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臣早在中秋宫宴之时,就见识了这么一个小妮子的厉害,这会子见着,形色各异。
陆莛笙在混迹京都这么些年,这些人孰好孰坏,都是一清二楚。
“笙儿,你怎么来了?”陆岩继眉头微蹙,朝着她摇了摇头。“往绣阁找你娘去。”
“女儿何曾在绣阁安生过?”陆莛笙朝着陆岩继嘿嘿一笑,眉眼之间倒是分外坦然,复又凑上前,朝着那人说道:“倒是不知诸位大臣来咱们府上有何贵干啊?”
她向来是个不客气的。
那些人也大抵都听说过这人的不小功勋,这会子见着她,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只好干巴巴地笑着。
陆岩继是个老实人,比不得陆莛笙,这样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加上又跟江湖中人颇有些来往,他们都惧怕给自己找了什么麻烦来。没了性命可就成了天大的事儿了。
“倒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儿。”其中带头的那人朝着陆莛笙笑了笑,倒是一脸和善。
陆莛笙认得他,是户部尚书王实礼,向来跟陆岩继交好。
“王大人跟爹爹乃是至交好友,咱们两家常来常往,这倒也算不得稀奇,只是这几位大人,眼生的很,好端端的,跑我们尚书府来做什么?”
其他几人都是一脸阴沉,看着陆莛笙那么一脸精明的模样,倒是有一丝丝的恍然。
这丫头,好生厉害。
陆岩继看着那些人都面露难色,也不好多加难为,只好朝着陆莛笙笑道:“说的乃是过些时候的皇子选妇之事。”
陆莛笙也不在意,挨着陆岩继坐在一边,眉眼低垂,心里暗暗想着,这些人想来是借机巴结陆岩继的。只因着那一次中秋宫宴里头,她赢了头筹,得了皇上皇后赏识,难不成她也在皇子的选择之内。一时之间只觉得心里头凉飕飕的。
听着那些人说了一通客套话,这才一一去了。
只余下王实礼一人。
“爹爹,我不愿嫁给皇子。”
她自然知晓,皇室众人,规矩众多,也不知有多少叫人为难之事,与其是要遵守那些繁文缛节,还不如当个平民百姓,也不知有多自在,何苦去吃那样的苦头?她直来直往惯了的,陆岩继也怕她日后吃亏。偏得现如今,也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事儿了。
“你也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这一回乃是在全京都的贵女之中选择那么几个,你这样男儿家脾性,许是他们也不愿意。”
陆莛笙一听这话,顿时就是一阵无语。
还真是亲爹,这样的话都能随口说出来。她扯了扯嘴角,朝着自家爹爹觑了一眼,轻声问道:“在爹爹心里,女儿当真是如此无用之人不成?”
王实礼听了,哈哈大笑。
知晓陆莛笙的脾性,在府上,若是没有这么一个丫头,也不知是有多冷清。
他艳羡不已。
“陆兄这个女儿,叫我好生欢喜,依着笙儿这样好的脾性,想来日后不论到了何处,都是好的。”
“你莫要这样夸她。”陆岩继摆了摆手,眉眼带笑,“这丫头,最不禁夸,只怕是等一会子就要飞到天上去了,更是不知道轻重。凡事若是牵扯到了皇室,必定是要小心思量一二,免得招惹那人不快,惹祸上身了。
“王叔父待笙儿最好。”陆莛笙朝着王实礼嘿嘿一笑,眉眼之间颇为亲近。“只是,我若是被哪位皇子选上了,该如何是好?原先我是个默默无闻的,谁也不知道我,只是有了上一回的中秋宫宴,想来,是逃不了了。”
这也是陆岩继所担心的地方,一时之间也是愁闷难当,无话可说。
那些大臣,也无非就是听闻了此事,加上原先时候宫宴之时,只以为陆莛笙日后前程无量,这才变相讨好来了。
人世间的人情凉薄的很。
现如今有了几分盼头,便是门庭若市。只怕是日后犯了什么错事,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柳君曦得知陆莛笙也在选妇之中,心里倒是有些活动。
那小妮子,性子豪爽十分,纵使是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却也能叫人另眼相看。
各人有各人的好处。
“主子。”云影走了进来,朝着自家主子拱了拱手。“兰妃动手了。”
柳君曦听了,倒是毫不意外,冷笑连连。
安兰芝谋划已久,好容易才等到了今时今日,自然不会放手。
“嗯。”他应了一声,朝着云影觑了一眼。“安排妥当?”
“是,已经安排妥当了。”云影微微颔首,对于此事他早已安排完好,只等着下个月初三的选妇之日了。
既然安兰芝设下了重重圈套,他必定是不会让那人失望了去。说到底,也都是一个可怜人。若非是生了恶毒之心,她也不至于会放不过她。
永巷里头也不知是有多少白发女子,只怕是那人也要变成其中之一了。
作恶多端,还真以为可以安然无恙,岂知无偿,难逃此患。
他看着紫檀木桌上摆着的端溪砚,金烟墨,相称着周遭摆着的数支霜毫大笔,眸光暗闪。
那丫头过了及笄之年,在选妇之位,也着实寻常的很,算不得稀奇。
倒是不知,她心里有个什么计较。
若是下月初三那人不往云天殿去,也是枉然。
听闻常将军常英烈之女常明歌也在选妇之中,那明英烈南征北战,东挡西除,镇守边疆数十年之久,无有邪祟作乱。乃是偃月国的常胜将军。
柳斯允十分看重。
若是能拉拢此人,日后倒也大有裨益。
他心中算计十分,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这三宫皇后,六院嫔妃,近侍太监都有野心。
安兰芝恃宠而骄也不是一日两日功夫,若非是看着安家乃是开国功勋之胄,想来,也不会有如此地步。
现如今,那人跟陆莛笙又有了如此过节,想来那小妮子日后的日子是不大好过了。
他倒是想看看,那人日后到底会如何护佑自身。
这样欢喜为旁人出头,落到自己身上,只怕又要另当别论了。
想到陆莛笙的模样,他心里倒是和暖了不少,若是那人当真是旧时相识自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