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美人在侧,女子从容不迫的画着一笔又一笔,一点也不担心这个生辰宴会再这么拖下去会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在这一刻,笔在她的手里仿佛就是整个世界都被她揽在怀里,周遭的空气好像都凝滞了一般,形成永久的错觉。
天地间唯她一人能够做到如此的宠辱不惊,大殿上灯火辉煌,那金椅子上的人手轻轻的支撑着下巴,看着远方,视线略过她,又好像正在凝视着她。
宫女们很有默契的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偶尔有人需要茶水,也会轻轻的过去,直到萧苏染哒的一声轻响,青瓷的笔和花雕的搁笔台相互拥抱的时候,众人不约而同轻轻的呼出了一声,放松了自己的身子不知不觉的,在她目不转睛的做自己事情的时候,旁人都不约而同的紧绷着自己的神经。
这怕是极为难得的一次。
凌修寒仿佛若有所感一般,放下了手里面的酒杯,仔细看去,外壁好像是覆上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
“臣女画好了。”
此言一出,引的早就关注她好久的侍郎千金按捺不住却偏偏要装作不感兴趣的模样,伸着头探望着,身旁的丫鬟忍不住的出口开始嘲讽,“小姐,脖子要断了。”
无暇顾及其他,有的生性活泼的官家小姐可不管什么礼节的,反正别人得目光又不在她的身上,故此,也有一些挤在前面的女子目光灼灼。
“这萧大小姐还真是厉害,用了这么一个招数就让别人跟着她一起转。还真是聪明。”角落里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阴阳怪气的说着,一边还仔细的打磨着自己的指甲,红色的指甲长长的就像是从地狱来的厉鬼,偏生这人觉得自己就是最美的。
“你这个火焰头说什么呢?酸溜溜的。”
噗嗤一声,围在她们周围的人都笑出了声,纷纷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巴,细碎的铃声止不住的传来。
坐在红色指甲对面的女子则更为奇特,一身的五颜六色,花花绿绿,金色的步摇,粉色的衣服,硕大的腮红,还有脖子间的金锁,财大气粗的。
“花孔雀能比我好到哪去?”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
“我说,这萧大小姐该不会是自导自演故意出风头吧?”和两位奇葩相比,这个人就显得正常多了,娇小玲珑的,圆圆的脸蛋上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挂着讨喜的笑容,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喜欢。
这些人和别人不同,没有凑热闹的习惯,更明显得一点,没有把那人放在眼里,不就是一个将军府的大小姐,圈子不同,家族里面又没有什么交际的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何必浪费心思。
“我看倒不一定,”另外的一个官家小姐摇摇头,“你们没有看见云曼舞和蓝可莹的动作吗?不觉的奇怪?”
“一个两个的都想要她死,我记得这大小姐出认亲的时候弄的轰动之外,其他的时间都是挺低调的,那里结了什么仇家。”
“你这么一说,到还真有那么回事。”花孔雀端着与表面不符的成熟捉字琢句的想着,“难不成是云曼舞联合了蓝可莹共同陷害的?”
八九不离十,别以为在这里男人,朝堂,就足以构成这个关系庞大的体系,女人也是能够牵动那敏感的神经,所有的人都在局中,所有的人都被困扰着。
站在两旁的宫女贴心的把那人刚画出来的笔墨举起来,让大家都可以看得到。
这副画的确一开始看的就只是用几笔简单的勾勒出一座山还有一座尖顶的小亭子,旁边载种着几株翠竹,挺着自己的胸膛,远处还有云还有更多的青山,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冒出尖的封顶,由近到远,由远及近,每一笔都恰到好处。
“你看!”一片安静的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出了声,不过旁人倒没有回头寻找到底是谁这么不顾场合,殿前失仪。
一个人也没有,有的是更多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幅画。
“这个人啊……”刚才的那群女子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喟叹。
这副画是山水风景图,毋庸置疑,但是奇异之处就在于,这画隐隐的显现出一张人脸,竹子和小亭子是那人的轮廓,悠悠的白云和连绵不断的山峰是那人露出一点的发,那双眼睛是两者衔接之处的产物。
这人,就是太后。
萧苏染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手腕,心里面不后悔用了这个画法,其实想要看透并不难,只不过是用了视觉的一些东西,再加上构思只要构思的好,往上面靠,基本上就没有问题。
“手如柔夷,肤如凝脂。”太后坐在高台之上,看的也不禁入了迷,半晌才回过神了,之后便瞧见了用着蝇头小字写着的一句。
虽然有讨巧的嫌疑,但这并不妨碍太后的喜悦感,之前所有的不快一扫而空,也是,这么废了心思的,那点小瑕疵也不必在意。
“你觉得怎么样。皇上?”
“极好。”凌修天毫不客气的轻掀了嘴角,赏给了萧苏染一个笑脸,“才女这个封号,你觉得怎么样?”
这模样竟是征求她的意见?站得端庄的女子浅浅一笑,“单凭皇上做主。”这个封号就这么落到了她的头上。
才女,还是皇上册封的,不知道会羡慕死多少官家小姐,“琴棋书画,诗经,三书等都要精通,不知道萧大才女会哪个?”
枪打出头鸟,新官上任三把火,诸如此类的成语划过她的脑袋,这蓝可莹还真的是经不起撩拨,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做就撞到枪口上来了。
“不知道尚书千金是什么意思?”
“丢失的那幅寿画还没有找回来,萧大小姐还真是一点也不着急。”蓝可莹冲动的说道,整个人都让人不禁皱起了眉头,略带不满的注视着她。
“万一那幅画正好就落在了不知名的水榭,或者是被不知情的宫女拿去烧了,这可怎么是好,毕竟那是送给太后娘娘的礼物。”
就是抓住了不敬的罪名不放,哪怕萧苏染刚刚成功的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