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缌摸索着想要离开这里,苏雨扶住了她。
苏雨也急着想要离开,她知道,虽然自己喜欢南铭,可是并不代表她能管得了南铭的事情,既然虞缌要出去,那她索性也扶着她一起出去好了。
虞缌淡淡得点了点头,“苏姐姐,多谢你了。”
苏雨反而笑了笑,本来她就知道虞缌一定来路不凡,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和黑衣有一些关系,当然,她也并不是很讨厌黑衣,只是南铭和他因为有一定身份的排斥,哪怕黑衣真的长相出众,对她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处,说到底,她还是要站在南铭的立场上。
哪知黑衣竟然跟了出去,他抓住了虞缌的手,“你知道吗?封怡死了。”
虞缌果然停下了脚步,微微一愣。
封怡……多么遥远的称呼!可她不是在大牢里么,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而且,黑衣又怎么会认识封怡呢?
虞缌想不通,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想,只是面目呆滞得转向苏雨,“苏姐姐,你先进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和他说,我想你一定也想和南公子单独在一起吧。”
苏雨轻轻笑了起来,她知道虞缌在取笑自己小女孩的心思,但是她是从心底里由衷感到高兴,至于他们所说的封怡这件事,她向来就不是一个喜欢乱嚼舌根的人,虽然心理诸多疑问,但还是放弃询问,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知道太多的人往往死得越快。
苏雨柔声道,“小鱼妹妹怎得如此调皮,那姐姐先进去了,有什么事的话你支会姐姐一声就好了。”
虞缌点了点头。
她其实对封怡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只是黑衣既然冲出来只是提了那么一句,想来应该也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说吧。”虞缌淡淡得开口,转过身背对着黑衣,“封怡是怎么死的。”
黑衣正色,本来这件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说的,可是如今这情况不说也不行了,他向来容忍不了任何威胁到他的存在,尤其是像真正的虞缌公主那么心狠手辣的女人,让她活在世界上,对他来说一定会有太多太多的意外。
但是话已出口不能收回,他只能厉声道,“你知道那个时候我为什么来皇宫杀你吗?我想你一定不知道,你一直以为我和虞缌公主是一条线上的,其实并非如此。”
“噢?”虞缌挑了挑眉,“那你为什么来找我呢?”
黑衣皱了皱眉,“有一次我在路上碰到了一名女子,然后那名女子说是褪下一层人皮,让我交给一个人,这样,那个人就会变成她的样子,她说她的样子就是当今的虞缌公主,可是像我们这种人,从来都不知道公主的长相。”
“所以你就相信了?”虞缌冷笑。
她觉得黑衣这个故事编的实在不够高明,他究竟如何相信一个女人会扒下自己身上的皮去造就另外一个人呢?如果她真的和公主长得一模一样,那么别人又怎么会相信她呢?这一点虞缌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她只能等着黑衣继续开口,继续解释。
“我只是觉得她的眼神很坚韧,所以我把封怡从大牢里救出来,想要她为我所用,我把你从皇宫里接出来,再安排封怡进入皇宫,这本来是计划周密的事情,没想到忽然出了意外。”黑衣轻轻叹了一口气,“怪我太大意,我之后收到封怡的情报都是假的,然后我又怕你有危险,所以一直把你留在那里,这样说起来的话,反而倒是我弄巧成拙了。”
虞缌不知道究竟该作何感想,只知道如今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了,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真相对她来说固然可贵,可是都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虽然封怡曾经买通杀手要刺杀她,可是她也已经关进了大牢里,那么对虞缌来说也完全没有任何威胁,虽然封怡还是想要害她,可是她始终想不出来封怡究竟能怎么害她。
所以说,封怡这个人,无疑是可怜的。
虞缌想了想,黑衣毕竟也算是受害人,所以没理由把所有的罪责全部怪罪在他的头上阿,“没事,我不怪你,而且这也并非你的错。”
虞缌只是想给黑衣一些安慰,她知道,黑衣虽然看上去像是个心安理得的人,其实心里偶尔也会有一定的自责,她不能说很了解黑衣,只能说,每个人都会这样,害怕给周围的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黑衣也正是如此,至少虞缌相信,他绝对不是个坏人,不然如今也不会跑到这里来说这些。
黑衣的眸子黯了下来,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他心里也不知道究竟该是什么滋味,“你不用安慰我,这件事我自己心里有数。”
始终保持着背对着他的虞缌忽然就转过了身,她对着黑衣笑了笑,心中的戒备少了很多,黑衣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于是接着说道,“其实是那公主回了宫,据说他还带了个苗疆男子,最擅使用蛊毒,她在她给我的那张人皮上下了蛊,因此封怡不但回不了宫,反而在路上猝死,而那天我带你离宫的时候,也正中他们下怀,城门口大乱,他们就轻而易举得混进了宫里。”
这些事情如今在虞缌听来反倒像是别人的事情了,她静静得听着,进到她耳朵里的,反而是别人的故事。
黑衣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也不免有了些疑惑。
时至今日,她为什么还能如此淡定呢?
虞缌吸了吸鼻子,“我不恨封怡,那么我之所以烧死又活过来,也是中了那苗疆男子的蛊毒?”
黑衣点了点头。
虞缌心中豁然开朗,“难怪我被大火烧的时候感觉不到身体要被烧到,原来是中了蛊毒。”
可是南睿放的那把火,却几乎把她的心都要烧坏了,虞缌怎么都想不到,竟然是他!可他究竟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呢?难道南睿不相信她了?也难怪,她在城门口和南睿所说的那些话,一定让他心中生疑,觉得她是妖怪了吧,连在太后大殿里说的那些话可能也是假的吧。
虞缌低着头,睫毛扑闪了几下,现在心中所有的疑团几乎都引刃而解了,那她又需要担心什么呢?
她可以相信黑衣,只是……
虞缌蓦地抬起头,“黑衣,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可事实上,我真的不需要你的帮助,你要知道,我根本给不了你什么的。”
虞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了,可是她觉得黑衣是无辜的,黑衣有权利自己选择,而这选择,她必须事先说明,否则她一定会伤害到黑衣的。她虽然与黑衣相识的时间并不算长久,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她也经常怀疑过他,可是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黑衣要比那些伪善的人好得太多了。
虞缌也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会这么帮着黑衣说话,她从来都是用心去交朋友,她相信自己,也相信黑衣虽然看上去并非善类,但也绝对不会是那种会背叛的人,因为他的决定,明明是下得那么艰难,仿佛经过深思熟虑一般才有的结论。
虞缌心里发怔,等待着黑衣的回答。
良久,她只觉得自己的面容上一直带着一种异样炙热的光芒,竟是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黑衣终于开了口,像是有些释然的样子,“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没有关系,这是我的决定,与你无关。”
既然黑衣都不在意这些事情,那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虞缌终于答应,轻轻点了点头。
她需要回宫,而回宫对如今的她来说实属不易。
黑衣看着虞缌点头,心里也坦荡了一些,“你不用放在意这些事情,我既然说要帮你,那就尽量帮你到底,我现在就回去一趟,把我的那批手下搬来皇城。”
虞缌点了点头,“我等你。”
黑衣心中一阵触动,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帮助虞缌是为了找出南睿的身世之谜,还是自己纯粹想要帮她?亦或是,那是他救了真公主的一种愧疚?
黑衣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正准备离开,却又害怕虞缌一个人没人照料,因此走进了木屋,敲了敲房门,“苏雨姑娘,她我就拜托你了,过几天我再来。”
黑衣的语气里带着异样的客气,好像他这个人本身就不习惯这样的客气。
苏雨点头应到,满面春风得开门而出,看着黑衣离去的背影,才淡淡得对着虞缌开口,“小鱼妹妹,我跟南铭的婚事已经准备好了,等我帮你医好眼睛,你一定要来喝喜酒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