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情并没有这样愉快的结束。
一段时日是那样的风平浪静,可是我杀死了槐都,我就不会被得到原谅。
是一种天谴,也是忏悔。
但是我不会去忏悔。
现下,知道我过去的人除了他们几位仙人,还有鲛人,魔尊他们……
剩下的,就没有人知晓了。
包括曾经的花漾,她现在就在花卉观中,她也不是广元真人的弟子了,就是花卉观中普普通通的一个道姑。
而我的妹妹,也在孔将军那里。
我不知道灾难离我多近,可是我清楚,越来越靠近了。
一日一日诵经,祈福。
我还是那个知客,观主也是那个观主。
这几日里头,观里头讲经的道士是皆知天命的老道。
我也知道了许多从前不知道的事情,他们讲的经格外引人注目。更多的,是其中的道理。
直至老道讲完经,我才从蒲垫上起来。
刚出了主殿,便就看见葵兮已经在等着我了。
我看向他,笑笑。
“成为一个凡人,也颇好。”葵兮也更是笑的开怀,似乎很愿意做一个凡人。
我也愿意葵兮变成一个与世无争的凡人,而不是去做什么妖尊。
那样,只会害了自己的。
那个世界里头总归是布满了荆棘和艰难险阻,但总归,葵兮还是葵兮。
我,还是我。
我笑靥如花,对他道:“葵兮。你陪我去一趟沧海。”
“去沧海做什么?”他蹙眉,多有些不解。
或许在葵兮的眼中事情过去了,我就和鲛人不再有什么交集了,可是我总觉得心中隐隐的。纵使是没有了灵心,但该来的,终究还会来。
我实言回答:“我有些事情需要言生帮我占卜。”
葵兮眉头皱的越紧了,反问道:“言生?”
“是,的确是言生。”我的回答也是那样的古井无波。
经历过了那么多,我已经尝过了生与死,痛苦和欢乐。
更是看的最透彻,一切,都只不过是过往烟云罢了。
道姑,就是道姑。
没有错的。
“好,我陪你去。可是我现在,没有了法力,恐怕……”言生说着,便低下了头,眼神里头满是愧疚和无奈。
我依然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葵兮的肩膀,无碍道:“纵使是你现在变成了凡人,都没有关系的。有海帝送给我的碧海之珠,再不济,我们还可以搭船出海的,都是无大概的。葵兮你也不用自责什么,如果不是你,就换不来今天的一切。”
说着,我自己的眼眶也渐渐泛红了起来。
毕竟呢,这一切都是葵兮用自己千年的修为和妖身换来的。
如果不好好去珍惜,怎么对的起葵兮。
葵兮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可是我心里头清楚,葵兮心中恐怕也是不好受的吧。
我对花漾嘱托了一些事情之后,就和葵兮出发去沧海了。
本来打算是要搭船出海的,明明都已经和船家谈好,要上船了,却看见船头伫立着一人。
那个人,仙风道骨,风姿卓越。
款款青衣,似清云出岫。
是他。
我掉头就走,却听得他一声,“站住。”
我愣了愣,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撞在了葵兮怀中。
我抬头看着葵兮,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一样。
我转过身去,与他四目相对,我没有任何要逃避的意思,冷声问他:“何事?”
他的嘴唇似乎是有些干裂,一张一合,但是我好像没有听见他说出来一个字。
“如果没事请不要如此荒唐!”我多有些不悦。
说着,我就要和葵兮离开,他却又开口道:“你应该知道你的前世今生。也应该知道鲛人的记忆,我现在就是要来告诉你,素珉复活了,一切,都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了。还有,花玖,你做过的事情需要偿还。”
他说的可真是冠冕堂皇啊。
他真的就像是阴魂不散一样,他既然对素珉一直有情,为何又跑来对我这样混帐话?这不是可笑是什么?
我知道,自己的情绪不能够太过激了。
越是在这样的时刻,就越是要平静镇定下来。
我坦然笑了笑,警告着他:“槐都,所有的事情本来都不是我所想的那个样子。素珉复活了和我有何关系?麻烦看清楚了,我现在没有灵心,我只不过是一个道姑而已。纵使我现在没有了龙冢之剑和灵心护身,但是你别忘了,我既然能够杀你一次,我就能够杀你第二次。”
“葵兮,我们走。”
我牵住了葵兮的手,就离开了这里。
就连银子钱我都没有让船夫退回来。
碰到这样的人,我真是觉得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灵心果真是个坏东西!
可走着走着,葵兮的脚步却慢了下来。我也情不自禁的停住了脚,转身看着葵兮,问他:“怎么了?为何停住了?”
“花玖。你嫁给我的事情还算数吗?”葵兮眼神真切,问的像个孩子一样。
我嫁给他的事情,还算数吗?
真的还算数吗?
既然,我是一个道姑,就不应该有那么多的凡尘俗世。
我只好对葵兮说抱歉了……
“葵兮。你应该知晓从一开始我就是一个道姑,如今,我也是。所以,是一个道姑就应该摈弃七情六欲,古井无波。婚事,就当作是一场幻境吧。”说出来这样的话的确是对葵兮的伤害很大。
可是我自己也很愧疚,毕竟,是葵兮扭转了这样一切。
但是在取舍之间,我还是会选择舍得。
舍得抛弃,舍得说出来那样漠然的话。
“嗯。”
嗯?葵兮只是浅然嗯了一声?
我以为他还是会和从前一样,赌气而离开的呢。
没想到葵兮的性子也是变了这么多。
“对不起……”
沉思好久,我才说出了这样一句对不起来。
是我的不对,也是我的无可奈何。
我曾经强大到反噬自己,可是该保护的人,还是没有保护得了。
过于强大,也并非是好事。
与其那样战战兢兢,还不如安于现状。
这世上有很多相反的东西,也有很多相反的词汇。
每个人选择的方式不同,得到的也都不同。
但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躺在棺材之中,什么也都不知道了。
又何必去斤斤计较那么多。
我已经看的很淡然了,尽管他槐都还是不肯死心,我也从容面对。
和葵兮又是几番周折,才找了一艘货船。
可这船,是驶向南域海的。
沧海,他们也是进不去的。到时候估计需要找海后帮忙了,我也是凡人,葵兮也是凡人,还是进不去沧海的。
总算是安心上了船,还没喘口气过来,便就被一把剑抵住了脖颈,“说,谁派你们来的?!”
我抬眼看向眼前用剑抵着我脖颈的人,他蒙着面,看不清楚是谁。
但是,他像是一个刺客。
好像,他是认错了。
“我们是要去南域海,你为何会说出来这样的话?”我好言与他理论。
可葵兮,确实冷声警告道:“放开她!不然,我就把你扔进海里去喂鱼!”
“是不是那个锦王爷派你们来跟踪我的?”
锦王爷?他又活了?
不。
应该说是葵兮扭转了这个局面,所以有些人,也活了过来……
天哪!
这样的恶性循环会导致什么?导致从前的事情又会发生一遍是吗?这么一想,实在是过于可怕了。
不行!绝对不能够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我直言否决了他:“我和锦王爷有仇,怎么可能跟踪你呢?”
我反问着他,他的眼睛里头似乎有了一些躲闪的意思。
紧接着,他又放下了剑,转过身去。
可是他再次转过来的时候,我震惊了。
这不是,不是顾崖吗?
他怎么变成了一个刺客?难道说,有的会改变,有的不会改变?
葵兮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我敢肯定,顾崖已经记不得那个时候是发生了什么。
不然,他肯定是不会剑指与我的。
“锦王爷在泉州城?我为什么不知道?”我蹙眉问着他。
他沉沉叹了口气,才答言着我:“锦王爷打算对龙冢动手。他和那两个诡之者商议了事情,被我听见了,所以他们现在要来追杀我。我以为你们两个乔装打扮也是来追杀我的,误会了,抱歉。”
想不到在一次,他居然也是为了龙冢之剑而来。
还是不死心啊。
不过,穆崇已经是不可以活了。
冥泽之剑已经让他灰飞烟灭了,想要活,绝无可能。
“龙冢之剑?”我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反问着顾崖。
他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确实如此。”
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看起来,要让海后菱鲛做好准备了。
如此下去,我又会和锦王爷有正面冲突的。
我又会手刃了他?
不,这一次我没有了灵心帮助,杀不杀的了,都是一个问题。
到最后,恐怕会被锦王爷杀死才是。
顾崖先行离去,我看他离去的模样,多感惆怅。
他父亲的死,和我父亲的死,是那样的如出一撤。到最后,都没有讨回来公道,确实叫人感到惋惜。
船也不知道行驶了多久,只是感觉黑夜过去,白昼来临。
在一个黑夜,我才和葵兮到了南域海。
“谢谢船家!”
看着那艘船离去,我心生感慨。
船家见我是道姑,便没有收钱就把我和葵兮送到了南域海。
确实,付出的总会有回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