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那大厨猛然一顿脚，转过头来怒气冲冲地看向凌茵茵。
眼前这个衣着长相气度无一亮眼之处的家伙，居然敢说他这堂堂的一品大厨是井底之蛙？！
凌茵茵半点没有被对方的怒气所吓到，虽然在别人的地界上，但是她凌茵茵岂是这么容易被吓到的人？
她笑了笑，压好声音重复说道：“我说，你，是井底之蛙。”
“你放屁！”何源大厨看上去整个人都要爆炸，若不是旁边有人拉着，说不定就要冲上来把凌茵茵打一顿了。
“是我放屁，还是你恼羞成怒？”凌茵茵笑得眼睛弯弯，当两人对阵的时候，谁自乱阵脚谁就已经输了，“我什么都没说，你就如此看不起人。难道这杏花春雨楼所谓的意见自由，纯粹是个摆设不成？”
听了凌茵茵的话，何源大厨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红。
他的确是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人，所以对凌茵茵的说话技巧，他半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击。
就在这时，宁少东家往前一步，柔声开口打了圆场。
她先是对何源大厨说道：“何叔，您莫要动气，我知道贸然把这位凌先生带来没有跟您打招呼是我的不对。清菀在此，先给您赔个不是。不过咱们杏花春雨楼，的确素来标榜以客人的意见为重，刘掌柜在此之前已经帮您筛选过，他也觉得凌先生所言甚是。”
在来后厨的路上，刘掌柜已经把之前他跟凌茵茵对话的内容尽数说给了这位宁少东家。而且，凌茵茵也适时抛出了一些之前没有说过的见解，愈发让这位宁少东家觉得靠谱。
随后，宁少东家就简单地把凌茵茵先前说过的话都告诉了何源大厨。
凌茵茵听着她偏于中性的清朗声音，觉得尤为好听。
清菀？宁清菀吗？
凌茵茵微微皱着眉头思忖到底是哪两个字，不过这名字归根结底还是个女儿家的名字。
“……凌先生？”
不知道宁少东家叫了她多少声，凌茵茵这才从自己的思忖当中回过神来，表情略微有那么些尴尬。
“抱歉抱歉，刚刚走神响了一点点别的事情。”凌茵茵抬手摸了摸鼻子，旋即问道，“您唤我做什么？”
宁少东家笑了笑，似是半点也不介意。
然后，只听她接着开口对凌茵茵说道：“凌先生，何叔对美食一道有自己的傲骨，都怪我没有把话说明白让他不悦，也让先生平白不痛快。如今这话都说清楚了，何叔也愿意听一听你的意见，麻烦了。”
不得不说，这宁少东家还真是个左右逢源的人。寥寥几句话，却将重点表达得清清楚楚，让人心里舒坦的不得了。
怪不得这杏花春雨楼能以鼎盛之势发展那么多年……若是日后变成这宁少东家掌权，怕是又要更上一层楼才是。
既然宁少东家都这么说了，那凌茵茵也不再磨叽时间。
等那何源大厨屏退了厨房里所有无关厨师之后，凌茵茵走到灶台旁边，仔细研究了一下何源大厨制作兰香如云糕的家伙什儿。
除去食材之外，最让凌茵茵关注的，是用普通炉火灶台改造的那个四方形状的新灶台。
细细一看，还真有点现代烤箱的意思，也更像用来烤制披萨的烤窑。
从无到有，本身就是个艰难的创作过程，虽然看上去远没有现代化厨房仪器那么好用和专业，可对这何源大厨的创造力，凌茵茵是佩服之极的。
而后，凌茵茵就直接要求，要看何源大厨烤制一次这兰香如云糕。
饶是何源大厨千万个不愿意，可还是闷闷不乐地挽起袖子洗干净手，站在案板之前忙活了起来。
“何源大厨，”凌茵茵凑在他身边，“您可是顶尖的大厨，自然知道这厨师的心情能影响到您所做的美食的品质，对不对？”
何源咬了咬牙，虽然对凌茵茵这个不速之客很是看不惯，却还是相当专业地深吸两口气，心境愈发趋于平和。
整个过程，凌茵茵都看在眼里。不得不说，这何源大厨当真不愧是一品的大厨，制作的过程行云流水一般，对旁观者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凌茵茵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在何源大厨把兰香如云糕的模具送入烤炉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决定了自己今天应该说点什么。
她从前世积累下来的那些手作甜点和吃货的经验，恐怕说个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可她深知说话只说三分存留七分的道理，这样才有利于日后的关系往来。
“你看明白了？”何源大厨瞪了一眼凌茵茵，转而威胁道，“若是改日这天底下出现了与我这兰香如云糕别无二致的糕点，我会把账全都算在你的头上！”
凌茵茵缩了缩脖子，这狠话放的也太任性了。
保不齐就有个天纵奇才，或者还有个跟自己一样的穿越者出现，那自己不就白白背了个黑锅吗？
至于摆脱这顶黑锅，唯一的办法不是辩解，而是从实力上让对方闭嘴。
凌茵茵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看明白了，也印证了我之前的一些想法。”
“洗耳恭听。”
“您在制作过程里，用了全蛋，面粉不够轻盈且分量过多，调制出来的面糊搅拌过度，直接导致了这兰香如云糕组织不够细腻，口感过于扎实。”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话，却让何源怔了怔，旋即脸色变得比之前好看了不少。
因为他知道，凌茵茵点出来的几点，正是他研究当中最棘手的几个问题。看来，这个家伙肚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不是什么哗众取宠之辈。
“你继续说。”
虽然宁少东家和刘掌柜两人都不太懂后厨制作上的问题，可见了何源的反应，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丝喜意。
“其实这蛋……兰香如云糕，如果追求如云的口感的话，那就需得把全蛋分开，蛋清一部分，蛋黄另做处理。”
话说到这里，凌茵茵觉得这种事儿干说也说不明白，那倒不如……
“算了，我虽然好久没做了，但是今日既然来到这里，就无妨亲自演示一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