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沈夫人处理完晚云之后，房间之内所有人都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尤其是之前跟着晚云去凌大小姐院子里的那几个丫鬟婆子。
沈夫人口中所说的王总管是什么人，大家都是知道一些的。
这王总管是沈夫人的远方亲戚，原本就是个穷凶极恶的好色之徒，后来有一天不想再为祸乡里，毕竟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姑娘好败坏，就搭上了沈夫人这条线，来到了钧天城。
沈夫人跟她这位远房亲戚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正好当时又缺个自己人打理名下的私产，于是就留下了他，培养成了得力助手。
这人虽然私底下多有手脚不干净的情况，但归根结底在沈夫人看来也无伤大雅。
可这王总管，还有个极为私人的特殊癖好。他所霸凌过的女子，几乎如生不如死没有任何区别，更有甚者，不乏被他折磨疯癫或者折磨死！而被他玩儿腻了的女人，无论是发妻还是妾室，无论是相好还是情人，都会被他直接丢进自己在钧天城里开设的青楼如意坊，为自己做起皮肉生意。
所以，这沈夫人说的话，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将晚云给了那王总管，这一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寒心吗？
这一屋子的丫鬟婆子的心里，只有惊恐和害怕。沈夫人的手段实在是太有震慑力了，远比其他任何方式方法都让人如刀在喉！
环视屋内一圈，沈夫人将所有人的表情和反应尽数收归于眼底。她轻轻挑了挑眉，眸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她素来喜欢这样杀鸡儆猴的把戏，得让这些下人们时刻警醒，才不至于做出让自己失望的事情，不是吗？
想到这里，沈夫人开口说道：“如烟。”
那叫做如烟的丫鬟身躯剧烈一震，还未说话就直接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地说道：“夫……夫人……”
她是今日跟着晚云一起去嫣华院的丫鬟之一，生怕夫人惩治了晚云一个还不够解气，让她也遭受这种非人的待遇。
不过幸好，沈夫人的下一句话却是暂时解了她的危机。
“你莫要害怕，今日之事我不会牵连于你们。”沈夫人说道，“我又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只不过心里有自己的一套御下之法。你们做错了事情，那就自然要受到相应的惩罚。可若是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也自然不会罚到你们头上。”
话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今日之事，晚云罪有应得。可你们这些听从吩咐的丫鬟，没必要这般惊慌失措。如烟，我要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回答得让我满意的话，本夫人会重重赏你。”
如烟瑟缩一阵，颤抖着回道：“夫……夫人请问，如烟一定……一定好好回答。”
“我问你，今日去那嫣华院，你确定你们见到的就是大小姐？”沈夫人切入正题。
“应该……应该是的吧。”如烟皱着眉想了想，“如烟来府里的时间晚，没见过大小姐真容。可今日一见，看起来跟侯爷书房里放着的那副小画相像的很……可是我听……听晚云姐说过，大小姐多年之前就已经疯癫了，侯爷遍访名医都未曾将她治好，所以……所以……”
如烟觉得自己离被夫人处置不远了。
她原本就是前几年刚被买回来的新丫头，侯府里的这些事她自己都没弄明白，更别提那些平日里提也提不得的秘辛。
夫人的问题她不得不回答，可这回答的内容……连她自己都觉得前后逻辑不通，说了跟没说没什么区别。
不过，沈夫人倒也没发作，她反倒是很平静地追问一句：“你确定她与那小画一样？”
“几乎是差不多的，如烟确定。”说到这里，她突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今日一早如烟去前院找凌总管，听凌总管吩咐手下人准备了很多东西。吃穿用度，都是侯爷亲自下的命令。说什么大小姐在外受了苦，如今一定要好生照料着……”
“嘭——”
还不等如烟话音落下，沈夫人就突然面色一变，拍桌而起。
如烟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惹恼了夫人，当即磕头如捣蒜一般，哀求着：“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片刻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心头翻涌的怒火，开口说道：“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对你发怒。你说的很好，接着说，把今天在嫣华院里的事情再说一说。那大小姐讲了什么，她身边的丫头讲了什么，巨细靡遗，一点也不要疏漏！”
如此，如烟就回忆着，把凌茵茵今日说过的话都说了个干净。什么沈夫人身边的丫头和她身边的丫头啊，什么晚云不行礼不懂礼数啊……每说一句，沈夫人脸上的神情就愈发阴郁一分。说到最后，已经漆黑如墨了！
“好……好你个冒牌货！”沈夫人气得咬牙切齿，尖长的指甲都已经在不经意间刺进了手掌心里，“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你那么大的倚仗，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本夫人定让你不得好死！”
她把自己所遭受的一切不顺，都算在了凌茵茵头上。
但她一时之间也不敢贸然行事，一来是因为皇家和凌家之间的两庄婚约好事将近，二来，她也拿捏不准凌晋邺的心思。
若是凌晋邺真是因为婚约之事，弄回来一个假货的话，断然不会让凌总管如此上心，更不会对自己这般羞辱！
可若是凌晋邺找回来的的确是真的凌茵茵……不！这怎么可能？！早年她的下的手她自己心中有数，那种毒经年累月侵蚀，只要疯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回来！
这两种念头在沈夫人心里此起彼伏，却让整件事都透露出一种超越她掌控范围的诡异感！
事已至此，当务之急就是要弄清楚那凌茵茵到底是真是假！
而这件事，恐怕还得她亲自出马！
“好了如烟，今日你的表现不错。”沈夫人看了跪在地上的丫鬟一眼，虽然觉得她有些上不了台面，可手下着实没有更顶用的人了，“从今之后，你就代替晚云，留在我身边做大丫鬟吧。但是我希望你记住前人之鉴，别犯不该犯的错误！否则……”
“如烟多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