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坚强的人也会有扛不住的时候,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我努力给自己一个笑容。但笑容刚刚露出来,眼角的泪水也不争气地滑落了。我便急忙用手去抹,结果好像是触动了脸上的开关似的,越是抹,眼泪便越是吧嗒吧嗒地往外留。
“舒俪,不许哭,不许哭。”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开水龙头,用哗哗的水声淹没了自己哽咽的哭声。
在水声的伴奏中,我发泄了今天一整天心中的压抑和委屈。
下班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看到公寓门外墙上赫然的几个大字,我惊呆了。
“不要脸!”红色的油漆漆在墙上,特别醒目。
隔壁邻居正巧买菜回家,看看墙上的字,看看我,只张着嘴,大概有三分钟那么长。然后马上恢复了原状,匆匆进了门。
我的心再也承受不了了。也不坐电梯了,走着楼梯快速下楼,出了小区门便跑了起来,没有目的地的,我不知道我要刨去哪里。这世界太大,有很多地方可以去,但是又太小,小到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我蹲在斑马线上,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给我一个安慰。原来自己是那么孤单。正如几年前陷入的感情抉择的时候一样。
而同一时间,林淮在和妻子的争吵中面红耳赤。
“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我以为,以为你只爱我一个人。”女人的肩膀微微发抖,抽搐着,声音都有些颤抖。
“思雨,你该理解,我和小舒俪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舒俪,叫得真亲热呢。还说你俩没有关系。我说怎么从来不看杂志的你,居然迷上了看那个什么专栏。”女人继续申辩着,可以看出这是个漂亮的女人。一个马尾随意地梳在脑后,脸上不施粉黛,却有种很清远的气质,两只眼睛会说话似的,此刻写满了悲伤。或许这个女人天生就该被捧在手心,不受人世嘈杂的污浊。只是她受伤的表情,却有些扭曲了自己本身的美好气质,有种怨妒的神色。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小舒俪。但是我们之间真的是干干净净的。”
“那这是什么?”女人径直走到起居室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
“你怎么能偷拿我的东西,你太过分了。”林淮的声音也变大了,他从没有这样生气过。
“没做过就别怕别人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对你太失望了。”
“我懒得跟你解释。”说完,一声巨大的摔门声,林淮愤怒而去。
思雨拿着的原来是林淮写的日记。她本想以此为筹码,让林淮老实交代他和小舒俪的事情,却不想惹毛了林淮。更令思雨生气的是,林淮的过激反应,更落实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小舒俪。
小舒俪。
其实你不知道,我一直在心底里默默回想和你在一起的点滴。
你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习惯注意你的一举一动。
天哪,我一定是疯了。
我们才见过不过几次面。
这是爱情?还是好感?还是别的什么?
我有种喝醉酒的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
不知道你对我这个大叔是什么印象。
我已经有了思雨,我……。
看到你的信息,我还是忍住了,没有立即回复你。
我不敢去招惹你。怕你的美会逼的我抛却一切。
难道你是我的预约爱情么?
呵呵,我这个年纪的人,居然也相信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我傻?
思雨又一次读着林淮的日记,这一夜,她又无眠了。
林淮出了家门,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溜达。他不知道要去哪里。这些日子来烦心事真的很多。工作上本来又一次升职的机会,也因为这次的桃色新闻而失去了。妻子的不理解和指责,更叫他心烦意乱。如果人生真的是一张考卷,那么林淮的分数,一定是不及格。
他心里想着想着,竟不自觉走到了小舒俪的家门口。他心里嗤笑着,自己真是傻,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做什么?他不该再来打扰她的生活,尽管他只是惦记着她,想必她也因为那些新闻报道而困扰。
索性上了楼,在电梯口来回踱着步子,还是决定去问候下,即使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也是应该关心下的。
来到门口,林淮便被墙上赫然的几个大红字吓到了。到底是谁干的?小舒俪肯定很伤心。
林淮慌忙按了门铃,却久久没有人回应。“小舒俪,是我,我来看看你。”
“小舒俪,你开开门,我只是想确认下你很好,我就走了。”
“小舒俪……”
“大半夜的,还要不要人睡觉。”隔壁的阿姨开门探了探身子,不耐烦地嚷着。
“对不起,请问您知道隔壁的住户在家么?”
“没有吧,下班的时候我见她了,疯了似的往外跑。你赶紧别在这了,我们还得休息。”
“恩恩,拜拜!”
林淮打开手机,随即播下了那个在心中早已经记得滚瓜烂熟的号码,“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Thetelephone……”令人讨厌的电子女声还没有说完,林淮就快速挂断了电话。
他从没有这么心焦过。
这么晚了,小舒俪会去哪里呢?
他没有目的地,没有她家里人的电话,没有她朋友的电话,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他才知道,他们彼此之间几乎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任何交集。
一个瘦瘦的身影定格在了林淮的眼睛里。他的眼睛中透露出了欣喜的光芒,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这边,这边,嘿!”他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挥着大手。
我抬起了头,自己居然已经蹲在这里快一个小时了,腿很麻,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两只眼睛哭得有些通红,像两个肿了的核桃。我下意识地要站起来,然后回应对面这个熟悉的男人。但是双腿刚刚站直,身子却不由向后倾,只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天旋地转。
只觉得两只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抱住了我。我朦胧中感到一种熟悉的气味,像在母亲的怀抱中一样安全,我很放松地沉浸在这种气味中,丧失了所有的行动力。只任凭那个温暖的身体搀扶着我,上车,下车,进门。
第二天醒来,没有任何人,只有一张小小的便利贴“希望你一起都好!林淮。”
我这才渐渐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一切。没想到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还是林淮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为我保驾护航。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要好好面对发生的一切,要坚强。这样我才能对得起别人对我的关心。
这个时候,林淮更像我的守候天使,静静地等待在时间的荒芜中,为我遮风避雨,缓解人间的各种苦痛的折磨。
尽管,我的天使早已经被我的父母嗤之以鼻。
“小舒俪,那个男人的地址给我。我要找他谈谈。”
“妈,你到底是要干嘛?你跟人家谈什么?”
“我当然要找他谈,他把我女儿害成这样。”
“不关他的事啦,是那些记者乱写。”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突然读书读得好好的,偏偏要去法国。好好的小允你也不要。你就是鬼迷心窍了。”
“妈,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我真的和你没法沟通。”
“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有私家侦探,那个男人的底细我早就一清二楚,我问你要只是看你的态度。现在我明白了,更要找那个男人说清楚。”
本来想回家好好和父母谈谈,没想到却得到妈妈这样的回应。我索性挥了挥手,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妈妈一个人在客厅絮絮叨叨。而爸爸只是把玩着自己的古董,一言不发。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爸爸以前是最懂我的,这次却明显保持中立的态度。我有一种受伤害的感觉。害怕妈妈去见林淮,感觉那样的话,自己更无法面对他。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一个神秘的中年女人出现在了保诚保险公司的大楼里。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只是她出挑的打扮和从容的气质,令办公室的每个人,都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心。
保险业务员算是阅人无数的职业,他们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富二代,暴发户,官二代,穷人,农民……但是,这个女人,却很难给她一个准确的位置。只见她身穿黑色真丝连衣裙,外搭是一件镂空的米色开衫。身上没有什么珠宝首饰,只右手无名指上的一只翡翠戒指,却以低调的光芒说明了它的价值。这个女人,来头不小。
“你好,我找唐世杰!”妈妈首先开口。
“您好,请先到会客室等候。”前台小姐礼貌地把她引到了会客室。
人人都感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并预知到:好戏要开演了。
“世杰,有人找。会客室等你呢。”林淮听到前台小姐的电话,一时间不知所措,不会是妻子又来闹了吧?哎,家丑不可外扬。在办公室哭哭啼啼的,确实不像样子。但是不见她怕也不妥,还是去吧。
忐忑地推开会客室的门,“你好,我是舒俪的母亲。”
当这句有好的问候飘到林淮耳朵里的时候,他知道,这是比妻子更加棘手的角色。
“今天冒昧打扰,确实唐突,我只有几句话要说,说完就走。我以前不知道小舒俪喜欢的那个男人是有家室的,对于给您造成的困扰我深表歉意。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俩从此断了,别再往来了。这也是为你自己好。希望你能明白。”妈妈有条不紊地缓缓说出这几句话。
“伯母,我想您误会了。不过我和小舒俪不会有什么交集的,这点儿您放心。”林淮的反应让母亲很放心。
“那样自然就好,再见!”
办公室的每个人都在警醒着耳朵,生怕错过什么劲爆的猛料,却没想到只是几句简短的对话。对方有礼有节,没有任何有失分寸的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