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挣扎得嗓子都哑了,长安冲进去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她只听过强抢民女的,还没听过强抢民男,她抱着阿勋的肩膀便把他从床上拽了下来,直接一脚踩住了他的腰,不给他翻身的机会。
魏武的长袍还在身上好好地穿着,挡住了下面不该被看到的部分,长安只看到了袍子下面的腿大概是光着的,赶紧撇开脸,不敢再看。
魏武已经把裤子提好了,哭哭啼啼地说道:“蒹葭,幸好你来得及时,我差点就被……”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长安毕竟年轻,从没见过这种事,脸上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
“蒹葭,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把这事告诉别人,要不然我就做不了男人了!”
长安恨不得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当即便胡乱地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不会说的,快走吧,明天我去跟师父说,让他帮你换个住的地方。”
“嗯,谢谢。”
长安拉着魏武还没能走出大门,便看到一个穿着青色大氅的人在几个小弟子的带领下走了过来,一看装束,便知道是他们的师叔或者师伯。
魏武小声说道:“这个是吴秦师伯,我们全山派的弟子惩处都归他管,私下里他们都管他叫无情师伯。”
魏武说话几乎带了哭腔,刚刚才稳定下来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抱着长安的胳膊,一直在哆嗦。
吴秦走到他们的面前,冷着脸说道:“大半夜的,你们男男女女地抱在一起做什么?”
魏武这才发觉自己还抓着长安的胳膊,赶紧松了开来,连一句辩驳的话都不敢说。
长安天不怕地不怕,立即回道:“回师叔,他害怕,所以才抱着我的胳膊的。”
吴周是吴秦的师兄,所以长安该喊他师叔。
“你就是吴周师兄的记名弟子?”
“回师叔,我是。”
“哼!”
吴秦铁青着脸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走到了门边上便看到了里面横七竖八全躺的人,愤怒地说道:“人都是你打的?”
“是我打的,但是是他们不对在先。”
“闭嘴,对不对是你说了算么?”
长安被气得半死,低着头,不吭声了。
“怎么不回我的话?”
“不是你让我闭嘴的么?”
“油嘴滑舌,目无尊长,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我师父没这么教,我也没这么做。”
吴秦执掌全山派惩戒院这么久,还没见过敢顶撞他的人,紧紧地握了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压着自己的火气问道:“你夜半三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
“里面的都是你的师兄弟,你何故下这么狠的手?”
长安方才是怒极了,下手没有轻重,里面横七竖八躺着的,不是断骨就是破头,看上去惨不忍睹。
“是他们先动手的!”
“年轻人之间有点摩擦避无可避,但是像你这般生性残忍之人,少之又少,就算你是吴周师兄的记名弟子,也保不了你了,收拾行李,滚出全山派。”
长安觉得莫名其妙,她反问道:“做错的是他们,凭什么罚我?”
“我看到的是他们深受重伤,你却生龙活虎,你现在跟我说错的是他们?”
“他们技不如人,打不过我,这也怪我?明明是他们先挑衅的,要不然我也不会下重手。”
“你说他们挑衅?我给你个机会,你自己说说他们怎么挑衅的?”
“他们强……”
长安刚准备把阿勋他们对魏武做的事说出来,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了一下,转头看到魏武哀求的眼神,知道那些让人羞耻的话不能说,说出来他就彻底完了。
长安只能改口说道:“他们欺负魏武,我看不过去,就揍了他们。”
吴秦拿眼神打量了一下魏武,看到他除了衣衫凌乱,略显狼狈之外,只有脸颊有些红肿,其他地方并无损伤,便说道:“他们几个住在一起,小打小闹不足为虑,你再看看你自己,把人骨头都折断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长安觉得委屈,刚刚打架的时候她一直把魏武护在身后,所以他身上并没有挂彩,怎么看都不像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阿勋对他做的事的确很过分,偏偏又说不出口,她现在百口莫辩,深吸了几口气,认命地说道:“走就走,不稀罕!”
反正离了全山派,还有别的门派,长安对这里并没有执念,她唯一觉得愧对就是吴周,现在被赶走了也好,不用再承他的恩情。
“不许走。”
门外传来了冷静而又不容置疑的声音。
“师父,你怎么来了?”
吴周慢慢地走了院子,说道:“听说你出事了,我能不来么?”
“吴周师兄,你徒弟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你还想护着她?”
“师弟,我徒弟的性子我了解,绝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我相信她有她自己的苦衷。”
吴秦冷哼一声,“能有什么苦衷?”
吴周看向长安,说道:“你有什么苦衷,尽管说,为师替你做主。”
长安纠结了一下,“我不能说。”
吴秦一甩袖子,没好气地说道:“师兄,她自己不说,怨不得别人,根据门规,她在全山派肯定待不下去了,难道为了一个刚入门的弟子,你要伤了我们师兄弟之间的和气么?”
吴周一步不让,说道:“我徒弟既然说了不能说,那她就一定是有苦衷的了,反正我绝对不允许你把她赶出去。”
吴秦心中不忿,可是不好驳了吴周的面子,便退一步说道:“要留下也可以,先去思过堂面壁一年。”
长安是宁愿被赶走,也不想去什么思过堂的,可是看到吴周的眼神,她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甚至为了她不惜跟自己的师弟交恶,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只能有气无力地说道:“知道了,我这就去思过。”
“慢着。”
吴秦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拦在了长安的面前,说道:“打完人就这么走了?”
“那怎么办?让他们打回来?”
“以暴制暴不是我们全山派的做法。”
长安气郁,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赔钱总行吧?”
这张五千两的银票是她卖了首饰换来的,她对银钱没什么概念,从小就衣食无缺,有多少花多少,也不管这五千两在别人眼里是不是一笔巨款,本来是准备送给吴金玉做见面礼的,但是他没收,现在正好拿出来赔给这些被她揍了的人。
吴秦本来还准备再讽刺她两句,一看到银票上的数额,脸色变得很难看,并不去接那张银票,说道:“又不是我要你的钱,给我做什么?”
“哼!”
长安不满地哼了一声,将银票扔在地上,对地上躺着的那些人说道:“赔给你们的,今天先放过你们,以后你们再敢欺负别人,我看到一次打一次。”
现在这些人都倒了,暂时倒不用担心有人会欺负魏武,长安回自己房里收拾了几件衣服,便被押去了思过堂。
她一心想学武,偏偏每次都出意外,这才练了几天枪法,就被送来思过,心里老大不痛快,越想越憋屈,恨不得直接把思过堂给拆了,她也想过直接一走了之,又怕吴周难过,便索性先在思过堂里住下了。
住是住下了,但是在长安看来,这只是权宜之计,她又不傻,发了疯才窝在这里思过一年,况且她就没觉得自己犯了多大的错,没什么过可以思的,他们那么欺负魏武,她还觉得自己揍人揍轻了。
若说自己真的没错,那也不尽然,但是她自己估量了一下,自己的错,最多也就该被罚上一个月,所以打定了主意,一个月之后若是那个吴秦还不肯放她出来,她就直接拍屁股走人。
在思过堂里呆了几天,一天比一天无聊,长安就快坐不下去了,从前被叶飞扬拘着念书的时候,还能得空就溜出去玩一圈呢,现在就困在一个屋子里哪儿都去不得,她觉得自己就快暴走了,再这么下去,估计一个月都挨不到她就该溜了。
“蒹葭,你睡了么?”
正窝在床上辗转反侧,听到外面有人鬼鬼祟祟地叫自己的名字,长安立即坐了起来,眼睛盯着窗户的方向。
“蒹葭,是我。”
长安听出了是魏武的声音,便偷偷摸摸地走到窗户边上,把窗户支棱出一道小缝,问道:“你怎么来了?”
“快放我进去,站在外面太招摇了。”
长安将窗户完全打开,把魏武拉进来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把窗户合上了。
“好不容易趁他们睡着了,我才找了机会跟你说话的,前几天我也来撞过运气,他们都没睡,我只能回去了。”
思过堂外面有两个看守长安的小弟子,前几天长安刚被关进来的时候,他们很当一回事儿,仔细地看着长安,就算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轮流睡的,这几天他们已经疲了,看长安看得没有以前那么紧,晚上睡觉也都不管她了,这才给魏武逮了机会摸到思过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