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意年到片场的时间比较早,等了没多久,其他的演员也都陆陆续续到来了。
秦青乔说了接下来的拍摄计划,便领着他所拍摄戏份的演员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别有深意地看了梁意年一眼,那表情,让她觉得自己恍如被看穿了什么。
宋子蒙也来了,一直和陆思铭在说些什么,不过却是陆思铭一直八卦他和梁意年现在的关系究竟如何。
梁意年一边看剧本,一边和另外一个女演员讲话。
在片场,有时候气氛还是蛮融洽的,起码没有在百乐门时候的勾心斗角。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心中有些忐忑,找不出缘由,却是在唐其臻到的时候,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唐其臻一如往常,来了就让人准备拍摄,也不为自己迟到道歉或者说些别的话。
不过,在不经意看了他所在的方向一眼,梁意年却总感觉今天的唐其臻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唐其臻被梁意年那满带疑惑的眼神给盯着,浑身不自在,连言语都有些僵硬,整个人看起来也不是很对劲。
幸亏他能装,很快便又淡定如常。
宋子蒙觉得唐其臻今天很奇怪,因为他每一场戏的要求都特别低。
也不是要求低,就是似乎不像之前那么挑剔了。
要知道之前每一场戏,连小细节,他都要指出来。
今天嘛,似乎还挺不拘小节的,而且全程没有开口骂人。
说戏的时候,也是和颜悦色的,没有板着脸,就是面无表情,看起来有些机械而已。
就算重复NG,他也只是好脾气地让重来。
宋子蒙不太习惯这样的唐其臻,难不成病了一场,还能转性子,脾气也会变得这样好?
梁意年对唐其臻今天的‘表现’,感觉很是讶异,不过却没有宋子蒙这样无法接受。
曾经唐其臻虽然脾气坏,可是俩人相处的那段时间,他也是这样的好脾气。
是的,曾经的唐其臻,在她梁意年眼里,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子。
情人眼里出西施,唐其臻还真的当过她眼里最好脾气的西施。
可惜了,时过境迁,心境毕竟是不一样了。
梁意年也认认真真地根据剧本和自己的揣度,演好自己的戏份,该休息的时候休息。
自从那天之后,她很希望这场电影快些拍摄完毕,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
她也是该为她和小纯熙俩人谋后路了,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下戏后,梁意年和前来等她回家的阿哨一起回了家。
唐其臻一直都有在‘不经意’地注意着梁意年,看着一个小孩子和她一起离开了,不禁开口问身旁还在盯着剧本看的宋子蒙那是什么人。
这可是唐其臻今天和宋子蒙第一句比较正常的对话,都一天了,一天下来,俩人还真的没怎么在戏外进行交流。
宋子蒙觉得很不容易,陆思铭去办事了,不然俩人还能一起商量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开口第一句话,怎么是梁意年的事情?
宋子蒙若有所思,不过也解答了唐其臻的疑问。
“那小男孩叫阿哨,是红粧小姐的邻居,似乎也在百乐门里打杂。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有兴趣了?今天一整天,看着你,都奇奇怪怪的。”
“没事,进度慢了,适当加快的必要程序而已。”
唐其臻说完,低头看摄影机,然后也没再搭理宋子蒙。
晚间,回到居住的小公馆,宋子蒙和陆思铭说起今天唐其臻反常的这件事,陆思铭倒是觉得无趣。
“你自己都奇奇怪怪的,干什么说其臻?”
宋子蒙一脸的懵,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人?
陆思铭挺傲娇的,他早上追问了宋子蒙许久,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宋子蒙的铜牙铁齿,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
他也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了,心里却是烦躁。
“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瞒着我做了些什么事情,我懒得理你,哎,时间尚早,不想对着你这么一个清心寡欲在家看书的人,我还是去百乐门找美人喝酒跳舞去吧,没良心的人。”
而此刻的百乐门,有些热闹。
梁意年虽然不是每一天都去百乐门登台演出,可是只要没有夜戏,她还是会过去百乐门看看潘大班是否有什么需要她做的。
她从来没敢忘记,自己是百乐门的人。
她为百乐门赚钱,除了是本身工作,更是因为百乐门和潘大班,都是她的恩人。
有些事情,不能忘记,也不敢忘记。
身在其位,必谋其职。
只不过,今晚却是遇见俩熟人了,还都是她不太喜欢见到的俩人。
她才从后门进了百乐门,潘大班就知道了,还给她带来了一位所谓的贵客:陆信南。
梁意年对待客人,有自己的一套。
她不会冷着脸,可是也不会显得太热络,这样反而让那些客人更是心生喜欢。
有些距离,有些时候不好保持,不过潘大班为了她这棵摇钱树,免不得会护着她。
只是,有时候,她不一定有本事护着自己。
例如慕容城西,例如眼前的陆信南。
她见过陆信南几次,但是印象一般。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沈邦媛和她抱怨过的,她有个未婚夫,那就是这眼前的陆少帅。
“陆少帅可安好?”
“好,不知红粧小姐可安好?听说小姐进了电影圈,果然是大家称赞的才女。”
陆信南似乎喝了不少酒,这会儿话多了不少,而且说话的内容,似乎颇有深意。
不管他是什么意思,梁意年倒是不怎么在意。
只是,如果是作为沈邦媛来看待,她就可以很肯定地认为眼前人并非沈邦媛的良人。
别的不说,大晚上过来百乐门喝酒找乐子,真的会是一个顾家的男人吗?
梁意年这些想法都是深埋心底的,陆信南却仿佛能够读懂她的心思。
“红粧小姐是否觉得,本少帅不是那沈家千金的良人?”
陆信南似笑非笑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今天晚上的确喝了不少的酒,不过却还没糊涂。
看她打量自己的眼神,虽然十分隐晦,不过他陆信南多会看人脸色,一看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联想到之前她和沈邦媛的亲密姿态,猜测这俩人应该是好朋友。
那么,眼前这女人对自己的眼神,估摸着,就是从沈邦媛那边得来的看法了。
还真的是,挫败。
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女人,怎么还和他自己的未婚妻扯上了关系,这样似乎不太容易下手了。
梁意年被人看穿了心思,虽然十分惊奇,却也没有被人看破想法的窘迫,反而十分坦然地笑着看向陆信南,还称赞了他一番。
“听人说,陆少帅自小便十分聪慧,年少便跟着您父亲走南闯北征战,建立了身为少帅的威信,现在看来,我们这些外人称赞您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红粧小姐果然会说话……不过,和沈邦媛当了朋友,倒是可惜了。”
梁意年总觉得他接下来的话会不好听,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陆信南已经自顾自地开口了。
“沈邦媛,沈家千金,不外乎是一个言谈举止都十分粗鲁的女人,当探长还是蛮适合的。不过,她毫无半点千金小姐的气质,整天喊打喊杀,我们陆家,可容不下这么一尊大佛。”
说着,陆信南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渐渐加深。
“反倒是红粧小姐,让本少帅觉得,更适合当一个千金小姐,更适合当本少帅的少帅夫人。”
“……”
梁意年万万没想到这陆信南竟然如此轻狂,在百乐门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即变了脸色。
是因为他那样说自己的好友,也因为他还故意把自己牵扯了进来。
如果被有心人听见了,那她真的是有九条命都不够被沈大帅砍了。
“陆少帅喝醉了,醉后的胡言乱语,红粧自然不会当真。”
说着,她从刚刚的位子上站了起来,下逐客令。
“看天色也不早了,少帅应该回去醒醒酒好好休息了。”
这里是百乐门的一个包厢,梁意年最讨厌这样封闭的环境。
安静则安静,不过却让人产生逃离的感觉,特别是一些不规矩的客人,让她觉得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陆信南是真的醉了,听到梁意年的逐客令,看着她转身就要走出去,连忙站了起来跟上想拦住她。
看着她穿着旗袍的曼妙身姿,没忍住,头脑一阵发热,便伸出手,在梁意年还没走出去,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从身后紧紧地搂住抱住了她。
梁意年没想到陆信南会突然抱住自己,她吓了一跳。
只是,她没有马上挣扎,她是一个舞女,这样的事情遇见过不少。
而且陆信南毕竟是她的客人,还是一个盛名在外的少帅,更是沈邦媛的未婚夫。
先不说以后沈邦媛会不会嫁给他,可是他作为客人,自己和他撕破脸,到头来不利的只会是自己。
可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开口的话却听起来十分镇定。
“陆少帅喝醉了,我去让人给您端醒酒汤来。”
“红粧小姐,很是不近人情。”
陆信南闻着梁意年身上的味道,他算是理解了什么是软玉在怀的感觉,简直不要再美妙些,让他竟然十分陶醉,恨不得这辈子都不撒开手。
今天,就让他放肆一回吧。
他看不得自己心上的人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让他觉得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