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颔首:“离雪虽然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可是也是皇上和司子翊的发小,她们俩人为了你而不顾离雪和他们的交情,他们对你可是爱护有加。”
娄寒心知肚明,不住地点头,可是这个时候,皇后为何突然提起?话中有话,娄寒低头抿了一口茶,等着皇后再说下去。
果然皇后话锋一转,目光幽幽地望着亭外滟滟的湖水。
“离雪也就罢了,皇上若是舍弃的话,本宫并不奇怪,可是她的父亲离大人,皇上二话不说,便准许他辞官,此举在你看来似乎并无所谓,可是你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刚刚聊起的是北方的旱灾,怎么突然提到离大人,当时他对自己仇恨的怒火,不时地出现在脑前。每一次想起离大人,似乎就见到过世的离雪对自己的那股恨意。
离大人已走了。
“那一天辞官的时候,便已经知晓有这样的旱灾出现,当时他辞官是为了以此要挟皇上,来治我的罪。”
皇后显得很诧异,赞许地看了娄寒一眼:“果然冰雪聪明,一点就通,可是离大人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吃软不吃硬,他这般逼迫,反而适得其反。皇上准许他辞官,如今怕是后悔不已,正捶胸顿足呢。“”
想起离大人之前的清明,如今正当壮年,之前的事情都令皇上极为满意,此番旱灾,若是有他出面的话,必定会如往常一半,将往后的祸事消弭无形,不过现在皇上在朝廷里面失去了最佳的人选,所以说,这是两败俱伤。”
皇上为了自己确实牺牲很大。离大人之前做钦差大臣的时候,对这一类的天灾人祸,极有经验。每一次只要他出现,便能够安定民心。
之前的地方官将案子压了下来,谎报灾情,让皇上认为并不严重,所以爽快地便让离大人辞官归田,如今,皇上,正为北方的旱灾头疼呢。
皇后一向以贤惠著称,眼见皇上为难,便主动提议消减后宫的开支,月银减半,不过只是杯水车薪。
北方多个州县受灾,时间越长,灾情越是严重。
谈论半天,回宫的时候早已经天黑,司子翊亲自将她迎了进来,语带嗔怪:“你身体刚好,如今并无大事,你在宫中好好休息,慢慢调养身体。”
娄寒也想如此,可是奈何是一个劳碌命,她轻描淡写:“我已经向皇后请求,将我们之前积攒的金银财宝拿去给灾民救灾。”
司子翊却没有一丝愠色,黝黑的眸子,眸底清亮,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张圣旨。娄寒疑惑地展开一看,唇角慢慢地勾起一抹微笑。
是皇上任命司子翊为钦差大臣,前往北方灾地慰问。娄寒喜得直拍手:“太好了,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娄寒欢快地扑入司子翊怀中,抱着他的脖子。
“这一路上,我也在想这件事情呢?”
皇后的一番话让娄寒心情沉重,散去之后并未立刻回宫,想着面见皇上毛遂自荐。不过自己官职地位并无影响力,此事想成,须得司子翊出面,而娄寒唯一能做的,便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助灾民。
可是没有料到,惊喜居然在后头,司子翊已经先行去取得圣旨,娄寒看了两遍,确认无误之后方才还给他,同时惊喜不已:
“这一路上我已经想好了,往后水必定是极缺的。一方面,我们要派人寻找水源,另一方面,也要让周边的地方开仓赈灾。”
“这些事情,哪能让你一名女子去考虑,置我们于何地?你放心,这一些,我们都已经一一想到,只要等来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落下,那么一切的难题便会迎刃而解。”
烈日当空,皲裂如同乌龟背的纹路的地面上,一名孩童赤着双脚,两足晒得通红。每走一步,眉头便皱上一次,这儿实在是太烫脚了。
背上背着水桶,男童准备去远处的深山里面打水,再寻一些野菜回家,熬一些菜汤充饥。
已经一个月了,天天如此。村里的人逃的逃,死的死,所剩无几。孩童之所以没离开,是因为母亲身体太虚弱。
自小相依为命,他不愿意舍弃母亲,父亲早逝,是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她们无法离开,于是,便绞尽脑汁,想着活下去。
原本的市镇早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田野里到处都是耷拉着叶子的野菜,空荡荡的似乎没有一点活路。
两人在一起所需的水不多,并且孩童非常勤劳。隐瞒着母亲外面的一切,母亲只是念叨着说为何二婶子不来串门了,还有三叔他们许久都不见人影了?
那些亲戚们离去的时候都劝孩童,说朝廷早已经将他们遗忘,什么青天会来救他们,哪有青天,他们只有白晃晃的晴天酷日,无情得想要夺取他们的性命,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
他依然坚持不走,在门口,不让他们靠近母亲。越到后面,更多知道内幕的人,临走的时候,好意地告诉他,说朝廷拨下的银两,还有赈灾的米粮,大多部早已经被官员们中饱私囊,这是人间炼狱。
原来曾有真正的善人,曾经施舍过米粥,饿得无法的时候,男孩一次一次地前去粥棚,可是,空荡荡的,就像是整个空荡荡的街面一样,内心也是空荡荡的绝望。
娄寒和司子翊出发了。在一个阴沉沉的天气,墨一般的云朵低垂着,带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心情也像是和这云朵一样,沉重地令人喘不过气来。
手下的雇佣兵押送着用银两换来的米粮,随后而至,两人先行带着几名手下,前往查探灾情。
最先来到的是受灾最轻的地方,他们是在晚上到达,那时候,仍然是轻歌曼舞,一片歌舞升平,似乎并未有影响,而使得他们怀疑所得到的消息是否属实。
既然离大人是因为自己而辞职,朝廷失了这样的人才,娄寒心中内疚,等到真正确认无灾之后方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