘,抱怨道:“你俩吃仙丹了,跑那么快,我还以为今天孟哥能超过小领让我也尝尝他烤的鱼呢。”面前僵直站着的两人谁都没有理他,陆旷一下扑到两人身上,问:“大白天见鬼了!都谁不理我。”

  孟子佼这才扭头,有点儿结巴地说:“好··好像··真见鬼了,你看那边是个人不?”

  陆旷顺着孟子佼手指的方向看去,河面中间两块石头中间好像卡着一个人的样子,头发样的东西遮住面部,仰面漂在河面上,只能大概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三人面面相觑,谁都不说话。冷静之后,高领开口说:“是人是鬼,我们把他弄上来看看不就知道了。”马上又补充一句:“谁不敢过去谁就是胆小鬼!”

  十几岁的男孩子正是血气方刚,不服输不认怂的年纪,被高领最后一句话一激,另外两人也壮着胆子应和着准备下河。高领其实也害怕,虽然在军营受训这么久,但独自面对“死人”还是头一次。害怕又好奇,他便拉着两个朋友一起下水。

  三人慢慢游到河中间的石头附近,距离那个人越来越近。

  高领对另外两人说:“咱们先爬到石头上看看。”

  高领和陆旷爬上一个石头,孟子佼爬上对面那块石头上。三人慢慢靠近向下看,确实是个人,是死是活不清楚。那人的脸被湿法遮住大半,看不到面容,一半的身子泡在水里,身体被和一把大弓捆在一起。原来是因为大弓正好卡在两块石头中间才得以停在这里。

  “这人是死是活?”孟子佼问对面的两人。

  陆旷摇摇头,“这哪儿看得出是死是活,小领,你探探他还有没有呼吸。”

  高领探下身去,伸手碰了碰他脸部露在外面的皮肤,冰凉。“身体冰凉,应该是死了。”

  陆旷问:“那现在怎么办?”

  孟子佼说:“死了也应该入土为安,咱们把他弄岸上葬了吧。”

  “嗯。”“好。”高领和陆旷答应。

  水中的人身材娇小,两人扶着大弓两端,一人在后面扶着身体,很快便将人弄回岸边。

  接触过“死人”之后,三人便没有那么害怕了。孟子佼去附近找工具准备挖坟,陆旷在盯了躺在地上的人一会儿之后,说:“这个男孩子看着还不如咱们大,怎么会死在这里,好可惜。”

  高领拧着湿衣服,幽幽地问:“你怎么知道这是个男孩子?”

  “难道是女孩子不成?”陆旷反问。

  高领盯着地上的人盯了片刻,一耸肩,说:“那也说不准,万一是个女的呢。”

  “那真的更可惜了。”说着陆旷壮着胆子伸手将地上人脸上的湿发拨开,竟然露出一副很清秀的面容。陆旷心里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然后招呼高领:“你别说,长得是挺清秀的,没准真是个···”突然,陆旷顿住了。

  没有等到下文,高领回头,问道:“真是个女孩子?你怎么不说了。”

  陆旷脸色变了,紧张地指着地上的人说道:“他、他好像还有呼吸。”

  高领扔下手中的湿衣服,马上奔到被救的人身边,用手探了探鼻子,确实还有呼吸,但是很微弱了。

  “怎么办?”陆旷问。

  “先救人,在河中泡那么久,肯定呛进去很多河水,先拍出来。”高领这时候倒是沉着冷静了许多。

  平日里军队教过很多急救的方式,虽还没有施展过,但高领和陆旷还是牢记于心的。

  高领和陆旷把人翻过来,猛拍背部。果然有效果,人竟真的被拍出些水来,只是人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

  这时寻找工具的孟子佼也回来了,看两人在猛拍刚捞起的人,忙问怎么回事。

  陆旷告诉他这人没死还有呼吸。“咳出了些河水,但是人还没醒啊,怎么办?”陆旷说。

  孟子佼忙跑过来摸了摸言瑜的脉象,说:“脉象还算平稳但是很虚弱,估计在河水里泡的时间太久了。人还活着,真是可喜可贺。小旷,你和我去捡点儿干树枝,生个火堆,他现在浑身冰冷的,再等一会儿没准冻也被冻死了。小领,你在这儿守着这位小兄弟。”

  火堆很快燃起,他们将言瑜搬到离火堆最近的地方,几个人围着火堆,也顺便烘干自己的湿衣服。

  又等了片刻,湿衣服都烘干的差不多了,但言瑜仍旧没有醒来。

  “孟哥,他怎么还不醒,是不是火不够旺?我再去捡点儿树枝来。”陆旷问身边的孟子佼。

  孟子佼摸了摸仍旧昏迷不醒的人的额头,又再次把了把脉,说:“身体暖和过来了,应该很快就会醒了。”

  孟子佼话音刚落,躺在地上的言瑜渐渐开始有反应了。虽然还是紧闭双眼,但是头却来回扭着,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陆旷兴奋地拍手,大喊道:“嘿!活了!活过来了!”

  高领晃晃言瑜,喊道:“喂,醒了没有?喂,醒醒,醒了就睁开眼。”

  言瑜从瀑布上顺流而下直接摔进水中的时候意识就开始模糊,一路向下游漂去,只觉得越来越冷,一直到失去意识。后来身体渐渐暖和过来,有了点儿意识,但脑中全是爹娘被金兵杀害的情景,她在河水中渐渐漂远无能为力,只得声嘶力竭地大喊:“爹!娘!”

  “爹!娘!”言瑜一下子坐起来。

  视线开始有点儿模糊,适应了一下言瑜才缓过来,但也看到了坐在她周围的三个陌生人,都在直愣愣地盯着她。言瑜被盯的有些害怕,目光躲闪地看着三人。

  还是陆旷率先打破沉寂,他问对面的孟子佼:“孟哥,这就是活了吧。”

  孟子佼回答:“嗯,活了。”他对言瑜说:“你别怕,你昏迷了漂在河面上,是我们三个救了你,等了你快两个时辰了才醒过来,现在天都快黑了。”

  言瑜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但听到孟子佼这样说,还是小声地表示了感谢:“谢谢你们救了我。”

  陆旷问她:“你是谁啊,怎么会漂到这里来?看你也不像是失足落水的。”

  言瑜踉跄着起身,突然一下子就跪下了,猛向三人磕头,边哭边说:“求求你们救救我爹娘,我们在上游被金兵抓住了,我爹娘帮我逃了出来,但是他们都没有逃出来,求求你们救救我爹娘!救救我爹娘!求求你们了!”说完不停地磕头。

  十几岁的少年还从来没有被人磕头拜过,哪见过这样的,赶忙扶起言瑜,问怎么回事。

  高领听清了言瑜的话中的关键信息,他问道:“你们在上游哪里碰到了金兵?有多少人?被抓的又有多少人?”

  言瑜答说:“听爹说金兵大概有四五十人,我们被抓的有六七十人。”

  高领对陆旷和孟子佼分析道:“看来不是主力部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我们必须马上回去禀告我爹。”

  然后高领向言瑜解释道:“我爹是巴州兵马总管现在兼任川陕宣抚司副都统制,我们三个都是军队的兵,你把情况在路上详细地说一遍,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回军营禀告我爹,也好派兵去救被抓的人。”

  言瑜还太虚弱,也赶不上他们三个年轻小伙的步伐,就由身材最高大最强壮的孟子佼背着。三人一同快速赶回军营,临走前陆旷将言瑜带来的大弓一起也带走了。

  在路上言瑜告知了三人自己的来历以及之前遇到金兵的情况,三人当时对于言瑜爹娘的生还希望都有不好的预感。

  但孟子佼还是安抚言瑜道:“你跟我们回军营,告诉高指挥情况,他一定会派兵救你爹娘的。”

  三人以最快速度赶回军营,等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言瑜远远地就看到军营这边灯火通明,营帐前有两个高台,高台上各一个士兵站岗放哨;营帐栅栏前有六个士兵把守,军营内还有几队人来回巡逻。

  三人赶到营帐栅栏前,负责把守的魏校尉认出了他们三个,又看到孟子佼背着一位陌生人,问道:“这是何人,军队有令,军营重地,未经允许,陌生人禁止进入。”

  高领说道:“魏校尉,这人是我们几个在河边救的,她在上游遇到了金兵,一同被抓的还有其他百姓,我们需要将此事马上禀告我爹。”

  既是军情,不得有延误。

  魏校尉听后示意守卫士兵放行,并告诉他们高指挥现正在指挥营帐中。

  高建功的指挥营帐在军营内部的正中位置,三人带着言瑜赶过去。

  指挥营帐外有士兵把守,高领对他们说:“我们有军情要禀告我爹,不用通报了。这人是我们在河边救的,她要向父亲汇报情况。”

  士兵没有阻拦,直接放行。

  “爹。”高领进营帐时,高建功正与几个副官站在地图前讨论。

  高建功闻声抬头,看到来人是高领他们几个,而孟子佼背着还背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你们有什么事?怎么敢随便带陌生人进入军营重地。”高建功严肃地说道。

  孟子佼将言瑜放下,扶着她站好,对她说这就是高指挥。

  高领、陆旷和孟子佼先向高建功行礼,言瑜见状也赶紧忙跪下呼救。

  高建功皱眉地看向言瑜,问高领道:“这是谁?”

  高领回道:“爹,这是我们三人在河边救的人,她是从河上游漂落下来的,昏迷后漂在河中。醒来后告诉我们她和她爹娘还有其他百姓在上游遇到了金兵,只有她自己逃出来了。遇到的金兵人数大致有四五十人。”

  高建功眉头皱起来,让四个人起身,他问言瑜:“你细讲一下如何遇到的金兵,如何被抓的。”

  言瑜讲完遭遇金兵的情况后,扑通一下跪下来,请求道:“除了我们还有几十个人一同被抓,求求您救救我爹娘,救救他们!”

  “你起来说话,人我一定会救的。”

  孟子佼将跪在地上的言瑜扶起来。

  高建功对身旁的副官说:“你现在带一百人去刚才他说的地方搜救,但要注意是否有埋伏。”

  “是!”副将领命后出去。

  言瑜听到指挥官派兵的消息心中的大石才轻了一点点,她满心祈祷爹娘还活着,能撑到军队的救援。

继续阅读:第五章 初到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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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望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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