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之后,我没有再去看刘若琛跑步,我下了决心同他断了一切联系。
可天不遂人愿,一个月后,我在店里接到了林英子的电话。
她的情绪很低落,在电话里泣不成声:“怎么办?我女儿的抚养权就要被赖国峰这个人渣抢走了……”
我在她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才明白事情的起因经过,之前赖国峰一直骚扰林英子,导致她停课了一段时间,因为她休息时间太长加上家长对林英子的状态十分有意见,林英子不得不辞职,失业在家有段时间,这样就给对方律师争夺抚养权提供了有力的借口。而林英子的情绪很不稳定,她越失控就越无法扮演一个好母亲的角色。
结果很糟糕,林英子女儿的抚养权很可能会判给赖国峰。
“林老师,你不要着急,我会帮忙的。”
我紧张万分,生怕林英子做傻事。
“没用了,谢谢你,小鹿,最近多亏你的帮忙”林英子的声音显得软弱无力,“但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对不起……”
“老师,老师……你记得我的,我是鹿番番啊……”
我顾不上那么多,只能焦急地喊道,而对面的林英子早已挂了电话。
我心急如焚,看了看墙上的日期,突然涌现了不好的预感,如果我记得没错就是在这个月,林英子跳楼自杀的。
我报了警,心想此时林英子应该就在家,匆忙给老板请了假,就赶往她家。在途中,我想了很多,此时能够信任的人似乎只有刘若琛,便鼓起勇气给他发了个信息,简明扼要地说明林英子要出事了。
我赶到渔湾社区时,发现林英子所在的那幢楼下密密麻麻地都是人,一群警察在维护秩序,警戒线围了一圈又一圈,而地上摆着的救生气垫已经充好气。
我仰头一看,天台上明晃晃地站着一个摇摇晃晃的女人,似乎随时都可能往下掉。
我急急忙忙地越过警戒线,直接往楼上狂奔,那种惊恐和害怕像是爬山虎一般密集地布满了内心。
不要跳,老师你不要跳!
我赶到天台时,见林英子孱弱的身体在风里晃动的厉害,我生怕惊动她,只能压低脚步,缓慢地朝着她靠近。
直到到了跟前,她回头看我,大叫道:“你不要靠过来,没有女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林老师,你不要着急,女儿的护养权我们可以再争取,可是孩子没有了妈妈怎么办?”
我一步一步地朝着她靠近,劝说道:“我知道你很爱你的女儿,她才十四岁啊。”
林英子老师的女儿跟我同岁,在这个世界也只是个念初一的小女孩。
她满脸泪水,用力地摇着头,她的眼里看到一丝犹疑。
我继续道:“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你女儿了吗?”
她的全身在激烈地发颤,我伸手想抓住她的手,不料在下一秒她手一滑就要掉下去,我使劲全力把她的手握紧,我咬紧牙关道:“老师,你不要松手——”
不要松手,我不想再看到悲剧的发生。
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她拉了上来,可自己偏偏没有站稳,一趔趄就踩空了。
“啊,救命啊!”
我死死地拽住水泥挡板上,突然一只手向我伸了过来。
我望着面前的男人竟然有点失神,他是刘若琛?
“发什么呆啊,快上来!”
刘若琛用力地拽着我的手,我顺着他的手臂,慢慢往上使劲,好不容易才踩上了水泥地。
我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刚刚那一下简直是惊心动魄。
“擦擦汗吧。”
我扬起头,白衬衫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短短的板寸头映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而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似乎有温软的光芒。
我有一瞬间的失神,刘若琛又道:“番番……”
“哦,谢谢。”我接过刘若琛手中的纸巾,又多看了一眼刘若琛的脸。
这个刘若琛已经不是那个胖子刘若琛,也不是那个瘦骨嶙峋的刘若琛。
他是刚刚好M码的刘若琛。
面如冠玉 目若朗星,这个刘若琛真好看。我暗自感慨道。
刘若琛又问:“你还好吗?”
“老师呢?”我立马爬起身来。
刘若琛扬了扬下巴,我望着那个跪坐在地上的林英子,她又懊恼又自责:“对不起,鹿小姐,连累你了……”
看着林英子的模样,我也很是难过:“老师,你要相信我们,我们是来帮你的。”
“没用了,下周就宣判官司的结果了……我没有工作,没有能力抚养孩子……”林英子垂头丧气。
“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刘若琛忽然道。
我抬头看着刘若琛,此时的他冷静的脸庞,仿佛让我看到未来的那个刘大律师。
我们陪着林英子回到家里,现在她已经同赖国峰分居,而女儿也暂时寄养在了外婆家中。
经过这么一闹,她明显疲惫不堪,不愿意再提赖国峰的任何事情。而刘若琛口中的“转机似乎给了林英子一些抚慰,送我们出门的时候,唇边还挤出了一丝笑意。
可我内心还是有些不踏实,出了门后,我就忍不住问道:“你的转机是什么?”
“你觉得到了这时候,官司输赢的关键是什么?”刘若琛问道。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我轻哼一声,不耐烦道:“关键就是林英子现在没有工作,所以法官不会把孩子给一个没有抚养能力的妈妈抚养。”
“不是。”刘若琛短短回道。
我不解地看着刘若琛“不是?”
我诧异地问道:“那是什么?”
“是谁让林英子没有工作,是赖国峰,是他的骚扰让林英子没有工作。”刘若琛认真地分析道,“我们只要证明这一切都是赖国峰的原因,再加上林英子的女儿已经满10周岁,完全可以征询她的意见,只要她选择跟随妈妈,这不就是转机吗?”
我点点头,忽然觉得刘若琛说的十分有道理,迫不及待地说:“那我们行动起来吧。现在应该去找林英子的同事,找到赖国峰骚扰的证据。”
我刚准备行动起来,下一秒就被刘若琛抓住了手臂。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这才松开手,脸色绯红道:“刚刚把你拉上来的时候,耗了不少体力。去吃点东西吧。”
还是那个爱害羞的刘若琛。
我暗自好笑:“恩,刚刚惊魂未定,的确需要压压惊了。”
刘若琛变了性情,居然请我去吃草。看着面前的营养沙拉,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怎么说变就变啊?这么健康的饮食?”
“因为你说我是个讨厌的胖子。”刘若琛语无波澜道。
我瞪了刘若琛一眼,还真是容易记仇呢!
“你还没告诉我,我妈和你说了什么?”刘若琛忽然又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这不重要,是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影响你的人生。”
“可是你还是影响了我的人生。”刘若琛定定地注视着我,弯了弯唇道,“你的出现就已经改变我的人生,不管现在还是将来!”
我头皮骤然发麻,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刘若琛,他说的不无道理,也许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步都会对未来造成影响。
而在我遇到20岁的刘若琛那一刻,就已经潜行默化地在改变着他的人生。
刘若琛手中的汤勺顿了顿,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为什么减肥,那是因为我不想输给未来的那个自己。”
我惊讶地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又道:“那个33岁的我。”
“可……那都是你啊。”
我忽然觉得这个说法很是别扭,可是在这个世界,我的确也遇到了14岁的自己。如果14岁的小少女知道我的存在,会兴奋还是失望?
“那的确都是我,可是你口中的那个刘若琛却不是我期待的模样,”刘若琛神情有些凝重,又道,“我学法律的初衷,是因为我外公,他在解放前就是一个律师,他输过的官司比赢的多,可他乐在于为民请命。我敬佩他,在于他有风骨。”
我望着刘若琛,那双眼眸里有灼灼燃烧的热血,这个有理想且有信念的他居然让我觉得钦佩。
“可你口中的那个不择手段的讼棍为何是未来的我?”刘若琛眸光暗了下来。
我突然想起网络的一段话:对不起,我没有活成你期待的模样。那应该怎么办?
无解。
可窥探的未来是不是能改变呢?
我心一动,忽然道:“也许就是你的厌食症改变了一切……”
刘若琛定定地望着我,那样深深的眼眸里似乎有着看不透的想法,这一次,我竟然猜不透他的心思。
这个20岁的刘若琛似乎与我第一次见他时显然不同。
他长大了?又或者说成熟了。
半天,他才勾了勾唇,笑道:“我们出发吧。”
可事情远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简单,我以林英子朋友的身份去学校帮林英子拿她落在学校的办公用品,同她的同事打听了一些赖国峰的消息,才发现他们根本没有见过赖国峰,所以所谓的骚扰根本不存在。
那么为什么林英子说是因为赖国峰的骚扰才辞职。
难道她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