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六姑娘季芷晴收起了眼中睿智和强势的光芒，换上了甜美的笑，同时眼圈一红，眼中似乎有泪水一般。这变脸，令季府所有的姑娘们垂下目光，皆自叹不如。
季老夫人也看了孙女半响。
季夫人脸色通红，还是被气得不轻。
不过，领着樊家三口进入季老夫人大花厅的人正是季峰、季晟、季阗。他们表现了身为大家公子应有的风度，也表现除了对樊家的冰冷。
“祖母，樊大老爷、樊公子、樊夫人已到。”
季峰神色冷然，改了昔日对樊家三口的称呼。那位樊大老爷微微皱眉。说实话，今日来退婚他们家是不占理的，出去后没准还会被人戳脊梁骨。
背信弃义，失了百年世家的风度！
可……
这么一个大花厅，一时间静谧无比。季府一众年轻姑娘，皆覆上了轻纱遮面。其中，一个戴着紫色轻纱的少女独自从人群中走出来。
“小女子有礼了。敢问小樊大人今日来为了何事？”
这少女正是季芷晴。
季夫人颇为担忧看向她，还回头看了一眼也觉得措手不及的季老夫人。
“姑娘是何人？”
“我在家中排序第六。”
季芷晴玉手一翻，摘下了遮面的轻纱，那美丽的容颜突兀的出现在樊家三人眼前。樊瀚玥的薄唇紧紧抿着，眉头皱起，似乎正在考虑如何开口。
眼前的少女正是与他订婚已久的人。
“如果不出意外，明年我及笄后，应该就会嫁给你了吧。”
季芷晴微红的眼圈还有几分泪痕。
“瀚儿，给季六姑娘赔礼。”
樊大老爷说道。
“对不住。”
樊瀚玥无疑的是个美男子，他的身体微微一弯，颇有向季芷晴鞠躬之意。一般说来，堂堂七尺男儿是绝不会对着女人弯腰赔礼的。
不料，季芷晴身子一侧，避开了。
“季六姑娘……”
“先回答我的话。”
季芷晴轻启朱唇，一扬手又戴回了遮面轻纱。
“我来退婚！我带来了三万两黄金、一千亩良田及一车金银珠宝给你做补偿。”
“笑话！你以为我季府缺钱？”
季芷晴讽刺一笑。
樊家三人迅速对视一眼。樊夫人带着笑容，走上前来，轻轻挽住了季芷晴的胳膊：“好姑娘，是我们樊瀚玥没有福气。”
季芷晴微微低头，伸出嫩如葱根的手指用劲扳开了樊夫人。樊夫人带着惊愕的模样，暗中叹息，她想：今日退婚怕是不会顺利。
“我知道樊家攀了皇亲，过不了多久再见樊大公子就得尊称一声驸马都尉。但那与我何干？在你们家娶公主殿下进门前，的确是要来请罪的。并非小女子狂妄无知，只是有些看不惯背信弃义罢了。”
季芷晴轻轻说来，樊大老爷夫妇没有出声，的确，樊家攀了皇亲。背信弃义的罪背定了！
“季六姑娘，是我的责任，非双亲之过。”
“状元公是打算亲口同我辩驳？”
季芷晴的目光似笑非笑。
樊瀚玥俊脸一红。
樊家输了！
季峰淡淡一笑，他就知道自己几个妹妹中最聪明的那个从来不是才名远播的季芷雅和季芷芸，而是看似乖巧伶俐又有着甜美笑容的季芷晴。
季芷晴伪装的极好。
今日，一露锋芒果然无女可及！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的确是我樊瀚玥有负于你。退婚是肯定的了，但不知姑娘有什么条件？请你尽管说出来。可好？”
“不好！”
季芷晴一本正经的答道。
“你……”
“六妹，今日之事太过突然，你先回去休息吧，交给二哥来办。”
季峰开口。
尽管他心中满意季芷晴的表现，但却不想她锋芒毕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们岂会不懂？樊瀚玥转了身，拱手向季峰行礼。
季峰不偏不倚，真的受了。
樊家三人更觉惊讶！
“樊大公子，你来退婚，信物带了吗？你与我六妹的婚约乃祖辈所定。虽说我祖父过世过年，但你们前来也不该少了礼数。差点忘了，你我同入翰林院，是同僚了呢。”
季峰的话带着淡淡的讽刺，倒不像是为难。
“自然带了的，可否请你派人叫我的小厮前来？”
樊家小厮都停在季老夫人的瑞福院外。
“好。”
不一会儿，樊家两个小厮各捧着一个锦盒进来。左边那个捧着蓝色锦盒，盒子打开，是一件男子长袍与一只比翼双飞的翡翠玉佩。
这便是樊瀚玥与季芷晴订婚的信物了。
“娘，您也派人去娶。”
季峰对着季夫人而拜。
“峰儿？”
“去吧。”
“明芳，看清楚没有，去拿来。”
“是。”
一时间，花厅又静谧下来。季芷晴被季老夫人招到身边，她坐在老夫人左侧。季老夫人右侧坐着季芷姿。季芷姿从腰间荷包取出一颗蜜饯，递到季芷晴面前。
季芷晴看了看露出关切目光的季芷姿，伸手接了，再放入口中。季芷姿最喜欢吃蜜饯！好像的确不错。
季夫人终于冷静下来，坐到季老夫人下首第一的位置。季家女眷丝毫没有招待樊家三人的意思。这么久了，满厅丫鬟杵着，愣是没一人奉茶。
樊家三人也不好在没有主人家邀请下，贸然就坐。一时间，樊家大老爷老脸发烧，很是难堪。偏偏，他又不好说出来。
此时，季府这边竟然只出现了季峰、季晟、季阗三个年轻的男子。季常不在！
整个花厅里，大约只有季芷晴与季芷姿在吃蜜饯。
能怪季府小姑娘不懂事吗？
樊瀚玥暗中叹息，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保持笑容。若非樊家已下了决心，季府那位六姑娘大约会是他最好的贤内助吧。
一个聪明绝顶的姑娘。
一出场就压制了他。
偏偏，他今日无话反驳，也不能反驳。
“小七，你的蜜饯好吃，回头叫人多做一点。”
季芷晴旁若无人的说。
“好，没有问题。”
季芷姿乖巧点头，不过她有些看不懂，难道季芷晴被退婚没有半丝不满？没有难过？她本来想用蜜饯安慰季芷晴的。
但季芷晴似乎并不需要？
季府聪明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