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了解她,陆莛苼讪讪一笑,轻声道:“乐星辰人在何处?”
“怎么?你还关心她不成?”
说不出到底是关心还是不关心,只是想到那人跟自己好歹也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表示表示关心,也算是理所当然的事。
“关心倒是算不上,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对头,这会子身在何处,可还安好,以殿下的手段,我怕那人冻死了。”
“在逍遥津。”
听到这小妮子提及旧事,柳君曦一脸无奈。
只是那时候确实是他做的太过,差点叫她一命呜呼,现如今又诸多埋怨,倒也无可厚非,时过境迁,本想着陆莛苼早就忘了,未曾想到她倒是记得清楚明白,日后他们关系亲近,这小妮子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来呢。
“逍遥津?”
陆莛苼双目圆睁,“不是说那地方是水牢么?”
“不错。”柳君曦微微颔首,虽说是水牢,却也住得人,算不得什么顶腌臜的地方,“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啊?”
“原本知道的不多,在这府上住的久了,听得也就多了,知道的多些,也是寻常之事,只是殿下你一早就知道乐星辰是兰妃的人,这样堂而皇之跟兰妃分庭抗礼,对你日后,怕是不太好吧?”
“你这样关心我?”
陆莛苼猛然间看着他那么一脸揶揄的表情,叫她瞬息之间就变了脸色。一张脸子,红霞渐起。别过身子,不去看他。
“胡说什么?若我只是尚书府上的小姐,我管你死活做什么?依着我爹爹的话说就是,你我现在在同一条船上,我自然希望你一切都好,平安顺遂,免得日后带来诸多愁闷,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样的道理,我还不懂么?”
话说的倒是有条有理,柳君曦低低地笑了笑。
凝琮有些讶异于陆莛苼的魔力,原先时候,他们如何能见着自家殿下如此浅笑盈盈的模样,就算是柳君曦多说三两句话都觉得十分纳罕。现在总算是有了寻常人的模样,真是难得的很。凝琮两眼通红,十分动容。
悄悄地出了房门,见着外头守着的云影,轻声道:“主子现如今变了许多。”
“你也发觉到了?”云影目光沉沉,也是一脸宽慰的模样,天知道当初因为柳君曦的性子,有多忧惧,生怕自家主子要孤独终老,现如今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能有这样的造化,也算是上天见怜。
“是啊,方才见着殿下跟主子谈笑晏晏的模样,比之当初,也不知是好了多少,我看着,只觉得欢喜。”
他们都对柳君曦忠心耿耿,这会子见着他每日欢喜,自然也跟着欢喜十分。
只盼着这样的欢喜,可以久远一些,免得叫柳君曦有怅然若失之感,如此这般,不免太过伤人。
“主子的好处,你我都是明白的,现如今,也只盼着主子日后事事顺心了。对了,那位这会子如何了?”
知道凝琮问的乃是乐星辰。
云影冷笑。
“如何?”他向来厌恶故意挑事的人,况且这一回那人如此可恶,招人厌烦,有如此下场,也是应分,怨不得人。“主子能给她留下一条性命,已经很好。”
“可是那人到底是兰妃的人,若是有个好歹来,怕是不好交代吧?”
云影微微颔首。
“话虽如此,只是那人再怎么厉害,到底比不过咱们主子,是也不是?”
凝琮不再应声,只是这心里,到底有些惶恐,那安兰芝都来过一次了,指不定还会再来一次。
那一头,安兰芝守着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愈发觉得心烦气躁,不过三五日光景,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看起来着实可怜。
到底是个女儿家,以前养尊处优,向来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哪里像是今时今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凄凄惨惨,形状难言。
“阿阮,还没有人来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按理说,这会子因该有人来给咱们送膳食了,是也不是?”
柠阮苦笑。当初乐星辰乃是正妃,是四皇子府上的女主子,那些人向来都是跟红顶白的主儿,现在见着乐星辰落得如此下场,自然不愿再来伺候,人之常情,抱怨不得。
只是要是把实话给这人说了,也不知会闹出什么风波来。
是以,柠阮背过身子,擦了擦发红的眼睛,故作轻松地说道:“没有,主子,还没到时辰呢。”
“这鬼地方,都看不到天光,殿下对我实在是狠心,姨母乃是当朝兰妃,身份矜贵,殿下竟然这样不管不顾,都是因为陆莛苼,都是因为那个狐媚子。”
柠阮也不敢多话,说到底,陆莛苼样样都好,是个男儿汉都会欢喜十分,也算不得稀奇。乐星辰看不惯她,自然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旁观者清,看着自家主子这副模样,柠阮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柠阮讪讪一笑,就着旁边昏暗的烛光,给乐星辰倒了一盏子茶水。
“主子,何必这样动怒?殿下对那人十分喜欢,这才助长了她的气焰,在这个时候跟她正面交锋,主子必定是捞不到什么好处的,与其是现在跟那人正面交锋,倒不如日后再好生盘算。”
“哼,你这是叫我让着她的意思?”
柠阮咬了咬唇,就知道依着乐星辰的脾性,是听不进这些话的,只是被困在此处,他们连出去的法子都没有,遑论争宠。
“主子,忍一时意气,总比现在吃苦受罪的好。”
乐星辰也不应声,脸上的表情格外阴冷。
“得让姨母知道我的境遇才好。”乐星辰来回踱步,心急如焚,想她堂堂一个大家闺秀,竟然沦落至此,未免可笑。更加叫乐星辰伤怀的乃是让她沦落到如此境地的,还是自己的夫君。
“主子,咱们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如何能跟外头通信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冷笑两声,眉眼低垂,一脸冷艳。“好在还有这个。”
她褪下自己手腕上的那只碧玉镯子,“这东西价值连城,不愁无人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