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深灰蓝色为主要色调装修的卧室里，落地窗的窗帘被风吹起一角，月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带着别样的温馨安宁。
没有开灯，乔栖只能够感觉到属于顾南之的温度和他的气息。
她被顾南之圈在了怀里，身上承受着他的重量。
很不舒服，可是她什么都没说。
像是习惯了被压迫，习惯了被疼痛对待。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顾南之首先出声：“想哭就哭吧。”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乔栖皱了下眉头。
她是很难受，可是也没到哭的地步。
在受了那么多事情的冲击之后，似乎监控画面对于她，并没有产生那么多的刺激。
有什么比在婚礼现场那天更加丢人。
看来，她倒是要谢谢陆景琛。
“我没事。”
乔栖闷闷地应了一声，缓慢闭上眼睛。
她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折腾了一天，真的好累，好想睡上那么一觉。
顾南之面对着乔栖，忽然产生一种无力感。
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
这个女人将她自己包裹的严实，像是个钢球，怎么样都找不到插针的地方。
油盐不进。
他忽然想起裴其九身边的那些女人，一个个花枝招展，恨不得所有男人都围着她们转。乔栖则不同，她表面上就像是白开水，索然无味，淡然到无趣。
想着，他也就开口：“乔栖，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各自手段而已。”
乔栖回答了一句，在他怀里挪了挪，意思在告诉顾南之，她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很难受。
顾南之却将她挪回了原先的位置，继续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着话：“你要是有点手段就好了。”
讨好他，接着水到渠成地结婚。
乔栖笑了笑，又挪了挪身子：“不想费那么多的脑子。”
她当然是知道顾南之口中的女人是哪种女人。
围绕在他们这些有钱人身边的，无非就是讨好他们的。
各种小心思，她不是没见过。
顾南之没再说什么，黑夜中，他一双眼眸晦暗如墨。
乔栖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正打算开口让他挪过去，让她好好地睡觉时，顾南之再次说道：“想过去找你的父母吗？”
家人。
两个字让乔栖身子猛地一震。
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顾家压在那里，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虽然顾老爷子没有明确地警告她，但是她小时候提过一次家人，他很生气，所以，他应该是不会同意自己去找她的亲生父母的。
在那之后，她也就再没提过。
现在顾南之问起，她也就如实说了：“爸好像很不想要我去找父母，我不能惹他生气。”
“你觉得自己孝顺？”
反问里面夹杂着讽刺。
乔栖脸色一白。她如果是孝顺，就不会提出和不和顾南之结婚。
顾岸严可是很希望她和他在一起。
“养育之恩大于天，只要不踩到我底线的事情，我都不会去忤逆爸。”
她镇定地说出这句话。
这也确实是她的心中所想。
但是这话让顾南之脸色猛地一沉。
“你的意思是，和我结婚踩到了你的底线？”
冰冷的声音让乔栖打了个哆嗦。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在缓慢地收紧。
“我不是……”
乔栖急忙解释，她可不能够吃眼前亏。
这个男人可不是她现在能够惹得。
“说实话。”
带着威胁的三个字让乔栖身子僵硬起来，冷汗从后背飞速地冒出来。
“你在紧张。”
顾南之手移到她的后背，像是凌迟一般缓缓地移动着自己的手。
乔栖只觉得自己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
“我，我……”她咬唇，索性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我讨厌你，因为你害死了我的兔子，而且我当时已经喜欢上了陆景琛，我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
她越说到最后越小声，顾南之冷凝的目光缓和下来，逐渐恢复往常的淡漠。
黑夜里，乔栖看不到顾南之的脸，只能大概猜测着他此刻恐怕恨不得掐死自己。
但是说谎也还是一样的结果，她索性也就不选择欺骗。
她等着顾南之发作，但是等了很久，也没听到他再开口说任何话。
忐忑又等了一阵，耳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顾南之睡着了。
乔栖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接着也沉沉睡去。
夜，很是漫长。
顾南之在黎明时候起床，手机来电恰好响起，他看了下屏幕上闪现的名字，顺手接起，抬脚朝着阳台的位置走去。
那边传来焦急的声音：“南之，她想起来一些没有？”
不等顾南之回答，那边又接着说道：“这越多一天，我的心就越不安，我总觉得他们还活着……总之，你要加快动作了！”
说道最后一句，之前的惶恐已经被收敛起，换上严厉的语气。
“嗯。”
顾南之应了一声，紧接着挂了电话。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西装，不知道晚上是怎么睡着的。
站在落地窗边，他抬手脱下外套扔在一旁，身上的白衬衫随意地散开前面三个扣子，露出少许精壮的胸膛。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进展，这让他很是烦躁。
乔栖在这时候也悠悠转醒，看到顾南之模糊的轮廓出现在落地窗边，使劲眨了下眼睛，紧接着猛地坐起身，大叫道：“完了，昨晚我怎么没回去！”
她肯定是脑抽了才会和顾南之回了别墅。
如果她一晚不会去，金源还指不定将事情传播成什么样子。
更何况，昨晚，她表面上是和陆景琛在一起。
顾南之转过身，就看到乔栖抱着头，在床上惊慌失措。
有些可爱。
“去洗漱，我待会送你去学校。”
这句话猛地点醒了乔栖，她急忙跳下床，朝着浴室冲去。
飞快地收拾了一阵，乔栖拿了两块面包就让管家给她安排车子。
可是，为什么里面还坐着顾南之？
他不是在洗漱吗？
还有，他将一个袋子递给自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