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第二天,翟一桃过得比走马灯还热闹。金成家辉怒掴唐高宗后,翟一
桃联系了广姐:“从目前的资料来看,唐高宗之前不告而别,是另有隐情,我觉
得他不是叛徒……”
没等翟一桃说完,广姐就简单粗暴地打断了她的陈述:“哦哟!一桃!我现
在忙得整个人恨不得要飘起来,你就别打岔了好吗……不过一桃,我还正想给你
打电话呢,你就打来了,你能不能劝劝金成,让他别那么仓促决定退出演艺圈。
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光有人力就可以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你知不知道培养
一个巨星多难,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经纪人站在她的立场喋喋不休,“金成
也是一切得来太容易,祖师爷赏饭吃,没有经历一步一坑爬上来的艰苦,所以他
就不晓得珍惜……把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多年的努力放在哪里!一想到再过几天金
成家辉就不存在了,我简直吃不下睡不着,恨不得去庙里拜拜祈祷他回心转意。
一桃,算广姐求你,帮我劝劝他!”
“金成老师有他自己的判断。”翟一桃不打算接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他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他既然厌倦了,就还他个清净吧。我作为眼见他被
当众泼酒的人,实在说不出劝他留下的话。”
“你们现在一个个地都耍清高,求自由,等他缓过神来,早晚有后悔的一
天!”广姐气急败坏,“你们以为在云端待了十多年,那么容易就能下地啊!”
广姐骂完,恨恨地挂断了电话。
翟一桃被广姐恐吓得又下意识咬指甲,她能理解广姐的不甘心,但情理上她
还是站在金成家辉这一边。人活一辈子短暂,怎么高兴怎么来,一直是翟一桃的
人生信条,否则她一个正经新闻系的高才生,也不会心甘情愿乐不迭地跑酒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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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人垃圾。
Leo已经帮金成家辉计算完毕:“恭喜啊金成,加拿大的房子和海岛都可以
留下。虽然跟你以前的财产相比缩水了不少,但这个数目还是普通人奋斗一辈子
都无法获得的。”
金成家辉点点头,对理财师的工作效率表示满意。他扫一眼外面雾霾的天
空,七级大风都没能刮出一片蓝天,他实在是在这个干冷灰暗的城市里待得够够
的了。他想立刻飞走,去呼吸自由的空气,去沐浴温暖的阳光。
本来金成家辉想回加拿大,肾结石需要得到系统的治疗和休养,但考虑到
翟一桃办不到签证,没法随行,他果断地改变主意,订好了两张去海岛的机票。
海岛上台湾人的医院也算是个养病的不错选择,自我开解完毕,金成家辉想了一
下,觉得广姐现在也急需度假,便帮广姐也订了晚他们几天的机票。
送走理财师,金成家辉独自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垫在脑后。虽然他一直
刻意让自己不去想,但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掌掴李治的画面。他不敢去
深想李治当时的眼神,里面的惊慌悲痛失望绝望,让他一想到就仿佛陷入深渊沼
泽,无力挣脱,瞬间沉沦。
鸡精、老三和翟一桃此刻正在三连井盖理发店聚首。
翟一桃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老三,觉得比看国产恐怖片刺激多了。来前,翟
一桃已经听鸡精在电话里简要复述了老三死去活来的离奇半生。当年老三身陷毒
瘾,借了高利贷,没钱还,被追命,只好跑路。为了彻底断绝追杀,老三在那个
夜总会老板的帮助下,想出了一个金蝉脱壳的办法。夜总会先对外宣称老三毒瘾
复发精神崩溃,将他开除。接着老三伪造了自己投河自尽的假象。衣服证件都在
河边,目击者也证实有个男人半夜跳进了水中,因此虽然没打捞到老三的尸体,
但警方还是以自杀的名义,了结了案子。夜总会老板帮他在公墓弄了个新坟,甚
至连骨灰盒都是配套的。
老三连夜扒火车去了云南,他身上毒瘾未尽,只能在求生欲望的牵引下,
奔边境的酿毒作坊而去。他当然知道制毒贩毒是犯法掉脑袋的,但他没有别的选
择,不吸毒他根本活不下去。
在云南待了一段时间,当地开始了大规模的缉毒运动,老三跟着毒友偷渡到
了缅甸。本来老三以为自己不是死于毒贩的枪杀,就是死于毒瘾并发症,没几年
可活,然而当他亲眼看到毒友在跟另一伙毒贩的纠纷中当场被爆头时,他却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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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制地产生了强烈的求生欲望。
当死亡近在眼前时,老三才看清自己内心对生存的渴望。活着,即便像畜生
一样,也要活下去。他幸运地在火拼现场活了下来,从缅甸辗转了月余,经过老
挝,来到了柬埔寨,在一个一穷二白的荒僻小城里落了脚,直到多年后的某一天,
唐高宗突然神兵天降一样,在湄公河的某条小支流上的自建木房子里找到了他。
老三现在毒瘾已经清了,而且还有了老婆和孩子……翟一桃抓着老三的手,
猎奇地问个不停:“你娶了柬埔寨的媳妇,还生了柬埔寨的孩子,你们怎么沟通
啊,你会说柬埔寨话?”
“没文化的样儿!那叫高棉语!”鸡精把丢人的翟一桃拉开。
老三笑了一下:“我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儿子是大的,女儿是小的,老
婆很贤惠。”
没等鸡精搭茬,翟一桃就抢白:“你倒是自给自足挺幸福,你知道你其他三
个兄弟因为你自相残杀成什么样了吗?”
鸡精做了个少安毋躁的手势。翟一桃在旁边越说越勇,根本停不下来:“要
不是唐高宗千辛万苦找到老三,你们几个一辈子也别想解开心结嫌隙。他毁掉金
成家辉对他有什么好处?请你们告诉我动机!”
“他不可能毁掉大哥!”老三立即接话道,“大哥比老四的命还重要。”
翟一桃冲着鸡精瞪眼扒皮:“听见了吗?现在老三就在跟前儿,你有种再继
续给我编唐高宗跟老三是一对的狗血耽美文啊?”
鸡精汗颜。
翟一桃气愤地把唐高宗的包往鸡精已经结块的黑芝麻糊脑袋上一扔:“你自
己看看你做的孽!怪不得你离奇谢顶呢,报应,都是报应!”
鸡精呸了一口,无情反驳道:“是你把他打入黑煤窑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翟一桃果断封堵话题,“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
李治!另外,既然我们仨都确信照片不可能是李治发布的,那凶手到底是谁?现
在除了他之外,连一个嫌疑人都没有,难道是金成家辉本人发布的?!”
“别说了!”老三忽地站了起来,就要往外奔,“我们现在就去找老四去!”
鸡精和翟一桃很有默契地冲上前挡住了老三。“以我对李治的了解,他不可
能被我们找到的。”翟一桃规劝,“你放心,轻生是我做气氛呢,他不至于,但
伤自尊是没跑了。”
“那我找大哥去,跟他说明情况,不能让老四背黑锅!”老三还是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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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一定想见你。”鸡精不想说也说了。
翟一桃踹鸡精一脚,对老三委婉道:“你二哥的意思是说,金成老师现在躲
在一个特别隐蔽的地方,连我都不知道在哪儿,你上哪儿找去?你等我明天先跟
他联系好,你再去见他也不迟。”
本来翟一桃以为当晚的戏码已经够跌宕了,然而半夜里,她刚忍着头上的剧
痛睡下,却又被师妹龙兄不要我怕疼的电话给吵醒了。
“算你还有一克拉的良心!”翟一桃一接通电话就喊道,“打完我就跑了,
现在终于想起来请罪了?我这脑袋开瓢开得跟大峡谷似的,疼得跟生孩子一样,
咱姥爷能不能弄点民间奇术让我一夜愈合?”
“这个真没有。”我怕疼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笑道,“谁让你当时挡那一下子
了,大不了我敲碎那人的脑壳,让我坐牢好了!”
师姐啐道:“以后做事情前过过脑子!话说回来,你个开天眼的选手跟哪儿
窝着呢,这危急时刻也不知道出来帮帮我们!养你千日用你一时,麻辣烫都白吃
了是吧?!废话不多说了,你快人肉搜索一下,唐高宗现在人在哪儿?”
“你当我是卫星定位系统啊。我找你是要跟你做个交易。”师妹冷哼道。
“交易?跟我?”翟一桃不明白师妹想干吗。
“我现在有办法给金成家辉洗白。”我怕疼压低声音道,“我可以让金成
家辉从负面消息中完全脱身,而且树立起比以前更光辉的形象。”
“这么先进!”翟一桃不由概叹道,“鸡精把你从坊间挖出来,总算是
偿还了一部分他对金成老师的亏欠。那你赶紧去做啊,还啰唆什么?需要我
帮忙吗?”
“当然。”我怕疼嘻嘻哈哈道,“我有条件的。我要你马上从金成家辉那儿
辞职,并且永不复职。”
“不是……”翟一桃嘴有点瓢,“……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我跟你是情敌
吧?我发誓,我真的对金成家辉没感觉!”
我怕疼嫌弃道:“我不跟你扯皮了,你答应不答应,给个痛快话。反正金成
家辉的命运掌握在你嘴里。”
“可我那五万块的工资……”
“答应,还是不答应!”没等师姐嚎完,师妹冷冷重复道。
翟一桃长吸一口气,收掉脸上的夸张表情,望着窗外的夜空,冷静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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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
我怕疼似乎在电话那头欢跳了起来:“明早你就去请辞。我不想再看见你俩
同时出现在一个空间里。”被爱情冲昏了脑子的师妹毫不留情地挂断了这通交易
电话。
再次躺下后,翟一桃再也没能收获一帧的睡眠。她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还
说跟广姐不是一路人呢,这金成家辉能明哲保身的利好交易一出,还不是立即做
出了选择。广姐说得对,他到今天不容易,那么多人付出了辛苦,不能也不应该
仅用半年的工资就被完全抹杀。
为了能跟外界联络,把手机摔了的金成家辉又让司机帮着买了个新手机,条
件是能发简讯打电话抗摔又省电。司机二话没说,把自己上次在商场抽奖抽来的
诺基亚神机贡献了出来。
金成家辉怀着“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轻快心情,连夜收拾着自己的
行李。这种欢快他已经很多年不曾品尝了,虽然他做了十多年的空中飞人,但不
管去到哪里,他都没有时间体会旅游的快乐。这次不同,他想起小时候春游前的
期待心情。
本来想给翟一桃发信息,但看到时间太晚,金成家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
放下了。明天再通知她好了,金成家辉这样想。
第二天早上,金成家辉早早就醒了。他的失眠症已经有所好转,每天能睡
四五个小时,但还是会早醒,而且一醒就再也睡不着。他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
还不到六点,外面天还是黑的。他想这时翟一桃肯定还没起来,就编辑了一条短
信,告诉她天亮后要跟自己一起去海岛。
没想到,刚把手机放下,手机就响了。金成家辉看到是翟一桃的来电,带着
愉快又有些许吃惊的心情接了起来。
“老师,我现在就在你们家楼下。”金成家辉听到翟一桃这么说,一下坐了
起来。
“我跟广姐说要找你谈谈,她很乐意地把你的地址给了我。说实话我已经在
这底下转悠好半天了,你能不能给我开门让我上去?”
金成家辉赶紧赤脚跑到门口给翟一桃打开楼下的门禁。他还以为早起的助理
是跟自己心有灵犀呢,抿着嘴微笑着去找拖鞋穿。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这么早跑来了?”虽然高兴,一开门金成家辉还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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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数落道,“到楼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谁让你在外面冻着的!”
“我倒是想给您打电话了。”冻成根冰棍的翟一桃抽着鼻涕直跺脚,“您新
换的号码刚刚才到我手机上。”还好她还不傻,头上戴着一顶厚棉帽子,没有把
伤口曝露在凛冽的寒风里。
金成家辉赶紧开大暖气,又走开去给翟一桃倒热水。翟一桃在沙发上坐下,
如坐针毡。
“你怎么这么早就跑来了?”金成家辉把热水杯递过去,“我已经买好了机
票……”
没等金成家辉说完,翟一桃弹簧一样蹦起来,硬着头皮道:“老师,我是来
辞职的。”
翟一桃低着头,没敢看金成家辉,但还是感觉到他的脸色暗了下去,有一圈
影子打在地板上。翟一桃没听到回答,只好慢慢抬起头来,正看到金成家辉拿玻
璃杯的手抖了一下,热水洒了出来,洒了他一手。
助理下意识就抽了两张纸巾,想递过去,金成家辉一侧身,避开了她。
“对不起,我食言了。”翟一桃艰难道,“昨晚我认真考虑了一下,我觉得
我不太适合再待在您身边……”
“是不适合还是不愿意?”金成家辉无缝快速质问,换上了冷峻口气。
“都、都有吧。”翟一桃苦着脸,捏紧拳头,“我昨儿答应了,今儿就变
卦,实在非常恶劣。但,请原谅,这就是我的决定。”
金成家辉冷笑了一下:“是因为我昨天打李治的那一巴掌?”
“当然不是!”翟一桃脱口否定,又觉得还是顺杆爬比较好,改口道,“可
能也有一点点这个原因吧。”一咬牙又追加了一句更狠的,“李治毕竟跟了您十
年,您这么对他,我们做后辈的看着多少有点兔死狐悲……”
“我承认昨天我有点冲动。”金成家辉把热水递给翟一桃,“我保证不会这
么对你。”
翟一桃紧紧地握着热水杯,想吸收点能量,好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不好意
思,老师,我真的已经决定了。”
“给我一个理由!”金成家辉气得在房间里背着手暴走,“我需要理由!是
不是阿井又说了什么?”
“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翟一桃求道,“您别问了,这真是我个人的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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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成家辉停了下来,盯着翟一桃好半晌,慢慢走到她面前,盯着她问道:
“我自认看人很准,你不是一个虚荣势力的人,何况我跟你说过,你薪水不会
少。一桃,我比你想象得还要有钱,你不需要担心以后……”
“我不是这个意思!”翟一桃简直想找个蟑螂窝钻进去,“就这样吧,金成老
师,我要走了。”翟一桃放下水杯,想出门,金成家辉一个闪身挡住了她。
“求你了。”金成家辉酝酿了好久,语气已经是竭尽所能地和缓,“我不想
当孤家寡人,现如今找到一个我信任的人非常困难,一桃!”
翟一桃简直想立即跪下抱着金成家辉的裤腿哭唱“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
留”,但她还是忍住了。“对不起!”用尽全力说出这三个字,翟一桃大步往门
口走去。这次,金成家辉没有阻拦。
当翟一桃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正要扭动时,她听见金成家辉在背后幽幽道:
“你太让我失望了!”
翟一桃大力拧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房门在翟一桃背后关闭的一瞬间,她清晰地听到门内玻璃制品坠地发出的脆
响。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翟一桃看着走廊里的壁灯,心里喟叹道:跟万千女性
的男神开始一段生活的机会就这样被我放弃了,师妹啊,你个杀千刀的,我出生
入死好几个月,又是伤又是假死的,图个啥哟,上哪儿说理去哟!
翟一桃不敢再多做停留,怕忍不住扭开门进去,跪倒在地,对金成家辉说刚
才自己是梦游。
她快步离开了。
当天下午,金成家辉就离开了北京,回了加拿大。如果可以的话,他一辈子
也不想再回这个城市。
翟一桃的突然倒戈打乱了鸡精的计划,他本来打算当天下午带老三去找金成
家辉,虔诚祈求原谅的。一切重归旧好的可能都被翟一桃破坏了。实际上,是被
龙兄不要我怕疼破坏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非活剥了你不可!”翟一桃回到家后,给师妹怒
发了一条短信。
我怕疼没有回复。但是当天晚上,在网络知名论坛里,以菜鸟玩俄罗斯方块
的速度,盖起了一座摩天大楼——为金成家辉洗白的大楼。
楼主用详尽的证据,证明七年前,金成家辉和UFO是恋人关系。拍那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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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他们假戏真做,互生好感,确立关系。此后将近两年的时间,这种关系都没
有破裂。作为证明,楼主放出了金成家辉和UFO在八个国家逛街的照片,春夏秋
冬都有。金童玉女亲密无间,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群众哗然。如果当年俩人是正常恋爱的话,金成家辉为什么不站出来说明?
随后,反驳者就怒斥道:这才是金成家辉大丈夫的表现!UFO毕竟已经结婚
生子,而且她在声明里没有挑明恋爱关系,金成家辉为了保护前任恋人,任凭
泼粪抹黑,仍旧咬紧牙关不将往事重提,这等风骨气度胸怀,当今社会谁还能做
到?他不是沉默的羔羊,他是沉默的刀郎,纯爷们儿!
无数圈里圈外的人开始替金成家辉说话,如雨后春笋般忙不迭地锦上添花,
个个都有几段跟优质偶像不得不说否则会憋死的故事。跟过节一样热闹,整个一
“洗白嘉年华”!
有夸金成家辉爱岗敬业、随和亲切的;有赞金成家辉爱粉如命、为粉治病
的;就连远在西部的人们都发话了,十年来金成家辉默默地资助了上千名儿童,
公益慈善足迹遍布教育、医疗、卫生、环保等各大领域。这些年金成家辉低调行
事,接受的采访本来就不多,更不曾透露过自己做好事的只言片语。媒体率先齐
呼:只有发自内心善良的人,才能如此大善无声。
为了赎罪,鸡精无偿地将根号四账号给了广姐,资深经纪人彻底洗白了金成
家辉炒作的恶名。根号四承认,他之前发布的金成家辉跟顾白、唐高宗的消息,
都是受人钱财,替人活埋,对金成家辉的诋毁是本世纪目前为止最可怕的暴行。
除了为黑而黑的极少数变态之外,在媒体的有意引导下,绝大多数民众都开
始怒赞金成家辉。见过外在美的,也见过内在美的,没见过内外都这么美的,男
神,我来打脸了,男神,之前我脑子进水,男神,求嫁!
金成家辉之前累积的所有美誉度全都回来了,而且还有了百分之二百五的涨
幅。在全民自发洗地的作用下,万人迷巨咖被洗得比涂料还白,简直不能直视,
亮得刺眼。
围观的翟一桃啧啧称奇,师妹还真是个能人,居然说到做到了。更让她甘拜
下风的是,两天后,连UFO都站出来帮着洗,发布视频,承认了当年跟金成家辉
的恋爱关系,向他道歉。曾当众泼酒的出品人二叔,更将自己参与投资的中美合
作大片男一号的橄榄枝朝金成家辉抛去。
然而,这一切围绕金成家辉的戏剧性变化,都跟他本人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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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时,金成家辉把诺基亚神机留了下来,里面只发过一条短信,只存着一个
号码。他心已拔凉。
老三在北京待了没几天,得知短时不可能见到金成家辉和唐高宗后,他决定
回柬埔寨。作为前BRAVO组合里最先也是唯一一个有家庭的,老三已经彻底放下
了过去,远离了喧嚣。
跟老三一样逍遥但生活质量上升N个档次的,是独自躲在加拿大的金成家
辉。现在,他每天的生活中只有看书、做饭、画画、滑雪等自己爱做、一直想
做、过去却没有时间做的事情。他还收养了一只流浪猫,起名叫Peach。
电话和网络都没有开通,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门口的信箱也刨了。他并不
知道大洋彼岸围绕着自己发生的戏剧性变化,也不想知道。
然而不管他想不想知道,尽职尽责的经纪人广姐还是在数日之后杀了过来。
当广姐浑身落满雪花地站在金成家辉家门口摁响门铃时,金成家辉还以为是隔壁
邻居汤姆来找他去赶集呢。
抱着猫,淡淡地听着广姐上天入地地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金成家辉默
然无语,既不显得兴奋,也不显得惊讶。
“哦哟,幸亏我们的退隐声明还没有公开发布,就差一点点耶!”广姐拍着胸
口后怕道,“金成,太好了,现在终于雨过天晴没事了,而且还出现了大彩虹!”
看到金成家辉并没有流露出欣喜,广姐赶紧讨好道:“别误会,我来可不是
催你开工的哟,等你把身体完全养好,我们再说,不着急的。不过,你也知道,
全部人都眼巴巴地等你出来说句话呢,要不你录个视频……”
见金成家辉面色不喜,广姐立即退而求其次道:“或者微博上更新几句……
要不公司替你出面打几句官腔,毕竟圈里圈外那么多朋友都出来帮你讲话了,咱
不能一点都不表态,否则显得架子太大,好像还在生气似的。”
金成家辉把猫放到地上,还是没有说话。淡定的喵星人直接傲然地踩着广姐
的脚走开了。
广姐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事情很突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出现这
么大转变。帮你洗白的楼主,我费了很多工夫,也没能查出是谁的人。就当是上
帝保佑,菩萨显灵,好人有好报,反正事实就是事实,真相可能迟到,但不会缺
席!”煽情的广姐都快把自己说哭了。
金成家辉淡淡地笑了一下,仿佛听的是别人的事情,他一边往厨房走,一边
闲话家常道:“留下吃饭吧,我最近厨艺好了很多,都没人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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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成家辉吃得很少,吃完就去喂猫了。广姐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摸不清他到
底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时候走?”金成家辉抚摸着宠物,突然回头问广姐。
“明天的回程票,不过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多留几天。”广姐回道。
“不用了。我今天跟朋友约好了去山上,晚上不回来,你可以留在这里。明
天我来得及回来的话,就开车送你去机场,来不及你就自己叫车。”金成家辉吩
咐道。
“金成……”广姐听到变相的逐客令,站起来,心凉了一半。
金成家辉不再多说什么,穿好外套,拿了早就准备好的背包,把Peach放进
篮子里,拿着钥匙走了出去。
听着外面汽车发动的声音,广姐跌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这与世无争心如
死灰的,谁好心给个激活码使使……
在金成家辉隐居加拿大的深山老林,过着闲云野鹤生活的同时,他以前身边
的人除了广姐还坚守本职工作以外,剩下的都跟他一个频率,进入了自在的慢生
活。只剩下外界的无关人士还在那儿打了鸡血似的甚嚣尘上。
鸡精关闭了理发店,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寻找唐高宗上,他跟翟一桃在
家拿着个中国地图,各种画圈画叉,推测唐高宗可能会去的地方。因为翟一桃有
伤,鸡精不准她跟着一起外出寻找,只叫她坐镇后方。可惜,他连凹洼沟都去
了,还见到了传说中的鼻涕要过河和米饭,但都没能找到唐高宗。
让翟一桃大感意外的是,在她失业在家的日子里,前翟南氏并没有像以往一
样横挑鼻子竖挑眼,反而对她照顾有加。亲妈已经连续多半个月,天天早上六点
三十五摸黑起床剁排骨,给女儿补养身体。这么多年来,翟一桃终于相信她不是
从垃圾箱里捡来的。
鸡精把中国地图换成了世界地图,下一步他打算离开欧亚大陆,直奔阿麦丽
卡,死活都要把唐高宗挖出来,当面致歉,挽回罪孽。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把
直路走成了弯路。唐高宗现在人就在鸡精的家乡——香港。
故地重游的唐高宗一个一个拜访他记忆中十五年前的香港。没错,他看起来
一直是BRAVO组合里年纪最小、最沉默、对哥儿几个的前世今生最不走心的,但
实际上,他是最在乎情谊也是受伤最深的一个。
唐高宗独自走访了当年的宿舍、排练场地,当年财大气粗的唱片公司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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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闭,写字楼被推倒重盖,现在已经成了下有商场上有娱乐的休闲购物场所。
好在,当年他们总去吃的面馆还在,他跟金成家辉为了躲避老三的“生化武
器”而去住的宾馆也在,只不过进行了翻新,每天排练后都要去光顾的西饼
店、早茶餐厅也都在。他由衷感谢这些坚守祖业的老板们,让他在十五年后还
有机会旧梦重温。
就连月华星辉的盘山公路,他都租了辆车亲自走了一趟。独自坐在寒冷的山
顶等待日出的时候,他默默地回顾了这些年来的点滴往事,并做了一件他人生中
最没有素质的事情。当年在山顶,他们仨都撒了一泡尿,只有唐高宗没这么做。
今天,他补上了。
唐高宗一边撒一边致敬道:“To the good times and bad we have seen,and all
the others in between……”
撒完尿,唐高宗没有再等待日出,转身毫无留恋地下了山。
眼瞅着春节临近,翟一桃跟亲妈开始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包袱剪子锤,你推
我搡,谁都不愿意承担家族最艰难的任务。最后是前翟南氏以母亲的权力镇压了
翟一桃。这一天饭后,翟一桃怯懦地迈着艰难的步伐走进了姥儿的房间。“姥
儿,”翟一桃苦着脸说,“一年了,您洗澡的时候到了。”
在这个家庭里,最难的事情,没错,就是给姥儿洗澡。这是养生达人最抗拒
的事情,姥儿固执地认为人的精气神灵魂全都蕴藏在体泥中,一旦洗掉,人也就
废了。所以哪怕是高温四十度的夏天,姥儿都抗拒洗澡,最后味儿实在太销魂,
前翟南氏和翟一桃用尽各种办法,连哄带骗,才让姥儿答应每年荡涤自己一次。
意外的是,这次翟一桃叫姥儿洗澡,她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横亘在床上,四
肢扒着床框,要跟床铺共浴,而是慢慢脱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暖衣物。
翟一桃欢快地答应,猴急地跑出去,在浴缸里放满了热水。姥儿从不洗淋
浴,且从不自己动手。
姥儿是个保守的女人,洗澡时不脱背心裤衩,直接以打坐的姿势,坐进了热
水中。
“水温还行不?”翟一桃关切地问。
姥儿淡定地点点头,惜字如金道:“洗。”
外孙女赶紧打香皂,搓洗起姥儿的胳膊来。一池子水很快就黑了,一年没
净身的洗澡水跟工地的泥汤子似的。翟一桃心说,给地里的耕牛洗澡也就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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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了。
洗着洗着,姥儿突然在雾气中问外孙女:“且呢?”
翟一桃手里的香皂啪叽一下跌入水中,在泥汤里捞了半天,才打捞上来。她
故作淡定道:“我现在已经不在他那儿干了。”
从来不过问男女俗事的姥儿又说:“刮脸的老来。”
提到鸡精,翟一桃语气立即轻快了:“他呀,人缘太差,没有朋友,我不带
他玩他就活不起了。”
打扫着浴室,翟一桃累得几乎要升天,她想起圣诞夜在西部酒店给二十个孩
子洗澡的场面。今天这体力消耗跟那天不相上下。
翟一桃甩甩头,勒令自己不要再回想过去的事情。巨咖天生是没心的物种,
翟一桃将自己的墓志铭在心中跑马灯起来。
春节前的这段时间,龙兄不要我怕疼一直没有出现,虽然她履行了交易承
诺,但翟一桃心底深处还是有一丝不悦,因此也没有主动联系师妹。估计她多半
跟她姥爷在家给金成家辉研制新型秘药呢,不是“我要雇你当助理”就是“今天
我要嫁给你”,没跑!
师妹的心思师姐看得透透的。顶替师姐给金成家辉做助理的野心师妹从未隐
瞒。爱情总是让人奋不顾身,从那晚在宴会厅我怕疼拿起酒瓶子砸人时的疯狂眼神
里,翟一桃已经确信无疑:不管师妹曾经多么随便,这次对金成家辉是玩儿真的。
挺好的,翟一桃默默祝福:虽然年龄差了一轮又十年,但我还是向他们献上
祝福!
鸡精在马上要春节时回了香港。可惜他回去的时候,唐高宗已经离开香港,
回了美国。命运没给鸡精机会赎罪,这债他需要一直背负下去。
那天,广姐在金成家辉的加拿大房子里根本待不下去,她还有很多事务要处
理。更重要的是,她得回去找让金成家辉入世的激活码。第二天,金成家辉从山
上回来时,广姐已经离开。桌上留了一个小盒子,上面贴着一张便签:金成,振
作起来,所有人期待你回归!
金成家辉撕下便签纸,直接丢进了垃圾桶。从盒子外观看,应该是一张光
盘,金成家辉心想多半是励志经纪人找同事或粉丝录制的鸡汤视频,想要挽回他
的仕途心。可惜,现在的日子他乐不思蜀,他一点也不想回归。
金成家辉把光盘放在了书柜底下,根本没有看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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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要到了,金成家辉住的地方离唐人街不远,处处张灯结彩,筹备佳节。
连鬼佬邻居汤姆见到金成家辉都应景地恭祝一句:Happy Chinese New Year!金成
家辉点头报以微笑,心里却说:又是该死的春节!
往年,他的春节一般都是跟唐高宗一起度过的。金成家辉的父母是艺术家,
家庭观念淡薄,对传统节日并不上心,十多年里,金成家辉印象中跟父母一起
过的春节,一只手数得过来。剩下的春节,他多在工作中度过,也有几次跟唐高
宗回美国,在他的大家庭里沾沾喜气。金成家辉不是太喜欢一大家子过春节的气
氛,大家对他都太客气,后来他就不愿意再去了。唐高宗为了陪他,也不再回家
过年,俩人要不在工作地,要不就去度假。金成家辉清晰地记得,有一年,虽然
忘了具体哪一年,春节他就是跟唐高宗在加拿大过的,就在这所房子里。
今年看来,连这样的机会也不存在了,他注定只能一个人过节。好在,还有
一只猫陪着他。
悲剧的是,除夕前一天,金成家辉早起跑步得瑟冻着了,回家便感冒发烧
了。虽然吃了药,但并无多大改善,金成家辉躺在床上,感受着骨头从内往外疼
得销魂,热汗冷汗一身一身交替出。不仅没人做饭照顾,还有一只作威作福的喵
星人吃喝拉撒等着他伺候。
看到主人不管不顾地躺在床上,老不起来,Peach傲娇地跳上床,盘踞在金
成家辉的身上,用找抽的眼神瞪着他,每隔六小时喵一声,意思是:你还躺着干
吗不起来伺候我!我饿了,我要换猫砂,我要出去溜达!
金成家辉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他睡了又醒,醒了再睡,躺得一个头两个
沉,早已不知今夕何夕,春节是没来还是过去了,他都完全没数。
当他再一次从昏睡中醒来时,发现家里灯光大亮,低头一看,身上没有趴着
猫,心想不会是弃我而去了吧!他用仅剩的力气侧了一下头,发现地板很干净,
没有猫屎猫尿,味道还很芬芳,再仔细一闻,还夹杂着饭香,不是西餐,而是传
统中餐的香味。
金成家辉弄不清自己是否已经陷入幻觉,难道是喵星人现了人形?!正在这
时,唐高宗手里端着一杯水,轻轻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金成家辉扭头不去看走近的人。唐高宗默默走过来,放下水杯和药片,把金
成家辉扶起,在他后背垫了两个枕头,再将水和药重新递过去。金成家辉没有闹
脾气,不声不响地接过来,吃了下去。
两个小时后,金成家辉能爬起来了,才知道那天正是除夕夜,是全球华人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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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同庆欢度佳节的日子。他不知道是谁把唐高宗招来的,谁给他开的门,更不知
道为什么Peach对唐高宗明显比对自己亲热,盘踞在别人腿上,抠都抠不下来。
金成家辉坚持着洗了个澡,走出来时,桌上已经摆满了他爱吃的菜肴。跟往
常一样,俩人不声不响面对面坐下。电视里全球华人共襄的吐槽盛宴开始时,唐
高宗举起红酒杯,对金成家辉道:“新年快乐。”
金成家辉迟疑片刻,也轻轻举起杯子,碰了一下,回道:“You too。”
俩人再也没话,安静地吃起年夜饭,反衬得电视机里的晚会分外闹腾。
唐高宗是初一下午离开的。他走前给金成家辉冰箱里塞满了食物,帮他给猫
洗了澡,打扫了房间,甚至帮他清扫了院子里的积雪,修补了屋顶的一片瓦。面
面俱到,尽职尽责,他向来是这种尽量做到完美的性格。
俩人相处的二十个小时里,除了互送一句新年快乐之外,谁都没有再多说一
个字。骨头轻贱的喵星人仿佛被汪星人附体,一直巴巴地跟在唐高宗屁股后面跑
来跑去。
金成家辉退烧了,感冒也好了,但身体还是比较虚弱。喝着唐高宗煲的汤,
大年初一的傍晚,他坐在自家的躺椅上,翻看着一本书。唐高宗具体几点走的,
他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虽然他心里也嘀咕,是不是错怪了唐高宗,但多年养
成的骄傲习惯让他绝不会先道歉。再说,金成家辉为自己开脱道:现在没有证据
证明照片不是他拍的,毕竟机位在那儿摆着呢!而且,他怎么解释我出事的时间
里他的失踪?!
在强大的、自以为是的证据支持下,金成家辉心安理得,并没有因为唐高宗
来陪他过节而感恩,也没有因为他在新年第一天的默然离去而伤感。直到这天晚
上,夜幕降临,简单吃了点饭菜后,金成家辉活动着筋骨,往书房走去。
这段时间,他太出世了,在这个中国人最热闹的节日里,莫名地,他突然想
找个能见到活人的东西来看看。他想起了广姐带给他的励志视频,罢了,今儿新
年第一天,看看粉丝和同事是怎么夸我的吧!
金成家辉从书柜里找到那张光盘,放进了播放机,打开了半面墙尺寸的电
视。喵星人不情不愿地被金成家辉抱起来,以一个抵御外敌入侵的姿态,被巨咖
抱在怀里。金成家辉坐进沙发里,摁了开始键。
金成家辉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宠物的毛发,对视频的内容并不是太
走心。然而,当第一声话音传出来时,金成家辉的手就停滞了。他不可置信地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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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往电视机里看去,竟然没听错,视频里第一个出现的面孔,真的是鸡精,一个
金成家辉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再看见的人。在这么个喜乐的节日里,仇人的大脸霍
然出现在墙上,简直太不吉利了。
视频是用DV拍的家庭式访谈。鸡精谢顶的大脸对着镜头深情道:“大
哥……”这称呼一出来,金成家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Peach赶紧趁此良机,
“喵”的一声从他怀里挣脱了开去。
金成家辉没有心思管宠物的离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心跳越来越快,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打开了一个多半会让自己后悔的玩意儿!这光盘他看晚了!
“对不起,”鸡精的大脸继续对着金成家辉道,“我错了,我干了太多对不
起你的事,我不敢祈求你原谅。先介绍一个故人给你吧。”镜头晃了一小下后,
鸡精的大脸被一张越南人的脸取代。
金成家辉眉头猛皱,听到越南人冲他深情款款地叫道:“大哥!”金成家辉
吓得忍不住往沙发背靠去,怎么什么人都叫我大哥,谁认识这越南人啊,等等,
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大哥,”越南人重复道,“我是老三。我是孙雷。你还记得我吗?!”金
成家辉浑身发冷,两眼发直,应该白天看这视频的,晚上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一
个人看这太瘆!之前不吉利的预感更加真切了,他用尽全力阻止自己去摁暂停或
终止。
“大哥我还活着。”老三道,“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出来见你们。
我现在在柬埔寨有了家庭。我尤其对不起你和老四,还有二哥,因为我的自私,导
致你们那么大误会。大哥,是老四找到我,把我带回北京的,对不起,我回来晚
了……”金成家辉突然从这时开始耳鸣,他眼睁睁地看着电视上老三的嘴巴一张
一合,但却什么都听不到,除了蜂鸣,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证据就这么出现了。李治的确去了国外,但不是躲在服务器后狂发艳照,
他是去找老三,想要挽回兄弟情义。虽然照片机位还无法解释,但金成家辉心
里明镜似的,他冤枉了李治,那曾是他最信任的人,只可惜他没有将这份信任
贯彻到底。
想到几个小时前,李治还在这里陪他过除夕,想到他面面俱到的安排,想
到他萧索离去的身影,金成家辉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滴从深邃的眼眶中奔涌而
出。他紧紧咬着一只拳头,禁止自己哭出声音,但却无法阻止身体的颤抖。
那个叫Peach的喵星人此时正在房间角落里以鄙视的眼神和嘲讽的表情,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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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哭泣的地球人。虽然不屑,Peach还是迈着傲娇的步伐走到了沙发旁,伸长身
躯,奋力一跳,直接盘踞在了金成家辉的脑袋上。
喵星人压顶的一刻,金成家辉再也忍不住,放开拳头,兀地哭出声来。他心
里清楚,李治走了,不会再回来。他心里清楚,翟一桃说得对,他早就回不去普
通人了。他心里清楚,他之所以找不到能够全心信赖的人,那是因为他并不曾全
心信赖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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