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轩草草吃完早餐,擦了一下嘴,付了银两,就离开了。在拿出银两的时候,看着口袋里的钱,忽然觉得其实自己现在也没那么贫穷低下,毕竟手里的银两足以让他在这里过上一段好日子的。
他起身,问摊主说道;“这长安城内的衙门在何处啊?”
摊主一听到他说句话,似是立马就了解了,这应该是这大唐内哪个落魄书生,遭遇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前来这长安城中告状的啊,可惜路途遥远,虽然身上有些钱两,花起来却也是非常小心,所以落入这步田地。
早餐摊主在这里生活多年,对长安城里各个方面的地形自然是非常了解,这长安城的衙门算的上这大堂之内,最大的衙门之一了,这点他还是知道的,指着东面方向说道;“就在这个位置,一直向东就能够找到了”。
林文轩听到,赶紧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这一路走得还算顺畅,大早上起来的人还不算多,所以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走到了衙门门口。
如同早餐摊主所说的,这衙门的豪华程度,绝对算得上是一绝的,至少对比自己在洛襄城中所见识到的,实在是太豪华了,衙门屋檐上雕刻着的是虎形的画像,两边雕刻着巨龙,大门上方的牌匾上写着‘正大光明’四个大字。
衙门口旁边,摆放着一面大鼓,这大鼓看上去做工十分精细,鼓面大概是由牛皮制作而成的,周围镶嵌着的是红色的布条,一把大的锤子放在大鼓旁边,正好插在里面,就是用来打击的。
林文轩也不多言,双手拿起鼓锤,朝里面狠狠地击打过去,那鼓面爆发出极其震撼的声音,几乎响彻在天地之间,两边的正在行走的百姓,纷纷停下来驻足观看。大概他们也是稀罕,因为好久没有人用过这大鼓报案了。
其实这些围观人里,有不少是在嘲笑林文轩的,因为大家似乎都在潜意识里认同着某件事,而偏偏有这么一个穿着破烂的外地年轻人,在这里挑战一件他们认为都很可笑的事情。
按照林文轩以前看过的书来看的话,应该没多长时间,这衙门的大门就会打开,一堆官兵站出来,然后邀请他前去屋中,问及他有冤屈要投诉?然后林文轩就把这些事情告诉官爷大人,然后官夜就开始就这些事进行彻查。
然而,这打鼓也足足有一会了,门口却依然是安静如初,好像根本没有动静,然而两边的百姓也觉得无聊了,接二连三地转身离开了这里,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去了。只有林文轩孜孜不倦地依然拿着大锤在这里敲打着。
终于,林文轩也感觉到手掌有些累了,所以停了下来,坐在台阶上喘着气。
这时候,旁边来了一个人,林文轩低着头喘着气,并没有看到他,但是这人却是清楚地认得他,就是早上时候的早餐摊的老板啊。他看到这个年轻人在这里坐着,也听到了刚才爆发的鼓声,自然是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轻轻地走到身旁,说道;“小伙子,你这是要报案吗?”
林文轩抬头,看到了这个有一面之缘的老板,心中顿然生出几分好感,说道;“是啊,可是这堂堂长安府上衙门,倒地是怎么回事,竟然根本不做声响,一点动静没有”。
早餐摊主似是懂些什么,看着他似是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年轻人啊,到底你还是未经世事,有些稚嫩啊,这世间的许多事情,还是与书中所写的是不一样的啊,如果你全部按照书中或历史上的去做参照,恐怕会死得很惨”。
早餐摊主看上去年龄颇大,久经世事,看来是在这长安城中积累了不少的经验与智慧,才有这番言论,而这番言论说出以后,林文轩似是大梦初醒般,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叔叔说得极是啊,我怎么把这些给忘却了!”,说完,林文轩就赶紧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双手作揖说道;“那敢问师父,我该如何是好?”
这早餐摊子的师父也似不着急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不如你先把你的冤情与我讲一下,我根据你那情况,试着提出一些我个人的愚见吧”。
林文轩一听,觉得也是这么回事,于是就在这衙门口的台阶上,与这老人对立而站,把自己的一些经历缓缓讲述给了摊主听。
然而,在听完之后,林文轩本想等着摊主给自己没解救办法的,却只见这摊主拍了拍大腿,然后拍了拍林文轩的肩膀,说道;“哎,小伙啊,看来我必须跟你讲实话了”。
林文轩听到这语气的话语,登时惊讶了一下,仔细看着这位面目苍老的摊主,说道;“嗯,老师请讲”
一听到这么一个书生,亲切地称呼自己为老师,登时就亲切起来,说道;“哎,在你目前的人生经历中,这可是第一次报案?”。
林文轩初听这句话有些不解,但立马反应过来,说道;“正是,怎么了?”。
摊主听到这番话,立即点了点头,似是如自己所料,说道;“那就对咯,看来你对这大唐内的官府一事,还是不甚了解啊”。
林文轩听到这,想必也懂得了一些什么,但又想彻底弄个明白,于是继续追问道;“此话何解?请老师赐教”。
摊主低着头,似是不太情愿全部讲出来,只低声说着;“这大唐境内,除非是你有一些背景人脉,不然若是一些小事小灾,恐怕这官府,都会置之不理,图个清静啊”。
话进入林文轩的耳朵,他自然是不敢相信,因为在他的心目中,这堂堂的华夏,乃是盛世啊,百姓安居乐业,城内繁华无比,可是,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存在呢?
林文轩可是知道,若是这种事情存在,则证明这朝代的官府不仁,重钱不重公平啊。
可是这摊主却依旧一副孜孜不倦的样子,说道;“哎,到底你是年轻人啊,没有经历过太多事端,所以对世上诸多事务不甚了解,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说完,这老人像是教导过后也颇为无奈似的,转过身子摇了摇头,离开了。
看到老者这么沧桑的离开,林文轩也是心中一痛,他心中痛苦的,倒不是那被烧毁的店铺无处伸冤,而是当代朝廷,让他极为失望,他万万没想到,当代朝廷会是如此迂腐败坏的地方,而且是在堂堂的长安城内,这可是首都啊。
可是,好像正如同摊主所说的,自己只能认命了吗?此刻已经日渐中午了,衙门依然是大门紧闭,按道理来说每天太阳一旦升起,就属于工作时间了,难道如今都中午了,里面的官衙还在睡大觉吗?林文轩拿起锤子,又击打了几下。
这时候再爆发出的声音,对比之前可以说是相差甚远,但依然是林文轩竭尽全力敲打出来的,可惜一点音讯也没有了。林文轩精疲力尽,那早上时候吃的几碗汤和药,也在这击打过程中逐渐消失掉,他已然是精疲力尽。
他起身往外面走了,既然在这官衙处无处伸冤,那么就去皇宫大殿试一下,或许告个御壮,可以有所收获,但是又想了想,觉得御状也是枉然,在这天子脚下,衙门都敢紧闭大门,想必那皇宫大殿,也决计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
林文轩想到这里,不禁怅然若失,然而又想了一会,于是默默地转过头,往西的方向走去了。
昨天被烧,因为心急败坏,并没有好好看看,是否有幸存的东西还在,所以现在要过去看一看。
花了大概不到半个小时,他终于走到了,看着已经变成废墟的这里,他握紧了拳头,却终于又松开了,因为在这短短的瞬间,他经历了从悲伤到愤恨,再到无奈的整个过程,透过这一点点小事,他似乎大概了解到,这或许就是当下的社会吧。
心里这样想着,林文轩泪流下来,火焰燃烧下并没有给他留下一分一毫的东西,他现在要收拾一下,具体去哪自己也不知道,毕竟洛襄城是不能回的,否则上官青问起来,自己可该怎么回复啊。林文轩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吧,先离开长安城再说。
可是,这‘先离开长安城’的想法,谈何容易啊,要知道一旦离开这里,外面几乎都是些穷乡僻壤,高山平原,或许也会有野兽出现,说不定自己就毁灭在这里了。
然而,他又转念一想不对劲,反正自己已经心灰意冷,最爱的人离自己远去,好不容易有一个事业机会照顾着自己自己却好似没有珍惜一般的被烧毁了,那么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林文轩想到这里,顿生绝望,觉得自己此刻转身离开,任天做主自己的命运,莫不过是最好的答案。于是,林文轩迈出步子,往城池外面走过去了。
同一时间,在这安静庞大的秦府内,正在发呆的上官月,忽然听到了零碎的脚步声。这脚步声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够发出的,而听着像两个人一起发出的。
她转头一看,竟然是那正室夫人花舒容,还有她的丫鬟小菲,踏着凌乱的步子赶过来。虽然脚步比较快,但看得出眼神中满是得意,似是有事情要告诉自己,而这些事情足以是她们非常乐意看到的。
上官月急忙转过身,用她作为妾侍面对正室时本该有的身姿,微微低下身子,做礼状说道;“花夫人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嘛?”
花舒容和小菲正好走近,却见花舒容急忙停止了脚步,一副轻佻的眼神,看不起上官月似的,高声说道;“可见你在这府内,呆的时间久了,对外面的事是不闻不问了,不过今天,我要来告诉你一件大事”
说到这里时,花舒容的脸上洋溢出跟灿烂的笑容,因为她也看出来了,这上官月满脸愁容,想必是有一些心灵感应,早早就感受到了有什么不对劲,所以在自己来时,就看到她满面不高兴地在这窗户下面站立着。
“什么事”,见花舒容停顿了起来,暂时不张嘴说话,她登时有些着急了,于是赶紧问道。
花舒容看到她着急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但是表情立马又转换了一下,变作比较同情似的样子,尽管这表情是她自己伪装出来的,说道;“妹子,我听外面人来报,说是长安城的西街新开一家绸缎店,名字就叫‘上官绸缎家’”。
听到这,尽管花舒容还没有说完,但上官月已经忍不住惊讶了,这‘上官绸缎庄’,不正是自己父亲所开的嘛,难道自己忧心忡忡的这么多天,就是因为这‘上官绸缎庄’,难道父亲在这长安城里,开了‘上官绸缎庄’的分店吗?
她继续努力听着,只听着花舒容继续说道;“后来我差人一打听,才知道这分店啊,并不是你父亲亲自来经营的,而是你那前任的未婚妻”,说到这,看来这花舒容是想说出林文轩这三个字,却好似语塞似的,一时竟然没有说出来。
“不会吧”,这时候的上官月,说出这三个字并不是因为质疑,而是无比的相信,只是在自言自语地说着这些。
“林文轩”,花舒容又赶忙补充道,这是因为旁边的小菲意识到主子口吃了,赶忙过去附和着说了一句,花舒容听到她这么一说,立马张口说了出来。
“但是,我来这里告诉你,可是偷偷着来的,因为你要知道,你在这里这短时间以来的表现是怎么样的!秦朗看在眼里,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心里也是很痛的,所以你要为这件事负责的”花舒容说这些话言辞犀利,一针见血,好像拿到十分可靠的证据似的。
“是他……”,上官月不敢相信,却在心里告诉自己,又不得不信。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么对待着秦朗,以为秦朗会将就着自己,不会给自己多大压力和强迫的,但是事实看来,作为男人来讲,还是无法忍受身下的女人想念着另一个男人的。
可能这个想法他忍耐了很久吧,可能作为堂堂的侯爷,秦朗也曾愤恨那个饰品店主林文轩吧,在得知来到了长安城内开店以后,就毫不犹豫地进行了攻击。
而父亲,又为什么会把这么一个店面,交给林文轩呢?难道是因为觉得自家亏欠林文轩,为了给他一些补偿,所以决定这么做吗?
上官月想不到一些更好的解释了,心想应该就是这样吧,应该没有其他答案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做”,尽管上官月喃喃自语着这些,可是花舒容听来,明显察觉这语气绝对不是在问她些什么,而是只是在跟自己说话。
花舒容觉得自己做得也够了,于是丢下一句话;“这些事情是我偷着你说的,不过做姐姐的劝你,这些事情还是尽量忍下来吧,别跟侯爷那里抱怨,毕竟这些事情是侯爷自己要做的,也自有他的道理”。
上官月听到这些,虽然这花舒容是自己的死对头,但现在听来,也是有一些可以吸取的地方的,于是只得点点头,说道;“多谢夫人告知妾侍,妾侍一定保密”。
说完,这花舒容就一个转身,离开了这里,而在花舒容离开之后,上官月终于忍耐不住,一下子泪水就流了出来,狠狠地哭着。
在她身后,小媛刚从自己屋中出来,恰好看到此刻趴在地上哭泣着的上官月,赶紧走过来,蹲下身子扶起了他,轻声说道;“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刚才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
小媛当然不知道,刚才究竟是为什么了小姐突然心情大变,小媛搂着上官月在怀中,上官月像是找到了什么依靠,头依偎在她的怀中,嘤嘤哭泣着。
“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我会一直陪伴在小姐的身旁”,小媛轻声细语地说,想尽量给小姐一些安慰,但即使如此,小姐的哭泣声依旧没有丝毫停歇,且看样子是越来越重了。
小媛把她抱上了床,因为床比较大,所以上官月看上去是依偎在这样的一个角落里,完全听不到旁边人的言语,只是蜷缩起来一直哭着,小媛看到这一幕,心里生出许多寒酸,在她心里,渐渐有些读不懂小姐了。
其实,或许在小媛看来,这秦府上花开满地,阳光鲜艳,每天都能吃到新鲜且好吃的饭菜,每天都能享受这么好的待遇,还有什么是不知足的呢,但是小姐好像不是这么想的,看到她在嘤嘤哭泣的脸庞与背影,小媛感觉这里对于小姐来讲,好似一个牢笼,而在这巨大的牢笼中,上官月有自己说不清的痛苦与无奈,却无从诉说。
小媛靠近上官月,轻轻地说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