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扬的心思都在那根长针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女儿心情,眉头锁了一下,问道:“你师父死之前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吴华说道:“我是师父三年前捡回来的,他把我捡回来不久之后就病了。”
“什么病?”
“全身瘫痪,口不能言,也没能教我几天功夫,若非如此,我的武功也不会这么不济。”
之前吴华用扫帚打叶飞扬的时候,可以看出一些武功根基,只不过挥扫帚的方式毫无章法,几乎是乱打一气,本来他还有些奇怪,吴赵这样的高手,怎么会有这么不堪一击的徒弟,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缘故。
“全身瘫痪,口不能言?有没有找大夫看过?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大夫说是中了邪风,开了几味药回来吃着,但是一直不见好,最后还是……”
吴华说到此处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压抑着哭声。
一般只有体弱的老人才会中邪风,吴赵跟师父应该差不多大的年纪,不超过五十,对于一个练武之人而言,说他正当壮年也不为过,怎么会莫名其妙中邪风?
“那你师父还有其他什么症状么?比如歪嘴斜眼之类?”
“师父一直到死都是干干净净、端端正正的,怎么可能歪嘴斜眼?”
叶飞扬知道江湖上有一种比较阴毒的手法,用七根银针分别刺入人体七大穴,可以让人全身不能动弹,那根骨灰坛子里的针应该就是刺入吴赵体内的其中一根了,其它的针有可能已经烧融了,或者装骨灰的时候遗失了。
“我觉得,你师父应该是被人害死的,你再找找,骨灰坛子里还有没有别的针了?”
吴华找了一副筷子来,翻检了好大一会儿,又找到了半截针头。
叶飞扬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说道:“你师父不是中了邪风,而是被人用银针封了穴道。”
“那大夫为什么骗我们?我知道了,一定是吴周师兄,大夫就是他找过来的!”
“大夫是他找的,但是不一定就是他收买的,你先不要忙着下论断,你师父生病期间,还有别的师兄在么?”
“我们无名派不强留弟子,所以大多数师兄成年之后会回到自己家里去,没有家人的也会改投其他门派,当时师父病了之后,留在他身边的一共四个师兄,分别是吴周,吴冯,吴韩,吴秦。”
叶飞扬还有一点很好奇,便问道:“带艺拜师也是武林大忌,一般门派都不肯收有武艺在身的弟子,怎么你们的师兄这么容易就改投了别派呢?”
吴华吱吱唔唔的,最后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我师父武艺高超,但是收的弟子都是孤儿或者穷苦人家的孩子,虽然师父有时候也帮着官府拿拿大盗,或者顺便帮人走走镖,但是收入毕竟有限,还要养活这么多人,我们的日子一直很清苦,后来吴钱师兄便脱离了师父,另外开山立派,建了一个‘全山派’,带走了一大部分师兄,之前山中有强盗、山贼,师父都是带领师兄们将人打走的,也是保了一方太平,可是吴钱师兄把人带走之后,我们人手不够,保护不了那些靠着无名山耕作过活的百姓,据说有好几次师父战到力竭,然后吴钱师兄才带人出现,将那些坏人打跑,久而久之,百姓们便弃了无名派,都去追捧全山派了,吴钱师兄趁机广收弟子,只不过收弟子是要收取费用的,后来山下的人想要寻求庇护,也会给全山派上交供奉,久而久之,无名山只知全山派,不知无名派。”
“那些离开的师兄都改投了全山派?”
吴华点点头,愤恨地说道:“嗯,都是一些贪图富贵的东西!”
叶飞扬说道:“你这个师兄叫吴钱,却很有赚钱的本事,又会笼络人心,也算是个人才。”
吴华听到叶飞扬夸他,立即眼睛瞪得溜圆,生气地说道:“什么人才,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叶飞扬笑了笑,并没有准备跟一个小姑娘争论。
吴赵的品德固然高尚,让他不得不拜服,但是吴钱更加都能顺势而上,且不论他的品德如何,有才是真的。
只不过君子无所求,求必有道,就算他真的是个人才,踩着自己师父往上爬,未免让人觉得太寒心了一点。
吴华意识到自己刚刚吼了叶飞扬之后,立即就后悔了,带着点讨好意味地说道:“叶大侠,你没有生我的气吧?”
叶飞扬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说道:“放心,我暂时不走,帮助你们找到杀害你们师父的真凶。”
……
没了叶飞扬的管束,长安逐渐失去了往外跑的兴趣,从前觉得师父好讨厌,每次都要出来抓她,现在缺了这么一个陪她玩“猫抓老鼠”的人之后,觉得再往外跑,就有点索然无味了。
阿颂看到长安总是这么一副焉头耷脑的样子,也不是办法,有事没事就说一些外面的事给她听。
“小姐,您还记得梨音园么?”
“记得,怎么了?我还记得那一出《女将令》就在那里听的。”
“以后怕是听不着了。”
“戏班子走了?”
梨音园里有好几班戏班子,他们上台唱戏,按月给园子交租金,唱《女将令》的那一个戏班子,就是新来的。
“没走,但是也差不多了。”
“怎么回事?”
“班主死了,班主家的儿子想把戏班子给散了,估计唱到这个月结束,下个月就不用交租了。”
长安一拍桌子,说道:“怎么说散就散了,一点志气都没有!”
“小姐,你这是话本子看多了,人家就是一群唱戏的,要什么志气?”
长安当机立断,换了男装就出门了,不管别人有没有志气,以后这样对她胃口的戏可就看不着了,这最后一场,是一定要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