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聂小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头部还是受到了撞击,神智还有些不清楚,需要一些时间恢复。”
“好,”悬着的心沉沉落地,傅时礼跟医生道了谢,冲进了病房。
“小瑾……”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更加显得瘦成了一把骨头,脸色苍白的可以。傅时礼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她跳下去的一瞬间,他的心仿佛也跟着停止了跳动。
要不是窗外是一片柔软的草坪……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怀里的身体是温热的,她还在,她没有离开!
“小瑾,聂琳说的都不是真的,我没有碰过她,她的孩子也不是我的,从头到尾我的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我受不了你跟大哥躺在一张床上……是我的错,是我罪大恶极,是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不要再伤害自己……”
怀中的人安安静静,一言不发,连呼吸都是清浅的,傅时礼松开她,直到看到她挣开的眼眸,才放下心来。
“小瑾……”
她的眼神避开他看向一侧,不愿看他,良久,她才张口,似是恍惚,又似是在梦中:“我的孩子……”
傅时礼的心猛地一缩:“我们还会有孩子的,等你身体恢复好了,我们就结婚,你说过想给我生够一儿一女凑足一个好字,还记得吗?”
“不,我有孩子的,我有的……”她在他怀中惊慌失措的发抖,“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带去哪儿了?你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傅时礼紧紧抱人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背哄着她:“别怕,我在,我们还会有孩子……”
聂瑾渐渐平静下来,合上了眼睛,滚烫的泪水滚落,“没有爸爸,没有姐姐,没有孩子,也没有你了……”
傅时礼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凌迟一般,千言万语全部堵在喉头,那也是他的孩子,是他和聂瑾共同孕育的宝贝,也是他亲手判了他死刑。
夜已深,聂瑾沉沉睡着,傅时礼不想离去,就趴在床边小憩。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聂瑾拼了命的甩开,像是在躲避着洪水猛兽。
她睡着的时候,小小的身子会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医生说这是缺乏安全感的姿势,所以下意识的保护自己。
可傅时礼清楚,她是想保护孩子。
那个孩子在她肚子里才几个月,却带走了聂瑾全部的精神,连睡梦的时候她偶尔呓语,都能听到她压抑着的细微哭声,抽泣着叫着宝宝。
借着窗外银色的月光,傅时礼轻轻的吻去她脸上淋漓的泪水,只有她睡着的时候,他才能这般亲近一下,醒着的时候但凡他想触碰,就会换来聂瑾激烈的反抗,他怕她伤着自己,不敢在轻举妄动。
抱着她温热的小身子,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气息,傅时礼沉入梦乡。
天色渐渐亮起,护士照例来查房。
“呀,怎么这么多血!”护士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傅时礼一激灵醒了过来,入眼处便是身下的枕头,已经被鲜血染得殷红刺目。
“小瑾!”
护士惊呼一声:“天……”
聂瑾的手背上的针头随意的扔在一边,她的左手手腕处,细细密密的一圈针孔,血流如注,伤口处的皮肉已经泛着白。
她自己用吊针的针头扎了多久,才能扎出那么深的伤口,血才能流的染红了整片针头和床单?
这么一针一针的刺下去,她该有多疼?
傅时礼蹲在墙角,看着医生和护士在病床前忙碌,她的两条手臂都被自己扎的破败不堪,连一个输血的地方都找不到,医生急的满头大汗:“这姑娘对自己真是狠,自己把自己扎成了这副样子,居然一声不吭,这是铁了心的求死。”
“才二十多岁的姑娘,这是受了什么磨难,唉,真是可怜……”
傅时礼走过去想看看她,刚靠近病床,聂瑾一把扯掉了医生刚刚扎好的输血枕头,鲜红的血液呼啦啦流了一地。
“诶,姑娘你干什么——”医生和护士都被吓了一跳。
傅时礼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跟她说几句话。”
医生有些不赞同:“她失血太多,如果不及时输血……唉,傅先生您抓紧时间。”
傅时礼点头,他知道聂瑾需要尽快输血,也知道如果他一直呆在这里,聂瑾恐怕依旧还会抗拒,抗拒到想寻死。
“小瑾,”他站的远远的,不敢再靠近一步,“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杀了我们的孩子,恨我逼得你穷途末路,我会离开,但是你要答应我,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好么?”
聂瑾依旧还是安安静静的,连表情都没有变过。
傅时礼紧紧了拳头,道:“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就当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