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肌肉男就跟没听见似的还在搬着她的物件。
她立马去掏手机却没有，敏捷地跑到沙发旁拿起座机，放在耳边吼得很大声：“喂？警察局吗！对！我要报警！这里是……”
站在窗户旁边的男人正在吸烟，看见这一幕，笑了笑。
见他们根本没反应，季恩也不做戏，直接扔了电话就飞扑过来，“我叫你停手，听见没！”她撕扯着，却没起任何作用。
肌肉男随手拿起一个电板子，看了半天不认识就一手甩掉手绘板，还骂：“他妈的，怎么都是些不值钱的！”
季恩瞪大眼睛，那手绘板可是她两个月的收入啊！她顿时火冒三丈一掌打在那人脸上，他反手挥开她，骂：“你是活腻了是吧？”
“你凭什么动我东西！”季恩一脚踹过去，肌肉男一把拽住季恩的头发，借着她扑过来的力度，凶狠地往墙上撞，发出一声慎人的闷响。
“马四儿，停手。”季恩的头嗡嗡地叫嚣着疼，视线里出现男人的鞋子。
那人闻言放开季恩。
随即季恩便被一双极有力量的手捏死下巴，被迫抬起头。
这是一群亡命之徒，硬拼没有益处，她握了握拳头，停止挣扎。
男人抓着季恩的下巴晃了晃道：“小姑娘，你爸爸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他跑路了，我们只能这么拿回本钱，请你个——”季恩的脑袋卷过一阵眩晕，可还是盯着那男人，清晰地感觉到下巴上的手突然收紧，她紧紧咬牙，听他说道，“方便！”
说完，男人用力将手抽走，季恩被余力推到一边撞上餐桌，她的手指紧紧抓住桌子边缘，竭力稳住自己的身子，心却是从来都没有的慌乱。
爸爸留下一大堆债务后居然跑路了，那她该怎么办！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季恩死死咬住下唇，把眼泪生咽下去，她清楚放高利贷的不是善茬儿，得先跑了再说。
“哥，这些个东西根本就不够钱啊！”那肌肉男走过来，怀里抱着个显示屏，想起什么，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季恩，贼笑道，“哥，要不把他女儿卖了，还抵俩子儿！”
“别！”季恩吼，她的声音都是抖的，可是眼睛几不可察地转了一下，“我，我把房子钥匙给你……”她把钥匙扔在沙发上，果然讨债头儿看了过去，趁着他不注意，她又喊：“我，我还有钱，我现在就去取！”说完，季恩一个闪身就跑出门外。
讨债头儿立刻反应过来，喊：“追！别让她跑了！”
一时他们一股子冲了出去，没一个人看见在门后蜷缩着的季恩。
良久，她探出半颗脑袋，没看见有人，一下子软瘫在地。
她的小腿在颤，根本就跑不动。
可是，冷静下来，她一身一身地出冷汗，大口大口地喘气，害怕恐惧和委屈与无力全都涌上来，或许有更沉的东西堵得她出不上气。
自己的爸爸，在欠了债以后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跑路……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处境。
眼泪止不住地聚集，季恩咬自己的舌头，就是不哭出声来。不大的拳砸在灰败的墙上，一下，眼泪砸在水泥地上，两下，三下，她不住地敲，泪砸出花。
终是受不了，她抱着头嚎啕大哭：“哇呜呜呜……”
这种楼住的人都是白天务工不在家，所幸所悲，小小的角落里，她的无助没人知道。
哭过了，擦擦脸上的泪痕后，她还是要离开这里，因为不知道放高利贷的人会不会再回来。
她走了好远，慢慢的，天空变了颜色，黄澄澄的，季恩总觉得那像是小时候偷吃的琥珀糖。
马路牙子边开着个烧烤摊，她就势坐下，点了烧烤和啤酒，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零钱。
她现在走投无路……又无居所，这些钱不够买房子，不如填肚子。
深夜的路上只有零星几辆车还在奔跑，不知是赶着回家，还是正在行程。
徐子炀没把车开的太快，昨晚那女人折腾得他太狠，导致今天他倦极了，单手松了领带扔到副驾驶上。可下一秒，就从隔离带上冲出一个人，他猛地踩下刹车，强大的后坐力让他剧烈前倾，后视镜中的自己脸色煞白，也是瞬间清醒了。
车前的人并没意识到刚刚有多危险，甚至于还坐在了一旁的马路上。
看了一眼表盘上的时间，徐子炀仰头靠在座椅上，捋顺呼吸。他一手捏了捏鼻梁，倏地双手暴躁地拍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剧烈的响声，吓得前面的人抖了抖，抬头迎向刺眼的灯光，太刺眼了，她忙用手捂住双眼。
就那一瞬，徐子炀看清了她。他舔舔牙根，雕刻般的侧颜像是混了冰渣，不屑地道：“是你再撞上来的！”
徐子炀把车熄了火，推开车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他妈有病么？是想送命么？大半夜横穿隔离带，死法挺特殊的！跟昨天不一样，挺有创意的啊？”
他一身戾气，骂个没完没了。可面前的人始终用手堵着眼睛。
嗯？有人在吼哎！不对，是在骂人，骂谁呀这是？
季恩皱皱眉喊：“大哥，骂人没素质哦！”她狠狠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地把手指张开一条缝，看见了他高大的身影，继而把手拿了下来。
挨得近了，徐子炀闻到好大一股酒的味道，他脸都黑了，挪了几步骂：“靠，你他妈酒罐里养的么？喝醉就往别人车前撞？”
她认得，这是早上那个让她离开的人呢！
季恩慢慢绽开笑容：“你怎么在这里啊？”不自觉地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挂起两个的梨涡，温暖而可爱。
徐子炀有一种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感觉。周围很静，连对方的一呼一吸都是清清楚楚落入耳畔，脑部的防线也被弱化，她的笑容居然印刻住记忆里的某个笑容，一瞬间他竟忘了数落。
她连舌头都捋不直还说：“你等下啊，我站起来说话！”手撑在路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站不稳，只能顺着重心跌向他。
徐子炀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女孩儿柔软的身体沉沉地砸进他怀里，像是依附的藤曼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
他僵直着身体，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