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一开始就输了。就是在多年之前,那一个小女孩睁大着无辜的眼睛,亲眼看着残忍的一幕。
从那个时候,灵儿便有了可以自由选择的权利,而自己所拥有的也需要拱手相让,刚刚的好心情,已经消失殆尽。
娄寒只觉得无比疲倦。
“你怎么啦?”司子翊俯下头来,关切地问她,娄寒睁开眼睛,发现司子翊清澈的眸底里面全是自己,心中不禁燃起一丝希望。
一把抓住司子翊的双手,伤感地问他:“若是真的有一天,你必须要娶灵儿,以后你还会不会想起我?”
“傻瓜。”司子翊宠溺地叫道,“又在胡思乱想,之前,你还信心满满的,现在,又想认输了?”
娄寒长长地喟叹一声,司子翊不给答复,便也作罢,重又将眼睛闭上,只觉得浑身无力,司子翊的额头轻轻地靠近她的额头,发现并无异样。可是她全身的状态就像是在生病。
“我想这些天,你宫中宫外不停地跑动,还要照顾灵儿,你必定是十分乏累。”一边说一边轻轻地将娄寒抱起,将她放在床上,自己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你好好地睡上一觉,等睡醒之后,我们依然还在一起。”
娄寒拼命地闭上眼睛,没有吭声,不知过了多久,似睡未睡间,突然好似听见说话声音,娄寒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奋力将眼睛睁开,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是灵儿。
见到她醒来,灵儿开心不已,站起来拉着娄寒的手:“姐姐终于醒了。”这一句姐姐如此的刺耳,娄寒希望自己宁愿不要醒来。
可是两人之间建起来的情谊不易,娄寒勉强一笑,在碧春的搀扶之下,慢慢地坐了起来,娄寒此时担忧不已,上前握着灵儿的手。
“你身子弱,现在外面风凉,早一些回去,我一切都好呢。”笑着摇头,灵儿反而将手搭在娄寒的手背上,面露关切之意,突然低下头:
“其实我并不知道母后之前和你说过什么,才会令你这般沮丧,但是你尽管放心。”这话莫名其妙,也许是见到自己可怜,所以,才是这种姿态吧。
“我会放心的。”娄寒喃喃地说道。司子翊说灵儿在这儿守候多时,同时也担心,让她早一些回去。灵儿听从,让娄寒好好休息,多余的事情不必细想,这往后,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她离去后,司子翊的目光依然怔怔地盯着门口,娄寒横了他一眼,语气不悦:“人都已经走了。”
司子翊微微一笑,同时,手抚上她的手臂:“我只是觉得灵儿居然会对你这般在意,临走前还会说这些话也鼓励你。”
“当然啦,因为她很快就要将我取而代之嘛。”娄寒小声地嘀咕着。司子翊并未听,啊的一声反问一句。
娄寒不愿意再说,挣扎着站了起来,就算是要砍头,也有一顿饱饭,就算是被赶离出宫,她也要吃得饱饱的,理直气壮,抬头挺胸离开这儿,而不像是一脸苦相弃妇样。
将满腔的悲愤都化作了汹涌的食量,娄寒似乎对手中的鸡腿咬牙切齿,撕咬起来根本不顾吃相。
这还是之前最开始的样子,已经经过多年的调教,方才有一丝好转,现在又原形毕露,不过就算是娄寒如此,满嘴全是油渍,司子翊却依然带着笑意,静静地注视着她,甚至亲自用湿毛巾替她擦拭。
娄寒心安理得地让他伺候着自己,反正再过几天她就要走嘛,她的位置将会让给一个太后更加中意的女子,就这几天而已,让他伺候又有何妨呢?
越想越觉得压抑,两个鸡腿下肚并未满足,随后便将炸好的鱼大块地夹了过来,慢慢地吃细细地挑刺,这一顿饭吃的时间是往常的一倍有余。
可是娄寒依然犹未满足,满满地喝了一碗汤之后方才舒服地躺在椅子上打了一个饱嗝,当着众宫女的面,还是像以前那样不修边幅。
司子翊很无奈,这时候站了起来,伸出手,“去哪儿?”娄寒警惕地说道。司子翊笑一笑,眼睛盯着娄寒圆滚滚的肚子:
“你吃下这许多东西,如果不四处走动的话,晚上肚子会疼呢。”
果真是如此,娄寒好似不情愿地伸出了手,任他拉着自己站了起来。淡淡的月光,夜色显得愈发的清凉。
娄寒这才发现,原来多吃也是一种负担着,精神总在这笨重的肚子上,差点让她的脚步也挪不开。
于是拽着司子翊的手臂,几乎将自己整个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几乎是让他拖曳着自己走路,而她心安理得。
司子翊并未说一句话,对她的亲昵反倒开心。静静的四周,只有柔柔的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声音,还有不知道哪个宫殿里养的猫儿在灌木之间串来串去的身影。
一切都无比的安宁,各式的宫灯照在廊檐下,点点的光晕散开,远远望去,美轮美奂。
或许,用不了多久,这一切只能够在梦中出现,娄寒不觉叹了一口气,司子翊偏过头来,那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亮。
“早知如此,我就不会让你和灵儿走得太近,你看你现在你和她都像是换了一个人。”
娄寒听后不禁心中一惊,换了一个人?她现在真的变成这样的人了吗?而灵儿以后在司子翊的身边的话,那么眼前的眼睛里取代自己就是灵儿的身影。
思及此处,娄寒心中更加烦闷,就连眼前的宫灯的微微摇曳的身影,也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弄巧成拙。
一切都已经注定,娄寒令自己不必再想,随后自嘲地说道:“时过境迁,人总是会有变化的。”
娄寒并不是这样的人啊,她可不会轻易的认输,可不会轻易地说起这般沮丧的话,司子翊这时候再也忍不住,紧紧靠近,双手捧住娄寒的脸,让她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你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