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颖身上多处骨折，吃过药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二斌和陈婧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坐着，脸色不太好看。
原来，陈婧趁高颖睡着后，偷偷给她家里打了电话。两个人读大学时就是室友，放假的时候经常去对方家玩，一住就是半个月，陈婧对高颖的爷爷很熟悉。
可是，让陈婧意外的是，高颖的爷爷在接到电话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他知道了，然后便挂了电话。
陈婧呆呆地看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确认了几遍：没错，是高颖爷爷的电话。
可老人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孙女不闻不问，要知道以前他对高颖可是疼爱有加啊！
高颖父母在很早就离婚了，然后母亲出国，父亲南下做生意，两个人在高颖的生命中比路人还要陌生，她唯一的依靠就是爷爷，可老人不知道为什么又态度大变。
“唉，一会儿老高醒过来该怎么和她说呢？”陈婧哀声叹息，“她爷爷怎么是这样的呢？难道因为退了休，人就变了？”
“我听说很多当官的，在退休之后就变得六亲不认，以前和和气气的，手里的权力一丢，没人给他送礼，马上就变了张嘴脸。”二斌小声地道，“她爷爷会不会也是这样？”
“别瞎说，老高的爷爷人很好，当那么大的官生活却很节俭，现在都住在一个两居室，怎么可能是那种人！”陈婧一脸不信地道，“肯定有什么原因，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那咋办？”二斌苦着脸道，“关宁让我看好她，本来就一堆糟心事儿，现在要是知道爷爷不要她了，那还不得更上火啊！”
“嘘，小声点！”陈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所以这事儿千万别叫她知道，明白么？”
二斌赶紧点头。
他俩并不知道，高颖躺在床上，受伤的部位疼痛难忍，早就醒了，两个人的对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石隶市，省委家属院。
一辆黑色帕萨特缓缓驶出，两个穿着藏蓝色西装的年轻人分别坐在驾驶座和副驾的位置上，后排则坐着一位面貌慈祥的老人。
“高书记，刚才的电话打完了，请您把手机交给我们。”副驾驶的年轻人态度客气地看着老人。
老人点点头，将自己的手机交出去，微笑道：“干了一辈子纪检，没想到退了休却被双规，生活还真是有趣啊！”
驾驶位的年轻人轻笑一声：“高书记，我们都说了多少遍，不是双规，只是请您去说明问题。”
“好好，说明问题。”老人露出个无奈的笑容，“辛苦你们，给组织添麻烦了。”
黑色轿车驶出家属院，汇入滚滚车流，很快消失不见。
家属院门口，一辆停靠在路边的本田雅阁，随即也发动起来，向相反的方向驶去。
“李书记，刚才纪委的人来了，人已经带走。”雅阁车里，赫然是李运的秘书，此刻正用手机向老板汇报，“我马上去广成，一定尽快把东西找回来！”
不久之后，雅阁行驶上通向广成的高速公路，不用三个小时就能达到。
。
吴睿像看怪物似的盯着关宁：“你确定像警犬一样闻一遍就能把人找出来？”
“不带你这样骂人的啊。”关宁猫着腰还在仔细地搜寻，“小时候，一个前辈告诉我，想杀一个人是很难的。”
“废话！”吴睿没好气儿道，“还用你说。”
“所以，高颖当时的状态想杀那个色狼，你觉得可能么？”关宁仔细地看了一遍地板，这才抬起头。
吴睿摇摇脑袋：“她肯定办不到，不是说了那个色狼是自己滑倒撞在水龙头上了么？”
“洗手间的位置你也看到了，水龙头就在马桶旁边还低一些的位置，应该是方便服务员打扫卫生设计的。”关宁站起来回到卫生间门口，指着里面道，“但它旁边就是马桶，一个成年人如果突然摔倒，两只手肯定本能地会保护自己，哪有傻乎乎直接撞上去的？而且成年男性的颅骨硬度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水龙头就能砸碎的。”
吴睿点点头：“所以警察才没有完全相信高姐的话，你没听他们反复问了好几遍事发经过么？连我也觉得有点儿太巧了。”
“所以，当时房间里肯定还有第三个人！”关宁肯定道，“而且那个家伙不仅杀了色狼，还拿走了他的手机。”
吴睿皱皱眉：“大哥，这可不是电视剧，你还真当自己是柯南啊！”
“我昨晚上来过一趟，在七楼杂物间碰见一个戴头盔的家伙，可惜让他跑了。”关宁耐心道，“后来，那个杂物间发现了不少碎尸块。”
“啊？还有这事儿？”吴睿脸色大变，“卧槽，你这个笨蛋，你傻乎乎跑那儿去干什么，要是留下脚印什么的，你就成嫌疑犯了！”
关宁耸耸肩：“怕什么，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我才请苏晓彤帮忙把周建调进专案组啊，多个熟人也好办事儿不是？”
吴睿被关宁的神经大条已经整没脾气了：“随你便吧，今天这事咋办呢，你把楼下玻璃砸了，咱俩还跑案发现场转了一圈儿，警察又不是吃干饭的，不出一天准找上门，你信不信！”
关宁神情突然严肃起来，看着吴睿道：“这我当然知道，但你爸一个人的话能坚持过一天么？”
吴睿闻言脸色一黯，随即俏脸变得坚毅起来，竟依稀有了几分父亲的模样：“关宁，谢谢你！”
“主子有难，奴才必须不要命地往前冲啊！”关宁嘿嘿一笑，继续看向洗手间，脑海里却出现一副图像来。
要让一个成年男人摔倒的时候两只手无法自我保护，在昨天的场景下，只有一种可能：当时他正抱着或者抓着高颖！
也就是说，昨天并不像高颖描述的那样，什么也没发生。起码，那个色狼已经抱住高颖的身体，而且整个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她的身上，对身后的来人完全没有防备。
在这种情况下，后面的人偷袭得手，从身后加力，让色狼在摔倒的瞬间头部猛烈地撞在水龙头上，至于真正的死亡原因，那是警方才掌握的信息，关宁没见过死者，无法推测了。
吴睿捂着小嘴一脸震惊地道：“你的意思是，高姐姐昨天被……”
关宁皱着眉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事实如何恐怕只有高颖才知道了。
他蹲下身子，看着黑洞洞的下水道口：“昨天出事儿的时候，下水道还是堵塞的，说明那个家伙来不及疏通就跑了。”
“他不会是往下水道扔尸体吧？”吴睿马上想到一个可能，小脸变得刷白，再闻到这股恶臭觉得整个胃都要翻腾起来了。
“没错，他从楼顶的下水道管子往下扔尸体碎块，这种老房子的下水道都是直着通到城市的下水系统的，只要肉够碎，丢进去跟玩儿似的，根本发现不了。”关宁站起身来，“只是这间屋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堵了，所以那小子偷偷下来，想要疏通一下。没想到正好撞见了色狼。”
“可是这和那帮医生有什么关系？”吴睿想不明白。
“别着急，我再确认一下。”说着，他走到洗手间外，一把将洗手间的门拉上，吴睿一个人留在里面，顿时吓得哇哇大叫：“关宁，这个混蛋，把老娘关在里面干什么！”
“你把门锁反锁一下！”关宁在门口说道。
“靠，你要吓死我啊！”吴睿气急败坏地骂道，但还是把门反锁上了。
然后，关宁轻轻转动门外的把手。
咔嚓！
洗手间的门不出意外地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