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冯还想再把药拿回来,长安已经先一步把小瓶子塞进怀里去了,吴冯无可奈何,只能说:“这药你看看就行了,如果真的受伤了,我这里有不少好东西可以给你。”
长安喜笑颜开,“谢谢师叔!”
吴周摇摇头,半是宠溺半是埋怨地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来惯着长安呢?”
“我们等了这么多年,你难得收个徒弟,当然得宠着了。”
长安想到之前吴双对她的热情,还有门派里其他一些师叔师伯对她流露出来的善意,原来都是沾了吴周的光。
吴冯送完药便先走了,长安又练了一会儿剑,还是觉得剑太轻了,总怕自己稍微一用力会把那薄薄的剑刃给甩断。
“师父,我能不能不用剑,换个长枪之类的兵器?”
吴周错愕了一下,明白了长安在说什么之后,笑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说道:“你啊你啊,还真是特别。”
“师父,究竟可以不可以嘛?”
“我们全山派以无名剑法为根基,内门弟子习的都是剑术,但是你我并未行正式的拜师礼,只是口头上认了我这个师父,算是我的记名弟子,我们全山派有不少你这样的外门记名弟子,除了习剑术之外,也有学些防身的拳脚功夫的。”
全山派能在几年之内在江湖上迅速崛起,一是靠“无名剑法”所向披靡,二就是靠广收弟子扩大自己的江湖影响力。
大多数人都没什么武学天赋,拜师学艺又太辛苦,所以全山派收了很多外门弟子,通常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吃不了什么苦,又想学点功夫显摆的,交点钱过来,就能学个一招两式。
既然是外门弟子,肯定学不了无名剑法的,但是无名剑法里变招很多,有很多招式不但能用在剑上,也能用在刀枪剑戟之上,所以吴金玉开创了全山派之后,根据无名剑法,另编了枪谱、刀谱,拳脚功夫等,比不上无名剑法精妙,贵在浅显易学,所以受众很广。
“长安,你要学枪,我不拦着,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你真学了枪,就进不了内门了,不能真的算作我的弟子。”
长安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就做一个记名弟子吧。”
吴周叹了口气,他知道长安根本就无心拜他这个师父,只不过碍于情面,不得不拜。
“既然如此,为师就带你去选一把长枪吧,以后会有别的师弟来教你枪法。”
“师父,你不教我了么?”
“我只会剑术。”
吴周也有吴周的骄傲,他的剑术犹在吴金玉之上,只不过他为人处事十分低调,所以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如他的师兄,他并不是一个喜欢钻营的人,性子虽然温和,骨子里却是个很挑剔的人,所以他只练剑术,徒弟也只收了长安一个。
不过从长安今天的表现来看,她并不是很热衷于做自己的徒弟,他心中虽然有些不快,却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让他去教长安枪法,是万万不可能的。
长安大概猜到吴周可能有些生气,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长安便没有点破,跟着吴周去了兵器房,里面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一应俱全,吴周直接把她带到了放枪的那一排架子前,说道:“你选一支称手的吧。”
长安从小到大见过的东西不少,自然知道这副架子上的枪都不是凡品,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我真的可以随便选么?”
“嗯,算是为师送给你的礼物。”
长安随便挑了一把,试了试力道,跟她在家里用的那一把差不多,便说:“就这个吧。”
“你跟我来。”
长安拿着枪跟吴周走了出去,走到了练武场,场上数百名外门弟子根据兵器分成了不少小队,正在练习。
吴周把她带到一个青年人身边,交待道:“吴尤师弟,这是长安,我的记名弟子,以后跟着你练习枪法吧。”
吴尤点了点头,然后看到了长安手中的枪,说道:“你居然把沉渊送给她了?”
“见面礼而已。”
吴尤面色古怪地看着吴周,吴周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说道:“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了,长安就交给你了。”
吴尤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吴周“嗯”了一声,便先行离开了。
吴尤上下打量了一下长安,面上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神色。
“你老看着我干嘛?”
“你既然有机会被吴周师兄收为弟子,怎么这么想不开,要跑来我这里学枪呢?”
长安觉得这个脸盘子很圆的年轻人应该不比自己大多少,现在听到问东问西的,很想翻个白眼不搭理他,但是考虑到现在他是自己的师叔,只能不情不愿地答道:“我练剑没什么天赋。”
吴尤脸盘子圆,不但面上显得年纪小,而且性子也很跳脱,他看到长安跟男人差不多高的个子,也觉得有些好玩,便忍不住话多了起来,“吴周师兄的武功,在全山派排名第一,江湖上仅论剑术而言,能超过他的不足五人,就算你没什么天赋,跟着他练几天,也一定会大有所成的。”
长安心里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吴周的剑术再高,也不会超过叶飞扬,她喊叶飞扬师父喊了那么多年,不一样什么都没有学到。
吴尤看着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紧跟着解释道:“唉,我说的话你别不信啊,吴周师兄这个年岁,剑术上能有这个造诣,已经很了不起了好么?那些剑术超过他的,都是糟老头子了,等他们一蹬脚,驾鹤西去了,我师兄就是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
吴尤讪笑了一下,“只是剑术上的天下第一,毕竟少林的内功,武当的拳术,成名江湖已久,不是我们这等新生的门派可以比拟的。”
“哦,你可以教我枪法了么?”
“吴周师兄对你可真大方,居然把沉渊都送给你了,当初我想到兵器房里选把枪,掌门师兄都没同意!”
他说的掌门师兄就是吴金玉。
“你们不是师兄弟么?为什么他能选,你不能选?”
“谁让我武功略微差了那么一点呢,现在我们全山派以掌门师兄为尊,接下来就是吴周师兄了。”
无名剑法飘逸多变,不同天赋的人练,差距会比较明显,既会出现吴金玉、吴周那样的绝顶高手,也会有吴尤、吴双这样的半吊子。
“只差了一点?”
吴尤抓抓头,说道:“差了一大点,我的剑法没那么空灵,相对比较稳重,所以掌门师兄让我来教外门弟子枪术。”
“哦,我跟你一样,比较稳重,所以练不了剑。”
吴尤心痒痒的,说道:“你把沉渊借给我看看呗。”
长安知道手上拿着的是一柄好枪,可是还不至于宝贵到舍不得给人看的程度,便很大方地把枪递给了吴尤。
吴尤一接过枪,只觉得手臂往下一沉,说道:“不愧叫沉渊,果然沉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拿着不嫌重么?”
“不重啊,我觉得挺合适的。”
吴尤撇了下嘴,把枪还给了长安。
长安个子高,拿回枪之后,便很自觉地站到队伍的最后面去了,跟着别人一起比划枪法,来来回回就那么简单的几招,都是很基础的东西,长安虽然觉得不耐烦,可还是忍着性子练了起来。
她自己觉得可能她这辈子跟绝世武功没什么缘分,会的招式总共不超过三招,师父已经换了三个了,她还真的是对自己无话可说了。
练武的时候,排她前面的是个个子颇高的少年,看他细皮细肉的,一看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长安每次都在队伍的最后把沉渊使得虎虎生风,那个公子哥儿每次一听到长安挥枪的那个声儿,都忍不住抖一下。
“你怕什么?”
中途休息的时候,长安实在是受不了了,盯着那个公子哥儿,非要问个明白不可。
“哎呦,你别这么大声说话,吓我一跳。”
那个公子哥儿,不但长相文弱,说话也绵软,把长安也吓了一跳,“你又不是姑娘,说话这么斯文做什么?”
“你也不是汉子,说话这么凶做什么?”
长安被他问得噎住了,恶狠狠地问道:“我很可怕么?你老在我前面抖什么呀?”
“我就觉得你那劲儿太大了,怕你一不小心把枪甩出来扎到我。”
长安:“……”
那个公子哥儿捂着心口说道:“真的真的,你别不信,每次一听到你舞枪的那个声儿,我心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长安看到他,突然想到一个词——西子捧心,她没好气地说道:“你心要是不跳,那是死了好么?”
“哎呦,别说这么不吉利的么,你叫什么名字?”
“蒹葭,你呢?”
“魏武。”
“……就你这个样子,还敢叫魏武?”
“名字又不是我取的,我想念书考科举,我爹不同意,偏要让我练武,你看看我的手,再看看我的小细胳膊,哪里是练武的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