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瑜谦的这句话,一瞬间彻底刺痛了凌茵茵的心。
什么叫扎心?
这才真是。
你有过意中人的,是吗?
这个问题,该让她如何回答?
出自一个理性的角度,凌茵茵只能有一个答案——没有,而且是斩钉截铁的没有。
毕竟,她此时此刻面对的,不是什么闺蜜挚友,更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的在她面前的这一位,莫说两人真正相识才几天而已,但从他的身份上来说,就足以让人慎重了。
他是莫国皇室的小王爷,是自己名义上的小叔子,是那个一纸婚书上明文写着的、自己的未婚夫婿的弟弟。
若是自己有一丝迟疑,那么这就极有可能被传入皇室耳中。到时候会生出什么节外的事情,那就很难说了。
但是。
凌茵茵的那个“没有”已经到了嘴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一般,再也没办法说出口。
她想,这是她心中最后的执念,也是对自己的过往和真心……最后的忠诚。
的确,她有过意中人的。
这一点,凌茵茵无法否认。
心动的是多么惊天动地,那种感觉她还清楚记得。心伤的是多么鲜血淋漓,她尚未痊愈分毫。
若这都不算曾经有过意中人的话,那什么才算呢?
湖心亭里,寂灭无言。唯有清风传堂而过,带起丝毫漫不经心的波澜。
恍惚之间,凌茵茵的视线扫过湖对面的那一片建筑。在开合的典雅窗户里,她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那人一如过去一般,坐在窗前的长案上看书,一手执着书简,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在桌面上轻点。
凌茵茵的心神几乎在瞬间被击中,是……是他吗?!
可等她再度定睛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先前所看的那间房间,桌前实则空空如也。
凌茵茵啊凌茵茵……你可真是魔怔了。
她的唇畔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觉得自己委实有病。她已经控制着自己,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这么去想墨凌御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日,尤其是来到钧天书院之后,她就时不时地会在脑海里冒出他的模样。
甚至……甚至还总觉得他就在自己身边!
对此,凌茵茵心累却也无奈。作为一个理智成熟的人,她对感情的态度就是这么决绝而隐忍。可旧情难却,恐怕只有时光流逝,才可逐渐消磨,最终在心底留下一处惨不忍睹的疤痕。
“唔……二皇嫂?”
见凌茵茵这副模样,墨瑜谦有点不敢说话。
他跟凌茵茵认识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是一副阳光灿烂的模样,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眉宇之间也没有半点烦扰。
可此时此刻,情绪来的那么浓重,又那么来势汹汹。
从墨瑜谦一个外人的角度看,都有些承受不住。
他瘪了瘪嘴,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毕竟此事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起,勾起了别人的伤心事,理应道歉的。但在此情此景之下,他道歉的话一直堵在嘴边,死活也说不出来——一来,是怕给凌茵茵造成二度伤害;二来,是觉得道歉太浅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墨瑜谦左右为难的时候,凌茵茵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形象全无。
这动静把墨小王爷笑的一个哆嗦接一个,看着她捧腹前仰后合的模样,他甚至觉得凌茵茵中了邪!
“你这是怎么了啊?”墨瑜谦一脸懵逼地问道,“前脚还难过得像是要投湖,后脚又笑得跟傻子一样……别是疯了吧?!”
“呸!”凌茵茵收敛住笑意,冲他翻了个白眼,“你才疯了,你全家都疯了!”
她把覆水的忧伤尽数敛于眸底,再也不着任何痕迹。
原本将内心最深层的情绪暴露于人前,就是凌茵茵很不齿的一件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展露出来除了可以让人同情之外,还能怎么样呢?
再加上,墨瑜谦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关系亲近的人,如此就更不可取了。
先前情绪来势汹汹时,她未能全然控制住。可稍有缓解之后,她便立即有了应对。
与其让气氛一直这么尴尬下去,倒不如用这样的办法缓解。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笑啊?”
墨小王爷也是个借坡下驴的主儿,他年岁本就不大,又鲜少有这种感情上的经历。他身边接触最多的异性就是自家的奶娘,平日里都是小姐们围着他转,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哄一个伤心的姑娘家。
既然凌茵茵已经把那一页暂且翻过去了,那他也就不再多问。
只见凌茵茵抬起手来,指着湖对面的某个房间,大有一种又要接着笑的势头。
“你看,从左边数第三个窗户那个房间……就是开着的那个。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刚刚有多精彩,那个老院士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就一头栽在了地上,翻腾了好久才爬起身。”
罪过罪过,我真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不是故意嘲笑您老人家的——凌茵茵在心里默默忏悔道。
“噗——”
被凌茵茵这么一说,墨瑜谦也看到了那位摔倒在地的老院士。的确如她所讲,那院士现在还靠在桌边上呜呼哀哉,看样子摔的不轻。
“还挺巧的,那位就是你们礼院的院士,袁崇之。这位老先生可是三朝元老,算一算今年已经快九十了吧?”
“……”凌茵茵无语,这么大年纪还奋斗在第一线,图啥?
只听墨瑜谦接着说道:“前几年他身体就开始越来越不好,皇帝哥哥本想着让他老人家从位置上退下来,颐养天年,可这老院士不服老……话说回来,这些大能前辈们大多都是这样,他倒也不是个例外。”
“所以,”凌茵茵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钧天书院里就没个年轻点的院士了吗?”
墨瑜谦耸了耸肩,回答她说:“开课大典那天你也看到了,那朱院士算是最年轻的,可也五十有五。毕竟年纪不大,不好服众啊……”
但是话刚说到这里,墨瑜谦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不对,我刚听说好像最近有个特别年轻的新院士要来。具体是谁我还没打听清楚,似乎是要接替袁老先生的班,在你们礼院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