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错了。”崔浩亭诚恳地认错。
“知错就好,你们大人是不会坑你的。”
崔浩亭转过身倒着走,问道:“夫人,您可真厉害,我在冀州的时候就听说了您的事迹,今日一席话又让我醍醐灌顶,受益良多,怪不得秦大人这么爱重您呢。”
静训笑笑:“我不过是把我以前的经验告诉你罢了,你若是愿意听,我这几天抽空给你讲讲。”
“那感情好,平日里秦大人也教导我们,但他军务繁忙,不是很能顾得上我们,若是有夫人提点,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崔浩亭还是个孩子性子,不过好在能听得进去劝,筋静训也乐意多教教他。
“你也忙活了一夜,待会儿回驿馆先睡一觉,什么时候睡醒了什么时候去我那里报道。”静训吩咐道。
“是。”
崔浩亭谨记自己的职责,将静训送到房间门口才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再一睁眼,已经过了午时,他急匆匆起床,也顾不得吃饭就去报道了。
静训正跟宁氏在吃午饭,见他进来就招呼道:“来的正是时候,快去洗了手来吃饭。”
“不了,我下去吃就成。”
猜到他不好意思,静训用公筷拨出一部分饭菜来给他,“别麻烦了,这里跟你留着呢,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如今城内粮食紧缺,别浪费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崔浩亭也不再矫情,洗了手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宁氏慈爱地看着他,笑道:“当兵的就是这样,吃饭的时候特别凶猛,军营的饭菜不好吃,但不好吃也得吃,不然就得饿肚子。看到你们,我就好像看到了叔宝一样。”
咽下嘴里的饭菜,崔浩亭笑道:“您可不用为我们秦大人担心,我听营中的兄弟们说,秦大人他抢起饭跟我们一样凶猛,偏偏他抢的姿势还异常优雅,那些被抢的人想埋怨大人都不好意思。”
“这个我可以作证。”静训笑着说:“当初我们在冀州的时候,我有事去找叔宝哥哥,恰好赶上他们吃饭,您是知道的,燕云十八骑武功高饭量也大,他们的饭菜都比别的营要好要多,可还是不够他们吃,抢起饭来也每个职位高低,谁也不让谁。后来我在想,他们也不一定是吃不够,而是一种特殊的相处方式,越抢感情越深,那十来个兄弟都是战场上用血汗拼杀出来的友谊,又怎么会因为一碗饭闹得不可开交?”
提到燕云十八骑,崔浩亭眼睛亮晶晶地,他咽下嘴里的饭菜说:“自从秦大人离开冀州之后,燕云十八骑就等于解散了,十七人都被侯爷安排到其他地方了,如今都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他们可是我们罗家军学习的榜样。若是什么时候秦大人要重建骑兵营,我第一个报名参加!”
“会有这么一天的,不过现在赶紧吃饭,我们还有事要做。”静训吩咐道。
狼吞虎咽地吃完午饭,崔浩亭一抹嘴说:“夫人,我吃好了,咱们去哪里?做什么?”
静训拿出一开干净地白布,将剩下的饼子包起来,说:“先别忙,这些饼子都没动,撤下去说不定就浪费了,咱们包起来,看谁有需要就给谁吧。”至于剩下的菜和肉,让厨房的人留着,等她们晚上回来热了再继续吃。
见宁氏也要跟着出门,崔浩亭更加好奇了:“怎么老夫人也去?”
宁氏道:“我还没老大走不动的地步,你们年轻人又都有正事,总不能因为我一直窝在驿馆里不出去,不如我们跟着你们走动走动,能帮上多少忙就帮,若是帮不上忙,活动活动筋骨也不错。”她早就知道静训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而且,才出了她被绑架的事情,如今城中的戒备更加森严,除非城破,否则不会出什么大事的。若城真的破了,大不了一死,绝不拖累儿子。
若是静训知道她心中是如此想的,说什么也不会带她出来的。
三人边走边将手中的饼子分给路边可怜的孩子,走了两刻钟,才走到医馆门口。看着医馆进进出出都是看病的人,静训心里怪难受的,“战事一起,最难过的就是老百姓了。”
不等她感慨完,就见一个身着朴素地姑娘送一个年迈的老婆婆出门:“您回家后别乱走动,只安心养着就是,如今秦将军带着大军来了,很快啊,卢明月就会被打跑了,咱们也不用逃亡了,您不信别人也得信咱们秦将军啊。”
原来,这位老婆婆是个孤寡老人,看着别人往外跑她也跟着往外跑,却在街上被人踩到胳膊差点骨折,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馆。
那老婆婆连连点头:“有秦将军在,我老婆子就不怕了。”
等送走人,春花一抬头就看到宁氏和静训站在她面前,她又惊又喜:“婆婆,婶婶,你们不是去了冀州,怎么这会儿在这里?”说着就将人往里让。
静训道:“说来话长,我们在路上被卢明月的人拦住了,他们想用干娘威胁叔宝哥哥向他投诚,我们今天凌晨才回来,刚休息好了就来找你了。”
“什么?你们被卢明月抓走了?”春花震惊不已,忙让宁氏坐下,“您快坐下,我给您诊诊脉。”
宁氏不忍拂她的好意,坐下伸出手让她诊脉。春花诊完脉,道:“看脉象没什么大事,只是婆婆年纪大了,一定要注意保养,不能着凉着风,一会儿我再开一副药,一会儿我煎了,您喝了它,就当预防了。”
“哪里就这么金贵了,你们药材也紧缺,还是给有需要的人用吧。对了郑大夫和郑夫人呢,我们这次来找他们有事。”
春花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请师父来。”
不一会儿,郑大夫和郑夫人就出来了,外边人太多,不方便商量事情,众人就挪到后院去。双方坐下,春花奉上茶,就站到了一边。
静训向郑大夫和郑夫人抱拳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郑夫人爽朗地笑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要我们能做到就一定帮。”
“郑夫人果然是爽快人。”静训继续说:“外边的行事两位应该也清楚,大战一触即发,到时候定然会有许多伤亡,您是知道的,我夫君就是这次的先锋大将,我这做妻子的也不能在城中干坐着什么也不做,所以我想雇佣您这医馆的大夫去后方做一段时间的军医,为伤兵们治伤,等战事结束了再回来。二老放心,伤兵的营帐都是在军中最安全的地方,定不会有生命之忧的,而且,也不不会让大家白干,我会支付一笔雇佣费用,绝不会让大家白干的。”
郑大夫夫妻对视一眼,笑道:“秦夫人跟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们两口子昨日还考虑这件事,只是无人牵线搭桥,我们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去了,恐怕也进不了军营。至于报酬就免了,自从我们从医以来,就是抱着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信念行走在这世上,将士们为了保卫我们的家上阵厮杀,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再者,之前秦夫人已经给了我们不少粮食了,这份恩情我们可没忘,你也得给我们一次为百姓出力的机会啊。这样,若城外真打起来了,我在城中只留两个徒弟照看着医馆,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出去帮忙。”
“大善!”静训长稽到地:“郑大夫深明大义,我替将士们先谢过您了。”
郑大夫乐呵呵地说:“秦夫人不必如此,只要管我们吃饱饭就行了。”
“如今这条件,您想吃山珍海味我是弄不来的,但吃饱我还是能保证的。”静训承诺道。
“那就太好了,我们现在省的粮食不多了,你看看我这些徒弟们眼睛都饿得冒绿光,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不乐意,有地方吃饭他们肯定要抢破头的。”想了想,又说:“只是只我一家医馆,力量只能说是杯水车薪,如不动员全城的医馆药铺都出动?”
静训迟疑道:“其他人会乐意吗?我跟他们也不是很熟,要想请动他们,恐怕要费一番周折,偏偏我们现在是身无分文,空口白牙的难以令人信服。”
郑大夫道:“这不是还有我吗,我在齐州城还算有些威望,找几个好友帮忙还是有这个面子的,你且等着,我这就出去找人。”他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说完抬脚就走。
“郑大夫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奈何郑大夫早就走远了,压根没听见她的声音。
“这老头子,说风就是雨的,你别理他,只管在这里等着就是了。”郑夫人劝道,外边还有很多人等着看病,她也不久待,吩咐春花:“你在这里陪着她们,我出去看看。”
静训忙跟春花说:“你也去忙吧,我们自己在这里等着就是。”
“这,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们吧。”春花又想出去又舍不得离开。
静训推了她一把:“快去吧,外边还有好多人等着你看病呢。”
“好,那婶婶,我去了,您有事就让这位大哥去叫我一声,我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