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葵兮一路步行到了南域海的界端。
我吹响了姜知音送我的海螺,过了一会子,便就看见海面上起了层层涟漪。
我知道,是海后来了。
我没有用过多少次海螺,唯一的一次还是海后亲自过来救了我。
不然,我很有可能就死在了魔爪中。
犹如海天一线重合了一样,海水劈开了一道印子,是纯白色的。
海后慢慢走了出来,她还是那个样子。
可是样貌,却不是我第一次看见的那样了。
海后的脸上一下子就好像是布满了沧桑和漠然。
或许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海后多有心力交瘁。
不管是食心虫,还是龙冢之剑,都足足叫海后头疼一阵子的了。
现在,又重蹈覆辙了。
海后又该如何?
而我,又该如何?
现在,我有着抉择,但却不知如何抉择。
槐都已经警醒过了我,可惜没有用。
“我知道你会回来。”海后微微抬了抬手,一条巨鳗缓缓付出了水面,而这条巨鳗,不就是我就在地下宫殿看见的那条巨鳗吗?
这条巨鳗,更是浮袖的。
浮袖……
提到浮袖,不免黯然伤感。
我也垂低了头,多有些愧疚之意。
“巨鳗?难道海后你的意思是……”
海后点了点头,浅然道:“这是浮袖送给你的礼物。今后,你只要吹响海螺,巨鳗便就会去接你,不管是南域海,还是汜水都,亦或者是藏海,都有它保驾护航。”
海后的嗓子似乎是有点不太对劲,怎么听起来是有些沙哑的。
之后,我看向了浮袖的巨鳗。
它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听懂了浮袖的话。
这东西,也是有着灵性的吧。
只是希望这条巨鳗不要像我在寻找冰血石之时遇到的那些巨鳗就好了,不然,我会战战兢兢,多有些恐惧。
不论过去多久,那都是一个烙印。
“谢谢海后。”我说的很虔诚,更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一路过来,海后也帮了我很多。
恐怕,今后海后要帮我更多了。
毕竟所有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并不是以死就可以了结的。
海后的眼睛几乎都没有眨一眼,蔚蓝的双瞳就像是蓝宝石那样的诱人。而这样的蔚蓝色,只是属于鲛人的。
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得到鲛珠,想要得到鲛人的眼睛。
不管是为了换钱,亦或者是观赏,都要比那些稀世珍宝金贵的多了。但是鲛人并不是被变卖的东西。
“去吧。”
海后浅声,似乎是有意压低了声音。
她嗓子有些不舒服,我便不在继续说什么了。
我看了看葵兮,他小心翼翼的扶我到巨鳗的后背,他自己最后才上来。
一转眼,海后就已经不见了。
巨鳗似乎很乖巧,不知是不是浮袖的缘故。
总觉得和那些巨鳗不同,它会不会放电呢?想着想着,就到了沧海。
还是那般的熟悉,只不过,物是人非。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这个道理,我懂了。
可是,到了之后我就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撑着鱼竿,手边还放着一个鱼桶,颜色呆滞,暗淡无光。他的身边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他孤身一人,他是谁?
难道,难道是言生?!
难道这一切都不应该改变了吗?为什么言生还没有改变?他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
我真的不敢相信,疾步走了言生面前,可是,我走到言生面前却停住了,我蹲下身来,轻轻拍了拍言生的后背,我问他:“言生,是你吗?”
当话说出来,几乎都是颤抖的。
“你来了。”他说出来的话极近沙哑,怎么,就连声音都变了吗?
看来每一个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我好像,还被蒙在鼓里一样。
我答言:“是,我来了。”
“天命如此。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言生说着,便就拾起身来,我赶紧扶住了他,他没有推开我,而是笑道:“人老了,这把骨头是迟早要散架的。”
随即,我眼眶就泛红了起来。
的确觉得很心酸。
顷刻之间,便就成了那个样子。
或多或少心中都是有些无奈的,我叹了口气,继续问他:“那么,你应该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又会重蹈覆辙呢?”
他看着我,瞳孔之中尽数都是漠然,沉声答言着:“是会重蹈覆辙。但是,重蹈覆辙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以及,还有很多的事情都是不会在出现的。毕竟,是葵兮用自己千年的修为和妖身换来了今天。一切都像是有一个破洞在一样,如果填不满那个破洞,有些事情就会一样发生。”
听了言生的解释,我越是觉得可怕了起来。毕竟,同样的事情在发生了一次,不是可怕是什么?
可是有的事情却已经消逝不见了。
一个破铜,就要及时去填满才好。
我以为一切杀了槐都,然后再杀了我自己就可以结束了。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才刚刚开始这一切。
我虽是心中担忧,但我却清楚。有些时候需要的是镇定自若,不管前方是什么。
纵使是荆棘布满。总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
“言生,你只需要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才好?”我毫不避讳的问着言生,因为我自己也确实不清楚该怎么做。
难道是要继续那么做?然后,让所有的事情都变成那个样子?
不知道葵兮耗尽自己的修为和妖身换来的今天如何,是好是坏?我也说不清,但我却知道,有利有弊。
言生没有说话,直至,他叹了口气,我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想要修补这个破洞,是根本就没有办法的。
我知道言生是无能为力的,我也没有想要去怪任何一个人。
素珉复活,又显照着的是什么呢?
告别了言生之后,我就和葵兮回到了南域海。
湛蓝的天空似乎并不稀奇,可是这样的光景已经不知几何才能够再次看见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即使天空如此湛蓝,可是却感受到了寒气深深。
忽然!狂风骤然吹起,我赶紧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海滩上的沙子虽然软绵,但是吹起来,可是要命的。
电闪雷鸣,暴雨就要来的架势,葵兮赶紧拉着我去了一家就近的客栈坐了下来。
可是进去客栈之后,却发现不是怎么的对劲……
只见客栈里面坐满了官兵,个个凶神恶煞,手中还拿着一副画像。
他们来南域海是做什么?是要来捉住鲛人的吗?
可为何需要画像?
正当我多愁善感之时,一位官兵突然来到了我的面前,把那副画像和我比了比,突然,他冷声道:“就是她!给我抓起来!”
很快,我身边就围了几个官兵。
我乍然起身,冷冽道:“你们干什么?”
我的语气不是很和善,因为他们这些人都是为虎作伥。
“锦王爷的命令,抓你!”他好像说的很理所当然,满脸的不屑之意。
我冷笑了一声,即刻就拔出了剑,冷声道:“你们试试!”
“给我抓起来!”
他一声令下,那些人就要近身与我,夺我的剑。
我与他们争执,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们抓走我的。
锦王爷,锦王爷!
又是他!
他不死,确实是和祸害。
事情又演变了今天这一步,看起来,我就是下一个替罪羊了。
如果被他们给抓到,那么,我可能就活不过了。
现在的葵兮又手无缚鸡之力,我还能够乞求谁来救我呢?
所以,我不能让他们抓到!
可是我一人之力抵不过去,葵兮为我拦住那些士兵,却被推倒在地。
我多有不忍于心看见这个样子的葵兮,只有更加拼命的去拦住这些士兵。
可是打斗的越久,我就变得虚弱无力的气力。
以至于到最后就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只听见“咣当”一声,随后眼前头便就朦胧了起来,再后来,我就已经被关在了地牢之中。
我就知道,同样的事情还会发生一次。
可是这一次,却是大有不同的。
这个地牢中,没有鲛人。
可是潮湿的气氛更是叫人觉得像踩在寒冰上面一般,抬头看看,什么都没有。
只有微弱的一盏灯光,但是,这盏灯的光芒却照耀不到每个角落。
我的面前,还是那个女子。
我已经不想再多搭话什么了,我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锦王爷没有来……
我原想和他谈话之时会有脱困的理由,但现在,没有可能了。
一切的转变,并不是会重蹈覆辙什么。
更是看清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些事情再次发生该如何去解决。
而不是也让我一起跟着去重蹈覆辙什么。
一夜过去,她无言,我也没问什么。
直到第二日,有人来了。
“打开!铐起来!”
一声令下,我便被铐起了手链和脚链,没有过多的话,恐怕只是想让我赴死吧。
锦王爷这招嫁祸的罪名可是真高。
害死了我父亲还不够,还要让我来继续这般替他做替罪羊。
可是,龙冢之剑他是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手链和脚链似乎很沉重,我就真的像是一个犯人一样。
被带出之前,那女子似乎若有所长得看了我一眼。
但埋藏在那眼神地下的,不知是善意,还是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