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然还没开口，隐蔽着的秦二世就迅疾飞过来，抱起她退避到房梁。
“哗——”
室内突然亮起跟外面一样的强光。
即便穿着隐身衣，夏安然和秦二世的身体轮廓还是清晰可见。
“呼——”
守候在各个出入口的警卫骤然飞跃过去，虎视眈眈地悬浮在他俩周围。
“原来是偷渡者在搞事情！”
“这胆儿也太大了吧？”
“……”
法庭内顿时一片哗然。
夏安然毅然脱下隐身衣，急切地说：“我们是偷渡者没错，刚才申诉那事儿也是事实！”
“小姑娘？”
“人类诶！”
“看起来蛮可爱的嘛！”
“另一个是……”
“……”
人们似乎忘记了来这儿的初衷，都好奇地望着夏安然和秦二世窃窃私语。
“请先就我们申诉的事进行裁决好吗？”蹲在房梁上的夏安然恳切地望着审判席上的老者，“偷渡的事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们不会推卸责任！”
老者伸手制止了人们的议论，示意警卫将夏安然和秦二世带到申诉席。
坐到张妈身边的夏安然又将秦王妃那事儿说一遍。
“虽然事发有因，那案件证据确凿！”老者遗憾地说，“法不容情啊！”
“也罪不至此吧？”夏安然据理力争，“对于那些既不合理又不合法的行为，人们就应该听之任之吗？”
“有道理！”
“偷渡维权虽然是下策，那秦王妃当时也别无选择！”
……
法庭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就算此案有待商榷……”老者目光如电地盯着秦二世，“也不应该成为你作恶人间草菅人命的理由！”
“当然！”夏安然还没来得及辩解，秦二世就爽快地说，“只要秦王妃能够得到公正的判决，我自然会为我的行为负责！”
老者示意警卫：“带上秦王妃！”
警卫带上的只是一个约拳头大的大肚小口瓶。
夏安然狐疑地望向秦二世。
秦二世一眼不眨地盯着警卫手中那瓶子，一贯冷漠的双眸竟然满是怜爱和哀伤。
夏安然不解地扑闪着眼睛，看着警卫将那瓶子拿到老者面前，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然后躬身退下。
老者伸手一拂。
瓶塞“嘣”地一下弹起。
一缕淡淡的青烟缓缓从瓶里飘了出来。
飘到一人多高的时候，那袅袅的烟柱竟然幻化成人的形状。
是女人。
是一位身着薄纱长裙的窈窕女人！
“皇上——”
只一眼就从人群中瞥到秦二世的女子泪光盈盈，旁若无人地俯身下拜。
“爱妃！”
试图站起来的秦二世被身旁的警卫及时摁住，条件反射般伸向秦王妃的一双手兀自僵在空中。
“皇上！”秦王妃哽咽道，“臣妾无能，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都是我的错！”秦二世疼惜地望着秦王妃，声音低沉厚重得仿佛浸了水，“如果不是我听信谗言断送家国，你也不会受这些苦……”
“叮——”老者按响铃声收回大家的视线，严肃地问秦王妃：“你有没有违返禁令私闯天庭？”
“有。”
“你有没有无视警告一犯再犯？”
“有。”
“判决之时，你有无悔改之意？”
“没有！”秦王妃神色毅然，“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坚持之前的选择！”
“她是因为正义得不到伸张，求助无门才不得已进入天庭的好不好？”夏安然急切地说，“为求自保轻易放弃信念的行为才不值得推崇好吗？”
接到老者扫过来的严厉目光，夏安然悻悻地闭上了嘴。
老者清了清嗓子，环顾着大家：“秦王妃一案事实清楚，证据充足，根据天庭律法第三章，第四条，理当判处……”
“法律条文是死的，人是活的！”夏安然“呼”地站了起来，“谨慎的判决不仅要以法律条例为依据，还应考量社会良知，符合社会情理！”
法庭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只有了解瑕疵所在才能有效完善律法！”老者解释之后转向秦王妃：“今天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务必如实说出两闯天庭的原因和经过！”
不但大事件的脉络，就连时间节点和每一个细节，都和夏安然之前的说法一分不差。
老者将目光投向台下：“请在座的天庭居民投票表决秦王妃一案是否重审，开始！”
张妈立即摁下座位扶手上的按键。
夏安然循着“啵啵”的响声抬起头。
湛蓝的天花板上，一个又一个的小红点像星星一样闪烁着冒了出来。
“嗬！”法庭上响起一片欢呼声。
夏安然立即拿过张妈面前的纸笔，想把这个情况记录下来，还在写第二个字的时候，第一个字就莫名消失了。
夏安然不解地望着张妈。
“法庭内的空气中可能存在一种特殊物质，能消除非天庭成员笔迹的物质。”张妈小声说，“你之前写在资料上的字在进来后就消失了。”
夏安然警觉地盯着与另几个人进行合议的老者：“他们会不会否定这投票结果？”
“不会。”张妈乐观地说，“天庭非常尊重群众的意见。”
“那负责审判的老爷爷是什么人？”
“天神。”
“天上的人不都是天神吗？”
“绝大多数只是普通的天庭居民。”张妈压低声音说，“只有非常正直非常优秀的天庭居民才能晋升为天神，只有天神才拥有判决权。”
“哦！”夏安然自以为听懂了，“只有住在法庭里面的天庭居民才是天神！”
“他们不会住在法庭里面。”张妈笑，“只有法庭的警示铃被需要的人按响之后，天神才会降临。”
“一开始那阵尖锐的铃声是你按响的啊？”
张妈点头。
合议完毕，那老者，不，天神，神色凝重地坐回座位。
“现在宣布投票结果！”天神扫了眼含情脉脉望着对方的秦二世和秦王妃，又瞄了眼紧张的夏安然，一字一句地说，“秦王妃一案的重审全票通过！”
夏安然高兴地抱住了张妈。
秦二世和秦王妃的脸上也浮现了笑容。
“但是！”天神威严地望着秦二世，“嬴胡亥！”
“在！”
秦二世转向天神。
天神果断地拿过那个小瓶子：“进去吧！”
“不要！”秦王妃慌忙扑过去，“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要进也该我进那瓶子！”
“等等！”夏安然不服气地站了起来，“秦王妃的重审都还没进行呢！不是应该在这一系列案件审理结束之后才宣读判决意见的吗？”
“秦王妃一案自然会按法定程序进行审核。”天神正色道，“为了防止审讯被干扰，案件相关人员都得回避，更何况恶行累累的秦二世嬴胡亥！”
“他不会……”
夏安然话音未落，秦二世已爽利地化成青烟钻入那瓶里。
“我该怎么回避呢？”夏安然站起来，为难地说，“我不会……自己变。”
法庭里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
“你没能力危害别人，暂时由张厨师看管。”
天神果断地塞上瓶盖，宣布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