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外祖母躲过了一场灾难,却不知道下一次的死亡什么时候来临,她忧心忡忡地说:“以后别让殿下落了单,无论到哪里都要有人跟着。”
宇文娥英叹息一声:“往日里母亲身边都是跟着一大帮人,谁知道竟然到关键时刻竟然没用。”
静训心中一动,说道:“我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你说。”
静训道:“既然寻常宫女不能保护殿下,不如找几个会武功的女孩子陪在殿下身边。”
宇文娥英眼睛一亮,又暗淡下来:“哪里去寻找会武功的女孩子,李家虽然是武将,但会武功的都是男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选啊。”
静训说:“实不相瞒,当初我在冀州的时候曾经训练过一支女兵营,营中都是女孩子,很多都是上过战场的,她们当中有很多都是被家人苛待的,所以上了岁数也无法回家,因此我想着,若是殿下和你没有忌讳的话,我写信过去,让那边送几个退伍的女兵过来,为殿下充当侍女,也是为她们找一条养老的路子。”
“如此甚好,母亲和我都相信你的。”宇文娥英笑道,心中却想着,若是来人不妥,大不了给她们一笔银子让她们出宫就是了。
定下此事后,静训立即写了封信让人送到冀州去。一个多月后,就从冀州来了两个女兵。她们一到大兴顾不得看一眼繁华的大都市,就匆匆上门了。
“见过总教头。”两个女兵一个叫陈白露,一个叫毕辰,是营中年级最大的两个。她们一个是未婚夫在婚前病死守了望门寡,被婆家指着鼻子骂克夫,一个是嫁到婆家没几年丈夫出门遇到土匪被杀守了寡,婆家筹谋着想将她卖给一个有钱的老头被她听到后逃了出来,俱都是无家可归的。
静训见到两人高兴不已,“我都盼你们好些天了,怎么到现在才来。快起来,进屋喝口水。”
陈白露笑道:“夫人接到信之后就立即通知了我们,怎奈营中还有一些军务要处理,等处理完了就立即上路了,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两人在到了年龄后无处可去,秦氏就留她们在军中训练新进来的女兵。
坐定后,静训就将自己的打算说了,“总之,你们一个守在乐平长公主殿下身边,一个守在宇文郡主身边,时刻保护她们的安危。只是不知道你们谁愿意进宫,谁愿意在宫外。”
陈白露看了毕辰一眼,笑道:“这丫头是最不肯受束缚的,宫里动不动就要下跪磕头,还不能出宫,她肯定受不了,还是我进宫去吧。”
毕辰道:“还是我进宫吧,你年纪还小,得了郡主青眼之后,还能求郡主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就是不求郡主,你在宫外可以随意走动,有机会接触其他的男人,宫中除了皇帝就是太监的,能遇到什么好男人。”
“别,我立过誓言的,这辈子再不肯嫁人的,在宫中吃香的喝辣的,不必伺候男人舒心?”
两人争来争去,还是静训拍板决定:“白露在郡主身边,毕辰进宫保护殿下,不过你放心,不过两三年的时间,我就找机会接你出来。“
毕辰忙说:“能为总教头效力是我的荣幸,不过我有一件事想问一问总教头。”
“你问。”
“总教头让我们保护长公主,可是要打探什么消息?她们的行踪要向总教头汇报吗?”
“不用,既然让你们去保护她们,以后你们所有的行动都要听她们的,不必向我汇报。以后就是在外边遇上,就当咱们不认识。但是有一点,若是她们遇到危险的时候,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无论何时何地。”
“是。”两人抱拳领命。
第二天一大早,宇文娥英就上门了,见陈白露两人毕恭毕敬的特别知礼,又见她们露了一手,心中欢喜:“这两位姐姐武功真好,那以后就麻烦二位了。”
两人连道不敢,她笑着说:“你们两个是静训送给我来保护我们的,你们又都是立过战功的,叫一声姐姐也是应该的。”
“如是叫姐姐,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就叫名字吧。不过她们都是良籍,不能在你们身边呆长久的,这几年你再找几个资质好的姑娘,让她们去教出几个来。”
“这是自然,我可不好意思一直留着她们。两位姐姐放心,这几年我是不亏亏待你们的。”
两人又谢过后,就跟着宇文娥英回李府了。在李府又学了宫中的礼仪以及大兴城内世家大族错综复杂的关系,免得她们以后遇到了什么不能惹的人。
一个月后,等两人将礼仪学好后,毕辰就跟着宇文娥英进宫了。
“母亲,这就是静训荐过来的女将军,名叫毕辰,她不仅武功高强,还擅长厨艺,尤其擅长煲汤。”
毕辰上前行礼,谦虚道:“不敢当,卑职在军中不过任一个末等的小官,当不得女将军的称呼。其实,卑职擅长的不是煲汤,而是识毒,大部分的毒只要我闻一下就能判断出是什么毒。”
“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领,静训这孩子有心了。本宫已经让人给你准备了个房间,你今天先去歇一歇,再在宫中随意转转,认认路。”
“是。”毕辰恭敬地退下,跟着一个宫女走了。
“母亲,你看这人还不错吧?”
“是啊,是挺不错的,静训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母亲不知道,她不仅给母亲送来了一个人,连我都得了一个,只是没有母亲这个稳重,不过也是个本事高强的。听静训说,她们都是无家可归的,能来大兴保护我们也是看在静训的面子上,您跟宫中的人说一声,别将她当成一般的奴仆看待。”
“这是自然,我只当她是来做客的客人。”
叹息一声,宇文娥英感慨道:“静训这人,真是个不错的人,她说她在京中认识的人不多,让我们帮这两位留意着,若有合适的人选,就给她们介绍介绍,给她们一个好归宿。她对任何人都是以诚相待。”
“那你就好好留意着,也让女婿给留意着,她认识的武将多,想来能帮她们找到志趣相投的人。”
将人安排下去,静训才算了了一桩心事,心中唯愿这一世外祖母能长命百岁。
如此平平安安地过了几年,静训渐渐地习惯了大兴无聊的生活,又认识了几个志趣相投的人,日子过得倒还算充实。
这日,秦叔宝回来就跟静训说:“你快收拾收拾行礼,我送你回家。”
静训大惊,忙问:“这是为何?可是杨林发现了什么?”
秦叔宝见她想差了,忙解释道:“他什么都没发现,是寿州李子通上疏杨广,在奏折里大骂杨广弑父奸母,缢兄欺嫂,搅乱国政,天理难容,杨广大怒,命人立即去寿州征剿李子通。本来宇文成都想去的,但不知为何宇文化及阻拦了他,而是让杨林去,杨林一口就答应了,宇文化及又提议让我做先锋,杨林也同意了,过两天我们就要启程去寿州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大兴,所以我就想着送你回家住一段时间。等寿州的事情了解,我就请个长假回家,给娘过六十大寿。”
“也好,咱们都出来好几年了,虽然书信不断,却见不到他们的人,也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李子通此人倒是大胆,敢这么骂杨广,杨广不急眼才怪。”
秦叔宝道:“自从杨广登基,年年都加赋税徭役,百姓们苦不堪言,有良知的官员都看不惯杨广的所作所为,我只可惜这样的好官将命不久矣。若是别人或许还能捡一条命,可这次是杨林出征,他是眼里不容一颗沙子的人,李子通这次恐怕性命难保。”
静训笑道:“这不是有叔宝哥哥吗,到时候在战场上放点儿水,若能保他一条性命最好,若是不能,就保他一家老小,总不能让有良知的官吏寒心。”
秦叔宝皱眉:“这可不好办,这是我第一次做先锋,恐怕杨林要在一旁观战的,要放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算了,先不想这些事情了,等到了战场上看情况再说吧。对了,你去将之前咱们得的那根百年老参带上,带回家给娘和干娘用,还有我得的那坛子药酒,带回去给安叔用。”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连春花的那份礼物都没忘。
第二日静训又派人去裴府打声招呼,问有没有要捎带的,到了下午裴元庆就亲自带着一车礼物过来:“这里面有给我姐我外甥女准备的东西,还有半车是给伯母准备的寿礼,到时候我们可能去不了,先将寿礼奉上,希望伯母不要见怪。”
静训忙说:“你们太客气了。”
又寒暄了几句,裴元庆就走了。
到了第二日,李秀宁和宇文娥英联袂上门了,“怎么说走就走,也没个征兆,什么时候回来?”
静训道:“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叔宝哥哥要出征,我一个人在大兴也怪没意思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回家看看。我婆母今年正好是六十大寿,我们想给她老人家大办一场。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得看叔宝哥哥请了多久的假。”
两人都奉上寿礼,李秀宁财大气粗,送的是一尊纯金的佛像,“秦老夫人的事情我们事先不知道,所以并没有准备寿礼,这尊佛像是我婆母去年得的,在相国寺开过光的,我婆母听说秦老夫人要做大寿,就让我将这尊佛像送给老夫人,希望她健康长寿。”
宇文娥英笑道:“你倒是跟我送到一块儿去了,我准备的是一尊玉佛像,希望秦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看着两份值钱的寿礼,静训无奈地说:“我告诉你们这事不是讨寿礼的,你们这样倒让我无地自容了。”
李秀宁将红漆的盒子合上,笑着说:“这是送秦老夫人的,又不是送你的,你可没权利拒绝。再者说,若是我父亲听说秦老夫人过寿我没送寿礼,我父亲肯定要从太原飞马过来抽我鞭子的。”
两人好说歹说,静训才将寿礼手下,自然又是一番致谢。
又过了几天,杨林大军就出发了,静训带着一个车队跟在他们后边走,宁氏不放心静训一个人上路,就让程咬金带着几个兄弟去接。到了寿州秦叔宝与程咬金交割后,两队人就分道扬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