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轰……”原本紧紧关闭的大门缓缓地打开,高云鹤信步而来,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杯子残片,不由地眉头微微一拧,原问脾气倒也不小。
“请坐,”原问没有起身来迎接,只是慵懒地赖在椅子上道:“我呀,在北中殿坐久了,整个人都懒了,还请高先生不要见怪。”
“高某此次前来,不是与原姑娘闲聊,而是前来领人。早就听说原姑娘大方待人,可这么对待她们,是不是有失礼数?”高云鹤开门见山地道,站在旁边的三个宫女脸色苍白,领头的宫女还捧着装着字条的箱子,因为太重,两只手都在抖着。
“高先生是来教我怎么管教宫女的?”原问不屑地道,表情更加地不满。
“不,我来解除禁令的。从现在开始,原问姑娘可以在玲珑大殿自由出入,不必担心行为受限。现在高某可以带人走了吗?”高云鹤站起来道,原问微微一笑,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请。”她得意地挥了挥手。
“走。”高云鹤点点头,领着三个宫女往外走去,临了要跨出北中殿的时候,高云鹤回过头补充道:“今天韩歌南和颜蝶陌的比试,太子殿下也会到场,原姑娘好自为之,您的一举一动,太子殿下都会看着。”
说罢,高云鹤拂袖而去。
“你……”原问气噎,他简直就是在变相威胁。可是她瞥了一眼旁边的位置,当时万泓渊就是满脸阴寒地在那里坐了一天,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原姑娘,紧闭解除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今天天气看起来不错,我们可以和老夫人一起去晒晒太阳。”
“闭嘴!不去!”原问没好气地回道,看来禁令解除不解除,还真是没区别。
已经走远的高云鹤,回望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人从殿内出来,微微一笑,指了指领头宫女的箱子:“给我,你也累了。”
“高先生,不必了,谢谢。”宫女感激地道,不免对他又多了几分崇拜。
“来吧,没事。”他接过箱子,体贴温柔的举动,让宫女对他的评分“噌噌”地往上涨。
清宁殿忙碌着,一切准备就绪。
而南中殿,喝了一夜酒的两兄弟,洗了一把脸之后,就前去比试地点等待颜蝶陌的到来。
奉命伺候洗漱的春喜,捧着水盆进来,像往常那样地道:“化姑娘,听王爷说你醒了,起床啦!今天要乖喔,我们今天和韩大小姐进行第三轮比试,只要你加油,一定能赢的。”
春喜一边温柔地哄着,一边按照惯例拿出鱼宝和她的画像,道:“今天姑娘还没看过画像呢。”
她捧着画像走过去,见颜蝶陌并没有赖在床上,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镜子面前。不知何时,一面大大的铜镜已经搬了进来。
春喜一见,“哎哟”一声, 走上前去二话不说把胭脂从颜蝶陌的手里夺下来:“我的小祖宗,您还是让我给你画吧。不然的话,你又把自己化成一个土……”
她话还没说完,手就缓缓地松开了。眼前的颜蝶陌,依然是昨天的模样。可是眼角眉梢都渗着冷意,而且妆还化得挺不错……春喜皱着眉头左看右看,道:“姑娘……您没事吧?”
颜蝶陌看了她一眼,把胭脂从她的手里拿过来,冷然道:“你有事?”
今天这个姑娘,简直就是和昨天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春喜觉得不对劲儿,打开画像:“姑娘,这是你和你偶像的画像,你不想看了?”
颜蝶陌深呼吸一口气,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画:“收好。”
“这……”春喜犹疑之际,化姑娘和来时一样了,可是……她迟疑了许久道:“化姑娘,您是北王妃颜蝶陌吗?”
模样一模一样,性子也一模一样,难道王爷一直隐瞒着?
颜蝶陌放下胭脂盒子:“是的。不过他已经休了我,我现在只是王爷的朋友。起驾,清宁殿。”
早有心理准备的春喜,听到颜蝶陌亲口承认,还是感到震撼,她连连点头:“好好好,奴婢这就去备辇。”
“啪。”颜蝶陌盖上胭脂盒,看着镜子里的镜子,嘴唇微微一笑,而眼睛却没有笑意。
韩歌南,莲依儿,颜小萱。
我可怜的小萱。
她大袖一挥,眉眼一冷,坐上了辇,一步步地向清宁殿靠近。
颜蝶陌的辇还没有来到清宁殿,立在高处的瘦鬼远远就看见尊敬的菩萨过来了,他敲响铜锣,吆喝道:“化姑娘来啦!来啦!大家列队欢迎!”
“菩萨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小匪们排成两列,一边拍着手掌一边浮夸地喊着:“菩萨爱你!打败那个女人!为北王府争光!”
早早就在清宁殿等候的韩歌南,脸色微微一变,方才她来的时候,大家各忙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倒好了,颜蝶陌人还没有赢,排场就搞得这么大。哼,等一下输的时候,看这群人怎么笑。
“化姑娘到!”瘦鬼一声吆喝,从高处飞了下来,一溜烟跑到门口处,立马鞠了一个大大的躬:“给菩萨请安!今天你一定要赢啊,你要是赢了,瘦鬼哥哥把酥饼全部都给你吃!嘿嘿!”
原本以为她会往常那样高兴地拍掌,不料颜蝶陌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进去。”
就这么一瞬间,醒目的瘦鬼立马发现颜蝶陌已经不一样了。他把手里的铜锣扔在一边,昂首提胸地道:“是!菩萨!”
韩歌南百无聊赖地坐在位置上, 不知道这个傻子颜蝶陌,今天会怎么招架?她站了起来,松了松筋骨,微微地转了转脖子,转了转手腕,严阵以待。
颜蝶陌今天身穿一袭水蓝色的纱衣,一走动,纱衣轻飘,整个人凌波而来一般。韩歌南微微一怔,今天她的精气神和昨天很不一样。
“姐姐的衣服真好看。”秋息暗暗地对浮生道,而且头上的簪子规规矩矩地插着,不像以前歪歪斜斜的,一看姐姐就是很认真对待比试这件事情。
“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稍微大一些的浮生,看着她总觉得不妥。
“我受重伤这么久,没有对你们勤加督促,所以现在你们连军礼都不懂了?”颜蝶陌皱着眉头,冷冷地看了一眼沉大。
沉大被看得一愣,很快就回过神来,率领颜家军齐声喝道:“见过大小姐!”
浑厚的内力,令吼声在清宁殿内不断地回荡,惊得春喜完全傻了眼,完了,王爷又说北王妃不会痊愈,刚才她都对北王妃说了什么……
颜蝶陌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落座,她的位置是在万祁阳的左边,而韩歌南坐在他右边。一个大大的箱子,正摆在他们的面前,而箱子里面是全玲珑大殿的人所出的题目,一个个题目卷成一张张纸条,横七竖八地躺在箱子里。
韩歌南暗暗地瞟了一眼颜蝶陌,心里暗暗想着她到底在搞什么花样,装冷酷无情?
万祁阳见人已经到齐,起身道:“本王宣布,第三轮比试开始。为了避免作弊,也为了以示公平,题目将由韩大小姐抽取。”
说罢,他内力一起,将整个箱子的字条搅乱。
“韩大小姐,请。”过了一会儿之后,万祁阳收起内力,示意韩歌南可以从中抽取题目。她得意地点点头,以玲珑大殿宫女的智商,能出什么题。
她闭着眼睛,纤纤玉指在箱子里探来寻去,众人随着她的动作,紧张得心都跳到了嗓子里,只希望这次题目简单些,要不以化姑娘的智商好难应对。
韩歌南挑出了一张卷着的纸条,继而睁开眼睛,将它递给了万祁阳:“念吧,看看题目是什么?”
说罢,她看着颜蝶陌暗暗笑了一下, 白痴。
而颜蝶陌始终面无表情,正眼也不瞄她一下,她平静地等待着万祁阳读出题目。
“韩大小姐抽中的题目是,画画像。”
“啊? ”秋息一听,这下姐姐没戏了,除了会在功课上画不三不四的鸟,她就只会画猪头。
“随即抽取一个人,只给十秒的时间观察,然后两个姑娘开始画画像,一炷香时间为限,谁画得最像,谁赢。出题人:东中殿 ,羡羡。”
羡羡激动了起来,想不到竟然抽中了她的题目。而韩大小姐一见是这个丫头,转过身问道:“万祁阳,你该不会是作弊吧。”
瘦鬼一听,喝道:“你这个女人不要随意污蔑王爷,题目可是你抽的!你要是怕,就别比赛了。怎么每一轮比试,你都这么多意见?”
“你……”韩歌南瞥了一眼安静的颜蝶陌,哼道:“本大小姐还没有权利质疑?比就比,谁怕谁?”
万泓渊坐在正位上,瞥了韩歌南一眼,声音太尖,刺耳得很,实在不喜欢。万祁阳见韩大小姐总算开始安静下来,便道:“羡羡,出题吧。”
“是,王爷!”羡羡行了一个礼,将一个蒙着头纱的人拉了出来:“为了以示公平,我是从宫外找来的人,这样化姑娘没有见过,韩大小姐也没有见过。倒数十秒,开始!”
颜蝶陌和韩歌南站了起来,纷纷来到羡羡的面前。
“十!”羡羡喊了一声,一把掀开头纱,一个年轻而又陌生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颜蝶陌的眼珠子一动,在倒数声中,迅速地记住女子的特征。
“六!五!四!三!二!一!”
短短十秒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倒数结束后,羡羡立马将头纱盖上,然后将人送到一边去。
“两位姑娘可以开始作画了。”羡羡笑着道。
韩歌南皱着眉头,方才的女子是普通人,可以脸上有不少痣, 只看了十秒,韩歌南根本就很难记住。
“菩萨!加油!”沉大和瘦鬼起哄道。
万祁阳示意安静,众人马上闭上嘴,屏息看着两个人开始作画,静静等待着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一开始,两个人都很镇定,手里的笔在纸上游走,无比顺畅。可是随着时间推移,韩歌南开始纠结了起来:“这痣是在左边,还是在右边?不对,好像是在腮上。不对不对……”
一滴滴汗,从韩歌南的额头渗了出来。没想到,竟然会抽中这么古灵精怪的题,更让韩歌南难以接受的是,还是画一个满脸都是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