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乐萱听了这话心中忽悠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一下觉得确实很配,一下觉得这句话很荒谬,性别都不对了,还配个屁哟。
见她神色叵测,想是又开始自怨自艾了,慕青杉转而言道:“方才你说那人家的女主人有问题,到底有什么问题?”
慕乐萱怔了怔,随即恢复了神态,正经起来道:“是那么回事……”
回到城中,两人先去了衙门做汇报,等出了衙门天已经黑了。
余兴和小鱼等在门口多时,见他们出来急忙迎上去。
“少爷,小姐你们可出来了。”
慕青杉纳闷:“怎么了,府里出事了?”
“家里来了位宫里的贵人,好像是洛易王的大太监。老爷让奴才赶紧叫您和小姐回去。”余兴道。
小鱼跟慕乐萱点点头。
洛易王?大太监?
慕青杉和慕乐萱不由对视,都疑惑不已。
“洛易王的大太监跟我什么相干,我还得去别的地儿查案呢,你回去吧。”慕乐萱说道。
慕青杉刚要点头,却听余兴道:“老天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让小姐回家,少爷倒是没下死命令。”
这事更加怪异了。
慕青杉也觉得不对劲儿了,什么样的事儿非让她会去不可呢?
面对比他更忐忑的慕乐萱,他温声道:“没事儿,有我在呢,说不定是好事呢,往好了想,天塌下来还有我呢。”
慕乐萱沉着脸点点头,她一点都不期待是什么好事。
回到慕府,慕青杉带着她来到会客厅,刚一进门便看到一个脸上抽巴如同干尸般的蓝衣老人坐在那里,他的眼神一直紧紧锁着慕乐萱。
慕子炎肃然道:“还不拜见黄内侍。”
慕青杉与慕乐萱齐齐向那蓝衣太监行礼,“黄内侍安好。”
黄泽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来到二人身前,惶惶扶起他们的手臂。他浑浊的眼睛里竟闪烁着点点泪光,“快起,快起,老奴当不得如此大礼。”
慕子炎起身道:“诶——黄内侍,不必如此,都是自家孩子,孩子见长辈可不就要行礼的。”
一边的慕子良默默不语,神色与往常很不相同。
黄泽眼含热泪的样子直接给慕乐萱镇住了,不禁慢慢皱紧眉头——这眼神怎么跟见到亲闺女似的。
再看他激动地语不成行,半天才说了一句:“这些年苦了你了,孩子……”
“不苦,我有爹有娘,又有兄弟姐妹陪伴,这些年过的很好。”
难道他是杜芸惜的亲戚?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啊,这到底是咋个回事,真是将她放在火上煎熬啊,好心焦。
终于离开了会客厅,慕乐萱脚不沾地地回到了嫣红院,这件事杜芸惜一定知道!
“姨娘!到底发生什么事,那老太监究竟是什么人?”
杜芸惜正在欢欢喜喜地绣花,抬头看到自己的女儿走进来,“萱萱回来啦,你回来的正好,为娘正好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呢。”
慕乐萱撩袍坐在她旁边,道:“快说什么事,我都要急死了。”
“哎呀,你就是穿的这套衣服去见黄内侍的啊,这可怎么好啊……”
杜芸惜看着女儿身上男不男女不女的衣裳,不禁长出短叹。
“我平时都是这么穿的,这个办事方便。”慕乐萱急急结果茉香端上来的茶杯,“现在那个重要吗,快先说要紧的。”
茉香欠身行礼,“姑娘大喜了,奴婢给你先行请安了。”
慕青杉更懵了,“快说是怎么回事!别打哑谜!”
杜芸惜拉了她的手,缓缓道:“女儿别急,听娘跟你慢慢讲,总之这事对你来讲是天大的好事就是了……”
听了杜芸惜的话,慕乐萱久久不能平静,心中百味杂陈。
原来慕乐萱真的不是慕子良的女儿,而是那个被贬的洛易王赫连茗的女儿。
这个赫连氏其实和皇族关系并不大。赫连茗的太爷爷原来姓王,三十年前,先帝遇刺,是这位太爷爷拼死护主,先帝才活了下来。
先帝感念其忠烈果敢,故赐姓赫连,封了王,子孙后代一律享受王侯待遇。
赫连茗十五年前来到渭城,结识了有名的歌姬杜芸惜,两人甜蜜了两个月,大有不舍不分之感。杜芸惜也是争气,三个月的时候被诊出有了身孕。赫连茗便决定回去和商议纳妾事宜,谁知一去便被诬为叛国罪,一家子老小都被发配边疆永不还朝。
好在洛易王真心对杜芸惜有几分真情,在彻底失去自由之前派家仆给慕子良捎信,让他照看杜芸惜和他肚子里的孩子。
于是,慕子良便将杜芸惜母子接到别院中好生安置。去年的时候,眼见洛易王复出无望,而慕乐萱又一天大似一天,总不能耽搁了孩子的婚事,再说侯秀花也发现了她们。为防事态扩大,慕子良才将二人以外室之名接到府中。想让其名正言顺地嫁个好人家。
谁知,只隔了不到数月,洛易王便沉冤得雪了。
这真是让他始料未及的。
前一阵子,慕子良亲自去了京城见了洛易王,将这些年的情况亲自陈情,确保杜芸惜的名节和慕乐萱血统的认定。
洛易王自然只有满心的感激,感激慕子良不惧凶险照顾她们母女。他先派了贴身内侍黄泽来安抚杜芸惜,并许诺很快就能接她们回到王府,许以名分。
“那你回去能得到什么名分,洛易王应该是有妻妾的,发配边疆一次,还剩了多少?”
慕乐萱十分理智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杜芸惜一脸地恨铁不成钢,“你父亲沉冤得雪,他吃了多少苦你怎么不问问,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慕乐萱翻了个白眼,“拜托,他有的是人心疼,轮不到你我操心。现在我们该担心的是以后的生活。”
真不明白,都十五年没见了,还有个鸟的感情。
女人,哎——
“你这孩子……我怎么跟王爷交代啊……”杜芸惜一下子哭泣起来,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行了娘!”慕乐萱急头白脸地叫了一声,成功阻止了她的哭声。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就算你没说,那太监也没跟你透底儿?”
那黄内侍看起来对她好像有几分看重。
杜芸惜抽抽搭搭、老老实实地回答:“黄内侍说,现今王府中只有王妃和两个妾氏。南疆瘴气严重,剩下的人都生病走了。他还说,我这次回去,也可做王府贵妾的,而你定能混个郡主当当。”说到最后,她的嘴角微微翘起,掩饰不住的笑意。
女儿能做郡主了,有封地有府邸,后半辈子无忧矣,她怎能不高兴。
“以什么理由呢,你我可都是凭空出来的。”
杜芸惜擦擦脸上的眼泪,道:“王爷说了,会给咱们换个身份,已经都办好了。现在我的身份是柳叶镇一家富户的女儿,王爷经过柳叶镇结了一段姻缘,才有了你。只有这样娘的身份才能上宗牒,你啊才能名正言顺做个郡主~”
见她眼里都是感动的泪光,慕乐萱觉得此行凶险。
她们的身份都是假的,这么多大的漏洞,若是有心人想害她们……她立马想起了那些年陪柳轻珊看过的宫斗剧……
她沉了口气,“府中还有多少孩子,你可问了?”
杜芸惜摇摇头,一派天真无邪,“问了,可高泽好像没告诉我,直说都挺好的,不用担心。”看着女儿你渐变的眼神,又赶紧道:“我知道王爷在没流放之前,有二十多个子女吧,好像……”
慕乐萱嘴角抽了抽——这特么还是真爱啊,真爱可真廉价。二十多个子女……这不是宫斗啊,这是圈踢啊。
前途堪忧,前途堪忧啊。她是真不想去当劳什子鬼郡主,可她人微言轻,如何跟强权抗衡。
看着杜芸惜满怀期望欢天喜地样子,她又不能说什么。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路是可以自己走出来的,谁知道以后是福是祸呢。再说了,她也不想永远屈居慕青杉之下,也许这是个机会呢。
“关于咱们如何脱身此地,你父王已经安排妥当了,黄泽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再告诉第二人了。你要早点跟你的姊妹兄弟告别,但是可不要让人看出来。”
慕乐萱胡乱点头应下,心思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这件事事关机密,慕子良只跟许银匋正事报备了一遍。
许银匋听罢久久不能回神,她道:“我一直觉得老大脾气大,老三主意正,老二你是稳重。哪怕你们三个谁闯出大祸来,你都是最安分的那个。可我竟不知,你竟然慢着我做出这天大的事来。”
慕子良听罢,慌忙跪下,“娘,儿子错了。这件事确实是儿子思虑不周,这事处置的确实鲁莽了。”
“你可知这件事背后的风险,就算以后也是难以估测。不管你是出于如何仗义,你曾经是将杜芸惜母女加到府中做妾的,王爷大度感恩,可他身边的人未必,若是有一日有人那这个做文章……”
“都是儿子思虑不周,当时一步步地走被带到这个地步了。都是儿子沉不住气,若是再等上一两年又能怎么样,我还是太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