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场初冬的夜雨冲洗,不出意外,宋可乐成功和感冒来了一次近距离接触。
高烧到四十度,在毛秀秀的强硬阻拦下,她再次和离开云城的车子失之交臂。
打了针,吃了药,抱着棉被稀里糊涂在半睡半醒中度过了一天,再次醒来已是她到云茶镇的第三天。
天泛晴,冬日白白的阳光从窗户打进来,一扫身上的孱弱和阴霾。
毛秀秀在外屋不知何谁说着话,明显已经压低音量,但宋可乐隐隐还是能听到男人的说话声。
她从床上爬起来,将门开了个小缝,宋仁敬的微胖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
“不行,这事我不能答应你,而且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个月都这样换谁也受不了啊。”
“我知道这样是不妥,但这也不是遇到困难了吗?你身为骨干,有一定的号召力,好好和他们做下思想工作,我想他们会听你的。”
“唉!事情怎么会闹到这田步了?”
“秀秀啊,不管如何你这次一定要帮叔,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要看在可乐的面子上吧,叔知道,你和可乐是好同学好朋友。”
听到宋仁敬将自己的名字搬了出来,宋可乐有些怔楞。
听他们二人对话的内容,貌似是在讨论工作,七年不在家,她实在想不出毛秀秀和自己的叔叔会在工作上有什么样的关系往来?
外屋,毛秀秀担心宋仁敬将里屋的宋可乐吵醒,只能先随口搪塞着:“行了行了,敬叔,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让我想想,想好我再复你,可乐他爸不是才刚手术完吗?你还是赶紧去医院照顾人吧。”说着,她三步两步推赶着宋仁敬出门。
回过头,发现站在卧室门口的宋可乐,她尴尬一笑掩饰心内的不安:“那个……是不是吵到你了?隔壁屋的邻居,跟我借点东西,呵呵!”
见毛秀秀刻意隐瞒宋仁敬来过的事情,宋可乐也不拆穿她,只是淡淡笑笑:“烧已经退了,头痛也好了不少,我想看能不能买到今天下午的票回S市。”
听她说要走,毛秀秀面露不舍:“真要走了啊?”
“嗯,那边还有工作要忙。”宋可乐上前拉住毛秀秀的手:“再次见到你真好,谢谢!谢谢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好。”
不自在将手抽出来,毛秀秀眨了眨眼想赶走眼腺突然涌上来的酸涩感:“得!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圈子,你真要走我就不多挽留了,以后要是有啥事要帮忙,一定记得找我毛毛。”
“嗯,我会的。”
宋可乐拍了拍她的肩,转身朝卧室走去。
她还是不太习惯分离的场面,哪怕只是一场短暂的重逢,人啊!为什么总是要不断学着告别呢?
草草梳洗换了身衣服,坐着毛秀秀的三轮车,二人晃晃悠悠出了门。
下过雨的小镇份外清新,雨水将有些年岁的石板马路冲刷得闪着亮光,马路两旁,连簇而建的旧式老楼一栋挨着一栋,各家门前的小院里,人们在晾晒衣物棉被。
老楼后面,还没来得及被阳光驱赶的雾气将连绵不绝的青山笼罩在烟雾之中。
回来三天,宋可乐一直没机会好好打量这熟悉的镇景,再入目,感觉一切如昔。
到了客运站被告知今天离镇的票已经卖完,二人这才想起今天是周六。
“以前周末的票的也这么紧张吗?”宋可乐有些不死心朝售票员问道。
拿着手机打游戏的女售票员瞥了她一眼:“很久没回来了吧?镇上的高中前年已经撤了,要读高中就得去云城,这不,学生都赶周末往返了,这票自然就好卖了。”
“云高撤了?”
宋可乐只听到这句重点,惊讶问道。
售票员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没有理会她。
远处毛秀秀刚停好车走过来,见宋可乐一脸失望,当下明白怎么回事,她拍拍宋可乐肩膀安慰:“没票也没办法,你就再呆多两天,等身体完全康复再走吧。”
“嗯,只能这样了。”
宋可乐垂头回到车上,想加速赶回去其实是担心小泉泉,还有靳子居,不知道他能不能搞得定泉泉?
越想心里越不安,掏出手机在通讯录翻到靳子居的电话号码。
咽了咽口水,一想到他冷冰冰不耐烦的说话语气,她还是果断退出了通讯录进到微信界面。
靳子居正在直属上司麦总的办公室讨论工作。
口袋里手机突然“叮”的一声,他向来习惯将手机调成静音,这几日才将静音取消,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提醒声,让他整个人明显楞了一下,连对面的麦总都看出他的不对劲。
“不好意思,我先出去回个电话。”
掏出手机看到“可乐”二字,他嘴唇明显上扯了一下,然后快速将手机放回口袋,对着麦总解释道。
麦总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文件晃了晃:“行吧,这份方案我会再仔细看一遍,想要实施应该是没有问题。”
“好的,谢谢麦总支持!”
出了麦总办公室,靳子居边朝自己办公室走去边掏出手机。
“对不起!这么晚才给你发信息,你们还好吗?”
淡淡的语气,老鼠见了猫的胆怯感,还有说不出的礼貌生疏。
能把这几点都容纳在简短一行字的人除了宋可乐不会再有第二人了。
回到办公室,关上门,靳子居没有犹豫,直接拨通了某人的电话号码。
宋可乐等到半天没等到靳子居的信息回复,准备将手机放回包里之时,靳子居三个字突然在屏幕上跳动起来。
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她赶忙接通:“您好!靳先生!”
靳子居只听到她说的您好二字,后面那个靳先生全被三轮车的“嘎嘎”声给遮盖过去了。
他皱紧眉头:“你在哪里?”
“哦……”车轮子咬到碎石,车身抖了抖,没抓扶手的宋可乐被抖得全身快散架了,刚想说“我在车里”,然后手机就顺势从手中摔了出去。
“喂……喂……宋可乐……说话……”
靳子居听到“呯”的一声,然后就是一段吵闹的杂音,等他对着电话一阵咆哮过后,那边已经进入“嘟嘟嘟嘟”的挂线中。
宋可乐看着面前屏花花的手机,她能想象那个男人此时想杀人的表情。
这下好了,人没走成,还折了部手机,看来,真是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