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到了年关,军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于是秦叔宝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去了,临行前对程咬金说:“马上就要过年了,正好趁着这个空闲想想自己想做些什么,想做买卖,咱们家也有本钱,想跟我去军中效力,我可以回去跟唐大人说说,咱们先从大头兵做起,过不了几年就能升上去。总之,无论你做什么,只要是正当的,咱们都支持你。”
程咬金愧疚不已:“让叔宝哥操心了。”
秦叔宝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咱们是好兄弟,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行了,别送了 ,我该走了。”
目送秦叔宝远去,静训见他情绪低落,笑着说:“咬金哥回来的真是时候,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还要置办年货,李伯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带着他去置办年货吧。”说着,不由分说地塞给他一张纸:“就按着这张纸上写的去买,要货比三家挑最好的。”
拿着硬塞进手里的纸,程咬金笑了:“妹妹放心,保证给你买回物美价廉的东西。”招呼李伯套上马车,也不用李伯赶车,自己坐在车辕上吆喝着走了。
“出去了?”裴翠云手里做着活计问道。
静训将妞妞抱在怀里,笑道:“出去了,我看他情绪不高,就给他找些事情做,省的在家胡思乱想。”
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一家人都能感觉到程咬金的成长,从一个憨厚的大男孩终于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到了年底,静训给李婆婆和陈婆婆他们放了假,还一人包了一个大红包:“这半年来多谢你们的帮忙,马上过年了,你们也早些回家跟家人团聚吧。”说着,又让程咬金一人发了一些米面猪肉之类的:“这是送你们的年礼。”
李婆婆笑道:“都拿了大红包了,怎么好再拿年礼。”
静训将东西塞到她的手里,笑道:“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别客气收着吧,给家里孩子改善改善生活。”他们之间是雇佣关系而不是主仆关系,而且有他们的帮忙他,她的确轻省了不少。
四人谢了又谢,程咬金帮他们将东西拿上马车,然后赶着马车将他们送回家里——四人年纪都不小了,又带了不少的东西,城外的治安也不好,索性直接将他们送回家去。
先送的李婆婆,然后转道去了隔壁村子,将陈婆婆夫妻送回家,又约好了来年上工的时间,谢绝了陈家人热情邀请他吃午饭的好意,程咬金赶着马车刚要走,就听到陈家隔壁传来大声斥责和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
程咬金停住脚步,往隔壁家望去,不一会儿从那家出来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边走边整理凌乱的衣服。他身后是一个脸色蜡黄的女人,拉着那个男人不让走。
那男人不耐烦,一脚将女人踹老远,掸掸身上的土,哼道:“老子看上你女儿是你家的福分,哭哭啼啼地丧气!”
那女人伏在地上痛哭,骂道:“你个爱千刀万剐的,我家春花才十一岁啊,你怎么就下的了手!”
众人皆震惊,陈大媳妇急忙上前扶住那女人:“赵嫂子,这是怎么了?”
被称为赵嫂子的女人扑倒陈大媳妇怀里,手指着那个男人哭道:“他趁着我睡觉,悄悄潜进我家里,将我的春花祸害了!”
那男人不以为意,扔下一袋子钱就要走:“这些钱留着花吧!”
“不行!”赵嫂子梗着脖子拒绝:“我要报官!”
那男人哼笑:“你去报啊,我告诉你,我舅舅是都丞,在齐州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使劲去告,看哪个胆大包天的敢接你的诉状?”
赵嫂子痛哭不已,她可怜的女儿啊,怎么就这么不幸呢?时下虽然也有十三四岁就嫁人的,但都是来了月事之后,她的春花还没成人,被一个成年男人糟蹋了,如今也就只剩半条命了。
“陈嫂子,你快救救我的春花吧,她快要死了。”赵嫂子紧紧地抓着陈大媳妇的手哀求道。
程咬金问陈大:“这人是什么来头?”
陈大叹道:“这人名叫阴世召,是齐州城里阴家的大少爷,我们都叫他阴少爷,咱们村里佃的田都是他们家的,所以 这人经常来我们这里转悠,看到 漂亮姑娘就拉回家,我们这里不少姑娘都被他糟蹋了,可他捏着一家人的生计,那些人家也都敢怒不敢言,没想到他这次竟然把毒手伸到一个孩子身上,真该被老天爷劈死!”
这时,陈婆婆带着二儿媳已经进了屋,不多时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姑娘,口中骂着:“造孽的玩意,就该被天打五雷轰!”她自家有几亩地,不用去佃阴家的地,所以腰杆比别人家都硬,敢当着面骂阴少爷。
陈二媳妇急道:“娘,先救人要紧!”她是跟着婆母进去的,一进屋里就看到春花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当时是又震惊又愤怒。不过,还是不能让婆母将人得罪了,他们是小农户,若是被阴少爷记恨了,一家子都没好果子吃。
这副惨状程咬金自然也看见了,他立即说:“陈婆婆,你将她放在马车上,陈伯你来赶车,将她带回城里医治。”
人命关天,陈婆婆也不多说什么,在两个媳妇的帮助下将春花抱进车里,见陈咬金还站着不动,问道:“咬金,你怎么不上来?”静训不让他们喊他们少爷夫人的,所以他们除了王氏、宁氏和安叔,对于这些小辈都是直呼其名的。
程咬金活动活动指关节,冷笑一声:“你们先走,一会儿我去追你们。”
陈婆婆看看要溜得阴少爷,知晓他是想教训一顿阴少爷,于是说:“好,那你尽快。”揍一顿出出气也是好的 。
阴世召有个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年纪小的小女孩,自家养了一堆奴仆,他一个也看不上,又怕在家闹出动静来被他爹知道了要教训他,要知道,他娘可不光生了他一个儿子,下边嫡出庶出的儿子第一对,个个都红着眼睛要跟他分家产,这么大的把柄他可不想就这么给人,于是,就借着下乡收租的借口出来猎艳。
赵嫂子是个寡妇,她男人前两年一病死了,只剩下她们孤儿寡母,好在村里民风淳朴倒也没什么人为难她们,日子也能过得下去。但祸不单行,赵嫂子进了冬天就 生病了,自家又不舍得花钱买药只好硬抗,春花这孩子就有些照顾不过来了。
春花是个乖巧的孩子,她看着娘睡着了,就自己坐在门口晒太阳,哪成想这一晒就被阴少爷看上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自家佃的地是阴家的这事春花也知道,阴少爷不止一次过来她也见过,见他带着仆从过来,还以为他是来收租的,客客气气将人引进门,谁知却是引狼入室。
小孩子的力气怎么比得过一个 成年男人,她想挣扎都挣扎不了,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就被糟蹋了。
赵嫂子听到动静的时候已经完了,阴少爷将门从里面锁上,还让仆从将她的嘴堵上,省的败坏了他的兴致。
等陈婆婆将春花从房间里抱出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闯了大祸,刚要开溜就被程咬金拦住了。
“你想干什么?!”阴少爷色厉内荏。
程咬金冷哼:“干什么?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还问我干什么,自然是拉你去见官!”
阴少爷一招手,候在父亲的仆从就围了上来,一个狗腿子大声说:“我们少爷可是阴家的嫡长子,日后要继承全部家业的,你个刁民还敢告我们少爷?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舅老爷的名号?连太守大人都给几分薄面,谁活腻歪了敢告我们少爷!”
程咬金听得怒火中烧,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腿子,他一拳将狗腿子打飞出去:“老子就是要告他,你能怎的?”
狗腿子不仅被打飞,嘴里的牙都掉了好几颗,他捂着嘴惊恐地看着程咬金:“你,你!”
“你什么你!”程咬金瞪了一眼狗腿子,伸手像抓小鸡仔一样将阴少爷抓了起来:“走,我倒是要看看你舅舅怎么枉法给你脱罪!”
真要走,却被 陈伯拦住了。
“怎么?陈伯不想让我教训这人渣?”
陈伯拉住他的隔壁拽到一边,说:“我自然知道你是好意,可 我们村里的人家大都佃着阴家的地,不仅我们村,方圆几十里的地都是阴家的,若是让阴家知道是在我们村将人抓走的,依阴家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要迁怒别的村民的。”
程咬金一听就明白了,“我懂了,一定不会让大家伙为难。”说着,三两步跨上去将正要逃跑的阴少爷抓了回来。
“你要做什么?”阴少爷吓得直哆嗦,这人的力气太大了,一拳下去,他会被打死的。
程咬金阴测测 地笑了一声:“今天老子先给你 个教训,等着明天捕快上门抓你吃牢饭吧!”说完,将人提溜到不远的河边,不只是谁凿开冰面取水,动感的结实的河边有个圆圆的窟窿,他将人提溜在河面上,一松手阴少爷准确无误地掉进了冰窟窿里。
顾不得与上前解救主子的狗腿子打架,一手一个将人都扔了下去,瞬间河面就被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冰窟窿。
等阴少爷哆哆嗦嗦从冰冷的河里站起来的时候,程咬金已经走远了。输人不输阵,他冲着程咬金的后背喊了一声:“你他妈谁啊,信不信老子一会儿将让捕快将你下大狱!”
程咬金回头笑着露出一排大白牙:“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程咬金就是我的名字,你要来寻仇尽快来,我要是怕了一下,就跟你姓!”
离老远还能听到阴少爷的谩骂,不过他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他才不怕什么阴家阳家,说破大天去,也是阴世召做了恶事,他就不信太守大人真的就纵容副手的外甥在齐州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