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跟人就是这样，没有说跟水浒传说的那样，两个人以前见都没见过，头一次见面说两句话就久仰久仰，完了就推金山倒玉柱磕头拜把子，从此以后两好变一好，有事儿你就说话。
说句难听的，这就是成年人的童话故事，根本就是骗人的。混社会哪有这种事儿？你想别人帮你，那你得先问问你能帮人家什么！你想跟谁交心，那你得先把你那心剖出来给别人，这你还得看对方的人性，是不是跟白眼狼一样养不熟！
说白了，你想得到什么，那你就得付出多大代价，没有那么多意气相投，那都是扯瘪犊子！
我这会儿心里也落定了，皮老九这些事儿确实就是在做局，而且十有八九就是冲着他小舅子来的。其实这事儿想想也是，这要是别人，他也用不着这么费劲巴力的。但这是他小舅子，他要是不能抓对方个现形，家里那关就不好过！
不过也是我混社会经验太浅，把这事儿想的太简单了，等到后来我又来了瓷城跟皮老九见面，我才知道他当时这么干其实还有别的路子！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就说眼目前，虽说这事儿挺危险，但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想发财你就得把命给舍出来！
我说行。我又问他，为什么选我们哥两，你这个身份地位的，想找人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儿，想找多少就找多少？
皮老九跟我们说，不怕告诉你，我找你们，是因为你们有求于我，只要有求于我，那咱们就是一条绳的蚂蚱，别说咱们还共患难，就算咱们谁也不认识谁，我也敢用你们！何况你这小子挺聪明，刚才我就看出来了，你能在那种环境里把两伙人挑拨了，证明你有脑子。很多人觉得出来混，胆大就行，但从古至今，不带脑子的早晚都得完蛋！
我合计皮老九到底是是老江湖，人家这眼界气度确实是不一般！我说有什么用得上咱们的，你就说。我也没跟他表忠心说些事儿上见的场面话，那没有用。我们在房间里歇了一会儿，皮老九的小舅子来了，和我们说刚才警察来了，闹事的人都被抓走了。
皮老九也没接茬，就瞅着他脸色儿不太对劲，忽然一拍桌子，问他小舅子今天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他在自己家洗浴中心里泡澡，怎么会让人给堵了？他每年花这么多钱，雇这么多人看洗浴中心，怎么一出事儿这群人全都跑没影了！
皮老九不等他小舅子说话，继续开始骂，难道这些钱都白花了吗？雇的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吗！就冲今天这事儿，他就不能不怀疑，他这钱到底是不是花刀刃上了，还是让人给黑了！
皮老九当着我跟我弟两个外人训他小舅子，给他小舅子说的脸一会儿红一会白，完全就没脸儿了！我弟拿眼睛扫听我，我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在一边呆着，就当没看见就当没听见。其实我这会儿明白了，他这是要逼他小舅子一把！
实话实说，这要是我，我也得来劲儿！出了这么大事儿，他要是不闻不问，除非他小舅子脑瓜子被驴给踢了，不然肯定不能没有个挨骂的准备！其实人就是这样，有些时候你得能憋住了，喜怒不形于色，但老这样也不行，你老这样别人就觉得你这人太深了！
上面的人防着你，底下的人怕着你，回头你两头都不讨好，反而活受罪。有时候你得适当让人知道，你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这样别人才知道你这人有血有肉，还是个人，才能团结到一块去！
小猛明明是个大高个，但这会儿低着头哈着腰，脸都憋红了，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皮老九就问他，你怎么不说话，是聋了还是哑了？我给你讲，今天这事，我必须得要个说法，我要是再不要说法，下次我让人在浴池里掐死了，我都没地方说理去！
小猛说姐夫对不起，我也不说别的，要有下次，我这个经理就不干了！
皮老九一听这话更生气了，一脚把面前茶几都给踹翻了，嗷嗷开骂，还有下次！再有下次我命都没了！我告诉你，要不是你姐，就你那两下子，你能当经理吗，你顶多当个保安！行了，我也不用你跟我保证了，我现在就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我！
小猛为难的说，姐夫，那伙人都……
皮老九直接给他打断了，说这我不管，龙有龙道鼠有鼠道，有招你想去，没招你也不用回来了，直接回你工厂继续干你的大头工人！
小猛也没说话，把茶几给扶起来，又把地上的杯子全都捡起来摆好，跟着才离开了房间。皮老九等到小猛走了，脸上的怒气立马就烟消云散了。他眯着眼睛笑呵呵跟我们说，出来混，最怕就是光有野心没有能力，有些人总想着当老大，但是他也不好好想想，他有这个能力吗？
其实他这倒说的没错，混社会不少人都这样，就合计死命往上爬，但从来不想想自己到底有多大本钱，一句话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得不说，我弟这点就挺好，他虽然混社会，但他不像我那么心野，我弟没那么多想法，他就是知道自己一辈子是混社会的命，换个行当不一定能有饭吃。
我合计虽说咱们是过来帮忙的，但也不能就占个人凑个数，光听别人指挥，那找谁都是找，既然找我们来，说白了就是要我们一起来参与事儿，多动点脑子，少动点嘴皮子！现在皮老九已经划道了，那我不管怎么样都得给他接一下，虽说人家可能会有更好的主意，但很多时候你也划道那就比光听人指挥要强！
我说我倒是有个主意。皮老九一乐，问我什么主意？
我说你知道我们是跑长途的，但是别人不知道啊！谁知道我们车上拉的是什么？别人就知道你把我们带来了，谁也不知道咱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所以咱们就从这上面做文章！
皮老九让我继续说。我说这事儿也好办，你不就是想一竿子把这群牛鬼蛇神都给引出来吗？那咱们就再敞开了门，引他们一回，看他们上不上套！
其实我这办法也挺简单，八九十年代，干物流跑长途的不少人都夹私货，说白了就是站里接完活儿，回头跑到什么地方了，再私下接点东西，这也算是挣两分钱，接什么的都有，这个主要看司机和跟车的运作的能力。
当时大环境就这样，当时干我们这行的基本上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也不懂什么管理学，对这种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能把货给跑明白了就行。
以前也有人找过我跟我弟，不过我是觉得虽然挣两份钱，但也得操两次心，犯不上，所以也没接过。
我跟皮老九说了我的想法，皮老九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主意不错，肯定是有门，不过要想引人上钩，还得做全套了！
我说这是肯定的，做戏就得做全套，要是就做一半那就里出外进都讨不了好！
我们在洗浴中心一直待到晚上，临出来的时候皮老九亲自把我们哥两送到门口，我们三人站在门口，他这会儿精神头看起来特别足，大声跟我们哥两说，那咱们就这么定了，合作愉快！
我知道皮老九这是给他小舅子看的，洗浴中心这边都是他小舅子的人，说点啥也不会白说。我也学皮老九，故意说的含糊一点，我说别光打包票，干我们这行的，没见到钱以前什么也不信。不过我得提醒你，别让我们发现你在这里面弄鬼儿！
皮老九哈哈一乐，说怎么会，我费了这么大功夫找你们，那肯定是为了求财，谁会没事闲得找不痛快！
我们也没多说，直接就走了。我跟我弟回了小旅店，还没等进屋就见郭淳从后面追上来了。我问郭淳调查的怎么样了？
郭淳跟我说看差不多了，那负责人姓尹，赌瘾很大，爱打麻将。我说不怕他爱赌，就怕他水火不浸，那就不好弄了！郭淳问我们跑的怎么样？我把他带进屋，把和皮老九这点事儿都给他讲了一遍。
郭淳这小子贼精百灵的，立马就明白我什么意思了。他一乐，说我在美利坚还真见过做这行的！我赶紧让他给我们讲讲，吸取一下美帝的先进经验。
郭淳说美帝卖这东西的比较泛滥，是全世界消费最大的国家。在美利坚，小到路边几岁大的孩子，大到美利坚各种黑帮，反正是谁都有可能卖这个。他大学里就有贩子，不过也不是谁都卖，毕竟干这行危险系数太高了。
这个得分人，而且每次交易都跟搞邪教碰头一样，特别繁琐。他把他知道的细节都跟我们讲了，我说得了，咱们也别在这里呆着了，赶紧行动起来吧！
我先去了一趟小刘司机的房间，跟他打个招呼，让他先在旅店里住着，我们哥三去看一个远方亲戚。小刘司机就说那他先在旅店里呆着。我也没多说，带着我弟跟郭淳出去了。
我们在瓷城夜市里买了个密码包，又捣腾了几斤白面，搞了十几个袋子，把白面拆开放在密码包里。这才又去了皮老九那家洗浴中心，到了洗浴中心，我直接去找前台，让她给我找小猛下来。前台之前看过我们跟小猛在一起，也没怀疑，帮我们叫了人。
过了能有五六分钟，小猛从楼上下来了，一看到是我们也不禁一愣。我没等他说话，板着脸跟他说，我找不到你姐夫，就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