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秦叔宝不仅武艺高强,跟十二太保相处的也不错,于是杨林提议收他为义子,做他身边的十三太保。
秦叔宝考虑了三天同意了。
“既然做了我杨林的儿子,我也不能小气,你随我来。”
秦叔宝跟着他走进了兵器库,兵器库里不仅藏着各式各样的精良武器,还有各式各样的盔甲。
走到一副盔甲前,杨林伸手摸摸已经积了很厚的一层灰尘的金色盔甲,似乎在追忆往昔。
而一旁的秦叔宝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盔甲,眼眶湿润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急忙将脸撇到一边,擦干眼泪问道:“义父,这似乎是旧物?”
杨林叹息一声:“正是,当年我攻入武昌的时候遭遇齐朝大将秦彝,他是守城将领,我们在城外打了一场,当初齐军溃散四逃,他一个人支撑不住就被我们攻了进来。后来遭叛徒出卖,秦将军被我们抓住,我爱惜他的人才想将他收到麾下,可他却一心忠于大齐,我承诺他若能打赢我就让他走。”
“结果秦将军输了,所以被义父打死了?”秦叔宝问。
“可以这么说吧,秦将军本身就有伤,他又一心求死,这样有了那样的结果。”
“义父如何知道他一心求死?”秦叔宝不相信父亲那个时候想死。
杨林叹息一声:“我十五岁就上战场了,在战场上不知跟多少人交过手,对方是求生还求死,一交手我就知道了。秦将军当初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不给自己留一丝生机。也是,当初武昌城已经被我们占领,以秦将军的刚烈,要么投降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的。”
“既然如此,义父为何还留着秦将军的盔甲,难道这里的兵器盔甲都是义父的战利品?”
“是也不是。”杨林拿起旁边一块布轻轻地擦了擦盔甲上的灰尘,“也不是所有的手下败将值得我收藏他们的兵器盔甲,只有大忠大义之人的东西才值得我分享。我的义子们拜我为义父的时候,我都会送他们一件礼物,刚刚在想送你什么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将军的盔甲,说来也巧,秦将军似乎也是用锏的,只是当初与他比武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的武器,若是他用了武器,胜负就未可知了。我将此副盔甲送于你,希望你像秦将军一样忠义,当然,若你介意,也可以去旁边选一副新的。”
“不介意。”秦叔宝急忙跪下叩谢:“多谢义父。”从架子上取下盔甲,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杨林问:“要不你穿上试试合适不合适?若是不合适我让人去改一改。”
“不用了,等我回去清理干净再穿。”
走出兵器库,秦叔宝突然问:“若是时光倒流,回到与秦将军比试的那天,义父还会下死手吗?”
杨林毫不犹疑地说:“无论再来几次,我依然不悔自己的选择。因为我是大隋的将领,杨将军忠于他的朝廷,我当然要忠于我的朝廷,忠义自古难两全,在国家大义之前,个人小义不值得一提。”
小心翼翼地抱着盔甲回家,好像手里捧着的是稀世珍宝。
静训听到动静迎了出来,她看着手里的盔甲问:“这是你新打的?怎么这么旧?”
“这是父亲之前的盔甲?”
静训大吃一惊,忙问缘由,听完秦叔宝的话,她叹息道:“这还真是父亲在天有灵,既然是父亲的旧物,我们还是先打理干净,然后祭拜一番吧。”
秦叔宝正有此意,亲自去井边打了清水来,两人亲手将盔甲擦得干干净净的。将盔甲上的水渍擦掉,将它挂在衣架上。
跪在盔甲前,秦叔宝说:“父亲,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静训也跪在盔甲前,恭恭敬敬地说:“父亲,希望你保佑叔宝哥哥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将人抱在怀里,秦叔宝说:“父亲他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祭拜完,静训就帮着他将盔甲穿起来。穿完后她感慨不已:“像量身定做一般,父亲当年肯定也是一位英姿挺拔的好汉。”
“娘说我跟父亲长得很像,当年父亲逝世的年纪跟我现在的年纪差不多,所以身材也比较相似。”秦叔宝解释道。
“有父亲的盔甲护体,叔宝哥哥一定会战无不胜的。”
做了十三太保后,秦叔宝比以前更忙了,三五不时地就要跟着杨林去公干,静训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意思,就经常去柴家找李秀宁聊天,李秀宁就带着她跟京中的贵女结交。虽说秦叔宝身世不显,但他在杨林麾下效力,所以那些用鼻孔看人的贵夫人虽然不热情,但也不会轻易去撩拨她。
静训这些年自在惯了,也不愿意去巴结人,她也没什么求别人的,所以对谁都是不卑不亢的。不过最大的收获就是跟宇文娥英做了手帕交,这种感觉还挺微妙的。
宇文娥英早就从母亲那里知道了上元节发生的事情,她恨不得将南阳公主撕了,对母亲的救命恩人自然热情非常。这些日子静训不仅又去了宫中见了外祖母,还去了一趟李家见了父亲和弟弟。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兴奋不已,为了抒发这种兴奋之情,她拿起多年没有拿起的绣花针,给弟弟做了一件小衣裳。
“我好久没有捏过针了,做的不好还请你不要嫌弃。”
宇文娥英拿着小衣裳翻过来覆过去地看,她欣喜地说:“做的真好,我很喜欢,那小子肯定也会喜欢的,我这就给他换上。”
叫来儿子李诤,亲手给儿子换上,“这是你姨母亲手给你做的衣服,喜不喜欢?“
李诤摸摸身上柔软的小衣服,心中欢喜,他的衣服都是下边人做的,这还是第一次穿上长辈亲手做的衣服,“谢谢姨母,诤儿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静训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亲手给家人做衣服穿,他比李诤都开心。
“对了,正要跟你说个事呢,陛下当算过些日子去北巡,要带上母亲和我们一家,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们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回来。”宇文娥英问道。
静训一怔,她这些天光顾着欢喜了,差点儿忘了正事,问道:“陛下怎么想起北巡了呢?”
“陛下他自从登基后就爱四处去游玩,这些年几乎年年都出去巡游,以前北边不太平,现在太平多了就想去看看。等大运河修完了,还要下扬州看看呢。”
上辈子外祖母就是在北巡的途中殒没的,至于死因却在宫中讳莫如深,对外自然是说病逝,但静训是死活不信的,若真是病死,又如何会成为宫廷秘事?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害死的,而害死她的人大约就是杨家人,或许是南阳公主,或者是萧皇后,也有可能是杨广,不然以杨广如此维护外祖母的样子,怎么会一点儿不追究?
为了避免外祖母像上辈子那样早亡,她必须制止外祖母和母亲跟去北巡。
将丫鬟带着李诤出去玩,静训对宇文娥英说:“不瞒你说,我小时候跟着一个道长学过算命,略懂一些相术皮毛,上元节的时候我看长公主殿下今年有一场大灾,必须忌讳着北方,所以还是避着点儿北面的好。”
宇文娥英说:“母亲那张灾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还用避讳着?陛下点名要我们跟去的,若是不去,可就是抗旨大罪。”
“我现在也不确定殿下的生命之忧过去了没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有可能,还是先躲过去再说吧。”
宇文娥英想了想,说:“此事我还是进宫跟母亲商量商量再说吧。”
见天色不早了,静训就起身告辞。
将人送走后,宇文娥英靠在榻上思索着。
“在想什么呢?”李敏一进来就看到妻子蹙着眉似乎在愁着什么。
夫妻两个感情很好,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秘密,于是她就将静训所说的都告诉了李敏:“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现在我心里很纠结,不信她吧,可她一直都对我和母亲很好,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别的目的,若说信她吧,总觉得这件事很荒诞,总不能因为她一句话让我们全家抗旨吧?”
李敏坐在她身边,思索了半日,道:“秦将军这人我也见过几面,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而且做人不卑不亢的,就是在靠山王面前也全无巴结奉承之意,我还听说当初靠山王想收他做义子他还有些不乐意,这样的人就算是有所求定会光明磊落的说出来。”
“就是如此说啊,她无所图我才觉得心中不安,她说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初她第一次进宫就救了殿下,可见是有些真本事的,你找个时间跟殿下商量商量再做打算。”
“好,我明日就进宫去。”宇文娥英应道。
到了第二日,宇文娥英递了牌子就进宫了。
“母亲,您说她的话能不能信?总感觉这种事很玄乎。”
乐平长公主说:“此事她在救我的那天晚上就跟我说了,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没想到她又跟你说了。”
“就是,她跟我们母女都说了这种话,而且第一次跟母亲说的时候,他们还没有留在大兴。”
乐平长公主沉吟片刻,道:“这事我有主意了,你过几天再进来侍疾。”
宇文娥英心中一惊:“母亲这事相信她了?”
“嗯,我见她第一眼就觉得特别亲近,我选择相信她一回。”
果然,过了几天,宫里就传出了乐平长公主病重的消息,宇文娥英接到消息后就进宫了。
静训不知道这事她们母女的计谋,急的在家团团转,还是宇文娥英给她送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两个字:放心。
看到信件,静训就猜到她们是相信自己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期盼着外祖母能躲过这场生死劫。
到了北巡的时候,乐平长公主的病还没有好清,杨广又不想为她耽误自己出行的时间,只好自己带着一家人和宠爱的臣子踏上了北巡的路。
等人都走了,宇文娥英才抽出空来找静训,“母亲让我向你致谢,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
静训笑道:“我是个孤儿,殿下就想我的长辈一样,这些都是我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