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她的真情老是随便给
宝卿(原名赵大咪)2018-09-06 17:278,608

  顾白的妈——顾太,在成为顾太之前,姓曾。众所周知,金成家辉的妈妈在

  冠以夫姓之前,也姓曾。

  中国古典伦理学先驱在遗书中用绕口令体写道:顾太是金成的表姐。金成是

  顾白的表舅。金成的妈妈是顾太的大姨。顾白的姥爷是金成的大舅……

  上海主会场里,在座的记者们全都蔫了。想到已经付印的稿子“优质影帝畸

  恋豪门贵妇”,头条一秒变厕纸,他们的心都在滴血。

  北京分会场里,骑在师妹身上的跛脚师姐翟一桃,亦有短时的晕眩晃神。她

  本以为这次鸡精御驾亲征讨狗血,就算抓不到割腕的藏獒,最起码也能捉条软组

  织挫伤的土狗,谁知现在却生生被金成家辉搞成了滴血认亲的大家族戏码。这样

  的接档方式,受众们是要退票骂娘的呀!

  “这种被骑的姿势我很不喜欢……”我怕疼在下面发出了幽幽的诉求,让翟

  一桃迅速找回了脑叶。她立即翻身从我怕疼身上跌落在地。

  翟一桃坐在冰凉的瓷砖上,失魂落魄地往电脑屏幕看去,那里已经又还原成

  了广告。

  在这段广角镜捕捉众人反应的时间里,伪装成记者的鸡精只做了一件事:盯

  着台上傲然挺立的金成家辉,摩擦后槽牙。

  “顾小姐,既然金成家辉是你表舅,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你最初挑开金成

  家辉绯闻大幕,发布他酒测的照片,给各大媒体E-mail他夜会神秘女郎的通稿,

  全是金成家辉授意而为?”鸡精好不容易把吃人的目光从金成家辉身上挪开,转

  而对他旁边的顾白开炮。

  与会记者们议论纷纷:什么?最初的照片和通稿是顾白发布的?那不就是金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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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辉团队蓄意炒作?!联想到他新戏在即,这就是板上钉钉的炒作手法啊!

  顾白转头看了金成家辉一眼,眼神里充满惶然和惭愧。那晚她约表舅吃饭,

  偷偷找了相熟的狗仔跟拍,还非要在走出饭店门时拖过表舅的手臂来个家庭拥

  抱,这一切的一切,现在看来,全都蠢极了,不仅没能把自己炒红,反而很可能

  把表舅炒黑。

  广姐没等顾白开口,迅速地从台侧走上来,对下面的记者们说:“请大家

  安静一下。不好意思,因为金成老师接下来还有通告,所以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

  束。谢谢大家。”

  笑话,这种两手空空的状态下,哪个肯走?

  鸡精拉出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接茬向羸弱的顾白开炮道:“后来证

  明那位神秘女郎只是金成家辉的助手,于是这条新闻热度锐减,那时没人想要深

  挖你表舅。但就在金成家辉马上要从娱乐头条被挤下来的当儿,你又‘凑巧’、

  ‘被害’地在电视直播节目中适时爆出了更大尺度的手机照片。”

  凝神听着的暴脾气记者高声叫出来:“这种高潮一波接一波的节奏,只有专

  业的炒作团队才能打造出来!”

  附拥者众。

  因为鸡精戴着帽子,又换了一种低沉的嗓音和标准北方语系普通话,所以顾

  白根本没看出来,下面这位咄咄逼人要置她于死地的记者,就是怂恿她去参加那

  档直播节目的娘炮造型师。

  金成家辉和唐高宗倒是认出了鸡精,但他们并不知道他曾经打入到顾白身边。

  “手机艳照一出,全民沸腾,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出来说你们是舅甥关系?刚才

  你亲口承认,手机照片泄露后,你不曾接受过任何媒体的采访,请问你这种没做亏

  心事儿却怕鬼敲门的刻意回避态度,怎么解释?无独有偶,又是在大家求真相不

  得,求辟谣不得,意兴阑珊,无心追问,金成家辉马上要退出头条之际,并非圈

  中人的顾太太横空出世,引爆一地炸雷,挑战世俗接受底线。”鸡精说着说着,

  不禁流露出了“我太有才了”的笑容,“顾小姐,事实正如你刚才所说,刊登你

  采访稿的杂志是《5438周刊》。而最初你发布的酒测照片里,那位神秘女郎、现在

  金成家辉的宣传专员和特别助理、官方验证过的金成家辉长达十年的资深粉丝翟女

  士,也是来自这本周刊!”

  首尾呼应了耶!大手笔啊!记者们听得一愣一愣的,爆发出了发自肺腑的赞

  叹:这环环相扣太精妙,堪称炒作领域的艺术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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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白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可能犯错,于是她谨慎地闭口不言,站起

  身想要离去。记者们轰然围堵了过来,把她和金成家辉牢牢地控制在长枪短炮的防

  御体系里。意思简单明了:不给个说法,贵舅甥今儿个休想全身而退。

  广姐和唐高宗忙着找保镖护驾;金成家辉铁青着脸对记者们毫无礼貌的发

  问充耳不闻;顾白低着头躲避着杵来杵去的话筒和摄像机;记者们则文思如泉

  涌,鸡血如井喷,不断发出诸如“吸毒这种犯法的事儿都拿出来炒作,你可是

  优质偶像啊!”“根号四这个网络爆料账号就是你们团队在管理吧?”等顺理

  成章的质问。

  乱作一团之际,始作俑者鸡精却压低了帽檐,快速走出了会场。鸡精心里明

  白,虽然刚才他巧妙地利用了人们的仇富心理,成功制造出了“获益者就是策划

  者”的逻辑冤案,但他知道自己在这场巅峰对决中,已经输了。

  前前后后的N个回合,步步为营,招招致命,他一直以为金成家辉是困兽技

  穷,不死也丢半条命。可现在回想起来,金成家辉就好像是一个大人在看一个别

  家倒霉孩子瞎蹦跶,笑而不语。

  从心理和精神层面上来讲,鸡精输得乱七八糟。亲戚?他愤怒地一拍出租车

  司机的座位,吼道:“虹桥机场!”

  尽管翟一桃把电脑显示器晃得能当风扇使了,它还是没能呈现出上海主会场最

  后的刺激一幕。显示器其实是在自保。因为如果让翟一桃看到鸡精当众祭出她做论

  据,她肯定会一拳掏进显示器里把鸡精的脸抓花。

  信息不对称的翟一桃和我怕疼都以为,自己这个阵营已经一败涂地。

  翟一桃拿过手机,重看早上唐高宗发给她的工作短信:“明天金成老师要去

  甘肃出差,你陪同。去的时间较长,多带行李……”

  “师妹……”翟一桃孱弱地呼唤着我怕疼,“甘肃有什么著名的墓葬吗?”

  我怕疼凑过来看了一眼手机短信,安慰道:“我有一套cosplay时穿的汉服,

  借给你吧。你穿着去下面,比较容易融入他们的文化。”

  翟一桃趴在被子上,干嚎了两声。贴心的小师妹拍着她的后背,顶雷道:

  “你不敢去,不如我替你去啊?”

  翟一桃霍然抬起头来:“鸡精告诉你我月入五万了?”

  “钱财对我来说都是身外之物。”我怕疼一脸超脱,“再说你的工资本来也

  是我帮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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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为钱,你干吗替我顶雷?”翟一桃抽抽鼻子道。

  “因为我爱金成家辉!”我怕疼光荣地宣布道。

  “呸!”师姐啐道,“你连见都没见过他!”

  “只是因为在视频里多看了他一眼。”我怕疼深情唱道,“再也没能忘掉他

  容颜。约莫着最晚明后天就把他见,从此我开始陷入热恋……”

  “闭嘴!”翟一桃骂道,“你不是特立独行的卓绝少女吗?不是特看不起那

  些追星的屌丝小青年吗?现在这样,你对得起你的早熟吗?!”

  “我可不是追星。”我怕疼把双肩背往背上一撩,夺门而出。

  翟一桃本来以为这段插曲是师妹为了缓解她的紧张而跟她逗闷子呢。直到五

  分钟后,我怕疼坐上了开往城区的9字头公交车,与此同时,翟一桃手机上也收

  到了师妹的一条短信:“金成家辉的手机号码我已惠存。晚上我去找他,未免激

  情场面外泄,请你不要出现。”

  金成家辉当夜搭乘高铁返回北京。闯了祸的顾白压根儿没敢跟表舅同行,在

  道歉一百遍后,借口在上海散散心,留了下来。

  一路上,巨咖面色阴郁,不言不语。

  广姐叹了一口气,她心里明白,现在是用84消毒液也洗不清了。这段时间,

  金成家辉的确处在风口浪尖饱受谣言困扰,但所谓他大舅他表舅都是他舅,出美

  名出骂名都是出名。在外人看来,金成家辉人气高涨,吸粉无数,一扫过气阴

  霾,商业前景广阔,这,就是既得利益。

  “换了我,我也投炒作一票。”广姐哭笑不得,又多少有些庆幸。不管怎么

  样,金成老师和他的新电影,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大家的脑中。经纪人从商业角

  度衡量这一切,得出的结论是:值。

  金成家辉非常不爽。之前不管是哑巴亏还是眼前亏,他都吃了,但他吃不下

  今天这种颠倒亏。英雄主义情结巨咖,宁肯成为坦荡荡的小人,也不愿成为常戚

  戚的伪君子。可是,自己有能力改变大家的既定认知吗?

  没有。在这个浮夸炒作成风的年头和圈子,他现在如果站出来说一句“我没

  有炒作”,会立即被打入“得了便宜卖乖”、“当了婊子立牌”的贱人就是矫情

  阵营。这就是他在记者会上任凭狂轰滥炸五脏郁结都不能开口的原因。

  不管是之前黑料满天飞,还是现在头顶炒作帽,到目前为止,绝大多数人对

  金成家辉都还持有正面态度。而如果他敢揭露真相,还自己以清白,恐怕半数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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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民众会立即倒戈相向。

  民意,有时如同一个笑话。

  无力感将金成家辉吞噬。他觉得屈辱,又不得不吞下这份屈辱,还得面对别

  人对他拥有超高曝光率的恭喜,或者嫉妒。

  翟一桃已经盯着早上唐高宗发来的工作短信半小时了,心里正在经受巨大的

  矛盾折磨。退吧,理性说,鸡精遭遇如此大败,必将以卵击石,弄不好溅一身血

  啊;不退,感性说,五万一个月,即便干的是收尸入殓的活儿也物有所值……

  翟一桃再次拨打了鸡精的电话,还是关机。翟一桃握着手机想,万念俱灰的

  鸡精不会玩出当街枪杀巨咖这样的激情戏码来吧?

  “叮咚。”飞驰中的京沪高铁商务舱前后座客人的手机上,同时收到了一条

  短信。后座的唐高宗先打开了手机。“我脚断了,现在在医院,去不了甘肃出差

  了。请你帮我跟金成老师告假。”唐高宗面无表情地关了手机。

  前座上的金成家辉,动也不动地躺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不知道是没听见手机

  响,还是没情绪查看。

  龙兄不要我怕疼在没有收到金成家辉回复的情况下,依然闲庭信步地离开大

  堂,搭乘电梯来到了1808房间的门口。

  被双面屏蔽的双面间谍翟一桃,既联系不上鸡精,也没有收到唐高宗的回

  复。晚饭时间,她单脚在客厅里蹦来蹦去,心慌得一口水都喝不下。姥儿吃完了

  自己的米饭,拿过翟一桃的那碗,往前翟南氏面前一伸,道:“加糖。”

  自从姥儿不吃盐之后,家里的糖下得飞快。

  前翟南氏接过碗,白一眼旁边正在单脚起伏的闺女,没好气道:“不吃回你

  自己屋蹦跶去。”

  翟一桃正要转身,窗外突然传来邻居家的电视声。还是熟悉的旋律,新闻联

  播开始了。也就是说,距离发布会结束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翟一桃焦躁地抓耳

  挠腮。

  这时间点,金成家辉一行刚踏上北京南站的热土。巨咖一路上第一次开尊

  口,对广姐吩咐道:“给我开通微博。”

  广姐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过来,金成家辉至今没能释怀,也不打算翻篇

  儿。媒体已经无法相信,舆论早就控制不住,但咱们刚烈的巨咖老师,拒绝被大

  众娱乐定义,他要为自己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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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姐跟唐高宗互看了一眼,回答道:“我知道了。”

  一个多小时后,躺在床上百爪挠心的翟一桃在微博推荐热点里霍然发现巨咖

  的名讳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差点撒手人寰。翟一桃慌慌张张地点开金成家辉的

  微博,里面空空如也。什么叫巨咖,就是一条微博还没发,粉丝数就直奔百万。

  翟一桃突然想起在热带海岛上关禁闭时,她随嘴问金成家辉为什么不开通微

  博,彼时吹着海风的巨咖一脸不屑道:“我用作品跟影迷交流,而不是私生活。”

  难道巨咖想明白了,要公开展览私生活?顺着金成家辉的热点专题,翟一桃看

  到了下面已经吵得沸反盈天的“巨咖炒作”论。果然在上海还是发生了自己不知道

  的后续,现在舆论的风向竟然不是帮金成洗白,而是持续落石。翟一桃再也无法等

  待,起身穿上羽绒服,准备单脚蹦去W酒店或者三连井盖理发店。

  这时她的电话却突兀地响了起来,是师妹我怕疼。

  接起电话,翟一桃急着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在1808门口。”我怕疼悠然自得道。

  “太好了!他们是不是还没回酒店?”翟一桃发号施令道,“你在那儿守

  着,他们的人回来了马上电我。我现在去鸡精那儿。事儿没我们想象得那么简

  单,金成家辉刚刚居然开通了微博!”

  我怕疼打个哈欠,说:“有我在,他今晚没空发微博。”

  翟一桃受不了这个非主流师妹,挂了电话,夺门而去。

  她的亲妈和亲姥正双双趴伏在厨房阳台往下看,那窗临街。不过翟一桃没顾

  及到这个细节,身残志坚地单腿蹦到了楼洞口。

  在楼洞口,一脸热汗、气喘吁吁的翟一桃刚要右拐继续往街口蹦,侧方背后

  一辆汽车突然鸣响了喇叭。翟一桃没当回事,又往前蹦了一步,喇叭居然又响了

  一声。翟一桃一脸怒气刚要回头骂这跟残疾人抢道的无良司机,白色沃尔沃的大

  灯差点晃瞎她的眼睛。

  楼上,亲妈问亲姥:“妈,你怎么还不回屋去躺着?”

  姥儿说:“来且了。”

  翟一桃看清是特殊号牌的沃尔沃之后,第一个念头是找一炷香给师妹供上。

  金成家辉不顾风尘仆仆,居然真的找她来了,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翟一桃使出吃奶的劲儿往车前猛蹦,唐高宗从驾驶室开门走出,绕到右后

  侧,打开车门,示意翟一桃的位置。翟一桃蹦到右后门口,探头往里一看,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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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坑爹啊,后座哪有金成老师的影子,后座空空如也。翟一

  桃把脑袋伸进车里,往副驾看去,还是没人。正在她准备单脚往后备箱蹦去的时

  候,唐高宗没好气地低声催促道:“快上车。”

  “你要接我去哪儿?”翟一桃略微有点害怕,重复解释道,“我脚真的伤

  了,我现在上不去车。你有没有帮我跟金成老师请假?”

  唐高宗低头看一眼翟一桃金鸡独立的右脚,咕哝了一句类似真麻烦的语气

  词,两步走到翟一桃身边,手起肘落,打横抱起了她。打横,是一种贞洁的官方

  说法,民间浪荡的说法叫“公主抱”。

  唐高宗没有走到驾驶室开车,而是绕到左后车门,打开,坐了进来。

  翟一桃心说,这车难道还具备无人驾驶功能?还没等翟一桃开口问到底什

  么意思,唐高宗就面无表情地拿过翟一桃受伤的左脚,脱掉了她脚上厚重的假

  UGG。

  翟一桃彻底凹凸不平了。整个人由内往外散发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羞愤。

  唐高宗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地用家传手法按摩着翟一桃崴伤的脚踝。

  翟一桃咽了一口吐沫,迅速排除了唐高宗暗恋自己这个科幻可能。

  “去甘肃是什么差事,重要到你不惜屈尊来给我按脚也要让我准时出发前

  往?”翟一桃清清嗓子,开口问道。

  唐高宗认真地按着脚,没有回答。

  “既然这么重要,你为什么不陪同?”翟一桃追问道,“还有,今天下午在

  上海,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高宗眼皮都没抬,反将一军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去上海了?”

  翟一桃并没有蠢到自我暴露,她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唐高

  宗开口。“鸡精给我打电话说的,要不我的脚也不会崴了。”

  “根号四这个账号,是不是阿井哥在操控?”唐高宗也明人不说暗话。

  “这个我不清楚。”没弄清事态的翟一桃想也没想,给了一个安全回答。

  唐高宗一直保持舒缓节奏的手这时突然发力,三指捏住翟一桃左脚脚踝的两

  个穴位,不紧不慢道:“不说实话,你的脚会真的断掉的。”

  鸡精当时也在翟一桃他们家楼下。确切地说,他是在拐到六环路上时,意外

  地发现旁边开过一辆令他过目不忘的白色沃尔沃。鸡精迅速把档位调到二档,轻

  踩刹车,看着沃尔沃分秒必争地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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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成家辉回来气都不喘一口就来找翟一桃?鸡精狠狠地啐了一口,自言自语

  道:“谁是谁助理啊这是?!”

  在翟一桃家楼下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角落,狗仔届巨擘亲眼看到唐高宗把翟

  一桃抱上车,随后自己也钻进后座的旖旎一幕。“小看你了呀俩杏老师,这是大

  小通吃的节奏啊!”鸡精由衷赞美道。

  盯着久久不开门、随时可能跌出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的沃尔沃,鸡精在脑中

  拼命搜索十五年前他记忆里的唐高宗。在鸡精的意识里,“唐高宗是弯的”,跟

  “地球就是圆的”一样无须论证。所以他才在根号四上炮制了金成家辉和唐高宗

  的绯闻。可是,面对这近在眼前的情景,鸡精有点吃不准了。

  我怎么就这么笃定“唐高宗是弯的呢”?!这条金科玉律一般的认知是怎么根

  植在我脑海中的呢?鸡精陷入了抓心挠肝的自省之中。

  他并不知道,他所景仰的俩杏老师,此时正在通往残联的路上。

  翟一桃左看右看都看出唐高宗不是在开玩笑,只好咽了口吐沫,

  试探

  道:“网络爆料账号这个问题,你这么聪明,还用我说出来吗?!”

  “用。”手劲儿更大了。

  “好吧,事到如此,为了我的肢体完整,我只能告诉你实情了。”翟一桃不

  是一个卖友求荣的人,她悲愤地把头扭到一边,字字泣血道,“李治,你相信一

  见钟情吗?”

  这话题转移得荒谬程度堪比摩托车漏油了。唐高宗眼神里一丝感情色彩也没

  有,冷冷道:“你还剩最后一次机会。”

  翟一桃一言不发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默默地伸到了唐高宗的眼

  前。这相册里满满的,上百张,都是唐高宗的照片,各种角度的偷拍。最远的是

  他在机场训斥翟一桃的那第一次偶遇,最近的就是刚才他把翟一桃抱上车后绕过

  车头。

  唐高宗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吐沫。这表示,他真的受惊了。

  咔哒一声,门开了。正如十米之外的鸡精所预料,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白色

  沃尔沃的右后车门里跌了下来。确切地说,更像是被踹了出来。

  翟一桃揉着刺痛的屁股,握着手机,像一个弃妇一样哀号道:“宗,负心汉

  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前程……”

  回应她的,是差点从她头上碾过去的车轮。

  “宗,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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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技高超的唐高宗一脸惨白地倒了车,一脚油门到底,轰鸣离去。

  鸡精鸟悄地启动了破宝来,跟着离开。

  翟一桃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手机相册忏悔道:“谢谢你杨迪,你的花痴

  救了我一命。”

  正在师姐不得不假装花痴时,师妹我怕疼已经在1808门口等睡着了。

  当晚金成家辉并没有回W酒店。他从北京南站直接去了朋友在顺义中央别墅

  区的空置别墅。狡兔三窟,目前女粉滔天的巨咖,不多准备点儿防身之处,就等

  着分分钟被扑倒强压吧。

  经过唐高宗的理疗之后,翟一桃的脚踝奇迹般地康复了。师姐难掩显摆色彩

  地给师妹发了条短信:“我跟唐高宗表白了。”

  两分钟后,爱攀比的师妹回了过来:“我现在躺在1807的床上,刚认的干爹

  在洗澡。”

  唐高宗把车重新开上六环路之后,烦躁地打开了车窗。刺骨的寒风吹了进来,

  帮他给死机的大脑降温。车后二十米远,他的阿井哥一直不疾不徐地尾随着他。

  当天晚上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事情发生了一些当时看来微妙后来却引发

  蝴蝶效应的变化。

  金成家辉在他新开通的微博上,发出了第一条微博。从八点钟他的微博账号

  开通,到十二点,整整四个小时,咱们自诩藏书万册的巨咖总共憋出了三个字:

  大家好。

  世界上最有分量、最深情的话语通常都是三个字,比如我爱你,比如大家

  好。作者之所以这么牵强附会,是因为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说服自己:为什么一

  句“大家好”会在一个小时之内被转发上万次。评论栏里血流成河的表白更让路

  人无法直视,金成家辉却能够就着秘制饮料,一条接一条地照单全收。让我们为

  巨咖强大的胃肠功能点个赞吧。

  翟一桃在第101次拨打鸡精电话失败后,从床上跳了起来,开始满屋子地收

  拾行李。

  翟一桃眼含热泪饱蘸深情,自我洗脑不停:忘掉你曾是鸡精派出的卧底这个

  事实,你是追随金成家辉长达十年的资深自己人!

  鸡精追着唐高宗,从六环追到了三环。在三元桥辅路上,鸡精成功地用高超

  的车技别住了白色沃尔沃。唐高宗在看清对方车上的人是谁之后,不做抵抗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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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车。

  冬夜的马路边,神奇地存在着一个抗震棚下的夜排档。夜排档前停着一灰一

  白两辆轿车。鸡精和唐高宗蹲在马路牙子上,一人一根烟。身后,摊主正在大火

  爆炒着食材。

  鸡精拦下唐高宗,是因为他在连追了三个环之后,终于醒悟过来,是谁将

  “唐高宗是弯的”这条信息深钉在他脑中的了。

  “根号四是你吗?”唐高宗在沉默之中率先提问。

  “是。”鸡精没有回避。

  “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唐高宗语气里却听不出太多责备,“金成哥连烟都

  不抽,你说他吸毒。”

  “消息是别人爆料给我的。”鸡精轻巧地说道,“想让你金成哥万劫不复的

  人实在太多。”

  “是啊,贱人怎么就这么多呢。”唐高宗喃喃重复道,“万劫不复怎么就这

  么难呢。”

  背后摊主敲着锅边高声叫道:“干炒牛河得了啊!”

  鸡精和唐高宗都没有理会摊主的召唤。

  鸡精在马路牙子上用力熄灭了烟头,眼睛望着远处的行道树,沉默了好久。

  唐高宗用同样的动作熄灭了烟头,站起来抖抖裤子上的烟灰,转头看着桌上已

  经放凉了的两盘干炒牛河,轻轻道:“阿井哥,三哥最爱吃的干炒牛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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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阅读:第十七章 那个叫雷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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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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