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嗷~我的娘子啊!你虽然不倾国倾城~也没丑到人神共愤的地步!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你让史官怎么写你嗷!”离火拉着颜蝶陌的手哭个不停,她的手都是冰冰凉凉,根本不像是一个活人的手!
“快去请高先生来。”春喜转过头对离火道。
“好、好、好。”离火连声应着,身形一闪,就往外冲去。
小夜拿着毛巾不断给她擦着脸,她脸色苍白得可怕,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她哽咽着,谁料离火会把她镜子偷了去,现在好了,姑娘成了这个样子,如何跟王爷交待?
“菩萨!”听到消息的瘦鬼,还没进门就哭丧一般嚎了一句,她今天还好好的,咋说出事就出事了!
“噗通”一声,被门槛绊到的瘦鬼干脆趴在地上就哭了起来,眼泪狂飙。他远远地看着睡着的颜蝶陌,当真是一点儿气息都没有了。
春喜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镜子的碎片扫掉。小夜咬着下唇,哭着嗓音道:“我该死!”
她一跺脚,就往柱子冲去。春喜一惊拦住她:“小夜,你这是做什么?等高先生来了,看看再说!”
“若不是我偷偷藏了一块镜子,也至于让化姑娘吓死!”小夜抹着眼泪,鼻子都哭得红了起来。
清宁殿内,因为万祁阳和高云鹤正在商议事情,所以设置了厚厚的屏障。离火在外面着急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地问白信:“他什么时候出来?”
“离将军,稍安勿躁。等王爷和高先生聊完了,自然就会出来了。你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情?”白信疑惑地问道,从来都没有见过离火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
“我……我……”闯祸的离火哪里敢明说,他支支吾吾,点点后又摇摇头:“颜蝶陌没了。”
“什么?”白信怀疑耳朵出问题了,道:“大声点,什么没了?”
“我娘子!颜蝶陌!”离火开始嘤嘤地哭起来,白信一愣,颜蝶陌三头两天闹出个篓子是正常事,只是今天好好的,为何装死?
见白信一点儿都上心的样子,离火跺着脚道:“是真的~我娘子,照了一下镜子,然后就浑身颤抖,眼歪鼻斜,最后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被自己丑死了?”白信笑道。
急火攻心的离火,气腾腾地往上冒:“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见高云鹤!你赶紧叫他出来,等着救命呢!”
白信又笑了笑,可上扬的嘴角很快就僵住。镜子?他立马手一挥,用内力撞击内力屏障。在里面的万祁阳收到信号,立马停止和高云鹤的交谈,快步走了出来:“何事?”
“娘子照了镜子!”离火着急地道,万祁阳和高云鹤当即明白了什么事,四人立马往南中殿赶。
等万祁阳来到的时候,春喜和瘦鬼等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哭着,他一声冷喝:“哭什么!”
大家一听, 纷纷噤了声。万祁阳快步上前,一把抓起颜蝶陌的手腕,脉搏虽然很微弱,可依然有,他松了一口气,道:“高先生,你先看看。”
高云鹤点点头,随即自此把脉,翻了翻她的眼皮,一口气叹得众人心惊胆战。
万祁阳皱着眉头问道:“如何?”
“没事,”高云鹤看了他一眼,扭过头望向跪在地上的众人:“化姑娘还好好的,而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淡定处事。她只是晕过去了,收起眼泪,好好伺候!”
“是……”小夜和瘦鬼等人伏在地上应道。
万祁阳松了一口气,继而问道:“谁的镜子?”
小夜身子一抖:“回王爷,是奴婢的。”
他拧紧眉头,他三令五申,玲珑大殿内不可放置镜子,想不到违令的人竟然是小夜。
“小夜违反宫规,交给眉姑娘处置。”
“是。”两个侍卫将小夜押了下去,她依依不舍地回过头看了一眼颜蝶陌,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跪在地上的春喜抹着眼泪,心惊胆战地等着万祁阳的处置。
“春喜,你好好照顾化姑娘。其余人等,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踏入南中殿一步,包括离火。”
众人领命而去,万祁阳回过头看着熟睡的她,道:“她大概何时醒过来?”
“大概四个时辰。”高云鹤将一枚银针插进她的天灵,她好好地做完一个梦后,自然就会醒过来了。而醒过来的颜蝶陌,将会是原来十六岁的她。
“ 她会忘记这些天发生的一切?”
“不会,不过会埋在记忆深处,她会以为做了一场梦。”
万祁阳微微失落,点点头道:“会醒过来就好,通知众人立刻集合,连夜重新布置玲珑大殿。”
“好的,”白信应了一声,望着熟睡的她道:“奇怪,还真有点舍不得。这丫头还是八岁的时候可爱得多。”
“谁说不是呢。”万祁阳摸了摸她的脸,谁都想保持初心,可是保持初心很困难。
“ 启禀王爷,韩大小姐求见,说是来看望化姑娘。”一个宫女进来禀报道。
这么快就收到风了,韩歌南的消息还挺灵通,想必她已经运用她的手段,收买了哪个宫女。万祁阳为颜蝶陌盖好被子,道:“不见。”
“是,”宫女退了下去,将万祁阳的意思带给韩歌南:“韩大小姐,南中殿如今乱成一片,实在无法招待您。为了避免给您带来不愉悦,大小姐还是先行回去,王爷会抽空前去拜访。”
“哼,”韩歌南看了一眼宫女,万祁阳怎么回复的,她早已听到了一清二楚,宫女倒是回得够圆滑。
“罢了,虚伪。”韩歌南愤愤地离去,来玲珑大殿三天了,虽然这里一切都很新奇,可是她一点都不开心。
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竟然输给颜蝶陌这个傻子,明天,她一定要赢回来!
因为要照看颜蝶陌,万祁阳和万泓渊的聚会就从清宁殿搬到了南中殿,两兄弟吃吃喝喝,谈天说地,边聊边等着颜蝶陌醒过来。
“你说她一醒来,发现玲珑大殿的人多了或者少了,会不会很惊讶?”万祁阳给万泓渊倒上一杯酒,笑问道。
“一定会。”万泓渊点点头,不过以颜蝶陌的性格,会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皇兄,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明帝前来拜访,是带着一个小公主来的?”
“哪个?”万泓渊皱着眉头,事情太过久远,他没什么印象。
“就是那个很傲娇的容立芳,她当时还把你心爱的蟋蟀踩死了。”
经万祁阳这么一提醒,万泓渊就想起来了:“这个当然记得,我还记得,那只蟋蟀可是我精心喂养的,刚准备拿去斗,就被这个刁蛮的公主一脚踩死。若不是她的父亲是明帝,估计当时我都和她打起来了。”
“ 嗯,”万祁阳点点头,童年还是有不少趣事:“今天她也来到玲珑大殿了,性格没多大变化,还是那个傲娇样。不过她一来,就和小陌起了冲突,被小陌揍了一顿,也算是为皇兄报仇了。”
“哈哈,是吗?嗯,给哥哥我争气了!”万泓渊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次她醒来,若是能放松点,大家也好过一点。”万祁阳眉间不由带上了一丝担忧,成年的颜蝶陌爱恨分明,经历了这么多,恐怕也不会像八岁的时候那么活泼开朗。
“别想太多,用高先生的话来说,顺其自然。”万泓渊手里的酒杯碰了碰他的酒杯,“叮”地一声响,两个人没有发现,有人已经提前醒来。
“ 明天玲珑大殿会恢复原样,不过就是多挂了几个灯笼,希望她不会觉得陌生。”
“别太宠她,不然啊,她都被我们这群人惯得无法无天了。”万泓渊提醒道,颜蝶陌肆无忌惮的性格,和父皇有很大的关系。
颜蝶陌还小的时候,但凡闯了什么祸,就算颜将军要罚,都会被昌帝拦下来,说什么女孩子就应该多宠些。于是,她的胆子在昌帝的包庇下,越来越大, 把十多个先生气走不说,还常常搞得皇宫一团糟。
不过,万泓渊也只是听说她有多调皮,因为颜家持有龙牌,除了皇后,颜蝶陌不能宫中的嫔妃以及皇子靠近。
所以,这么多年来, 万泓渊也只是听说颜蝶陌的“威名”而已。
两个人似乎陷入了各自的回忆当中,久久都没有说话,万泓渊晃了晃杯子里面的酒道:“此三味酒足够醇厚,是好酒。”
“招待皇兄,我不敢造次。”万祁阳笑了笑,这是大实话。
“来,喝。”万泓渊正要为他倒酒的时候,却发现酒壶不见了。
“我做了一个梦。”有人幽幽地道,声音冷而淡,却又很平静。
万祁阳和万泓渊同时转过头,只见颜蝶陌缓缓地坐下来,道:“喝酒为何不叫上我?”
“小陌。”两兄弟异口同声地道。
“ 我回来了。”颜蝶陌声线沙哑而平静,手里的酒壶微微倾斜,为他们的酒杯添满了酒。
她缓缓地坐下来,因为身体还很虚弱,所以在坐下来的时候,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莫恒毁剑,我被他扔在了池里后,就去到了一个草原。”颜蝶陌端起酒杯,将辛辣的酒一饮而尽,畅快!
“月亮真好。”她抬头,望着当空的皓月喃喃一句。现实世界不像草原,那里的太阳永远都挂在天上,没有黑夜,只有白天。
“我知道你们的一切,”她闭上眼睛,什么都知道:“明天我会拿到虎牌。”
韩歌南,是时候撕下她的面皮了。
夜深人静,皓月当空,清风徐来,三个人碰杯的声音微微地在大殿内回响着。没有语言,更没有多余的解释,三个人对坐到天明。
清晨,山雾萦绕,旭日东升。
“集合啦!”瘦鬼吆喝了一声,还敲响了翻箱倒柜找出来的铜锣,他立在清宁殿的屋顶上拼命地敲着。
“锵锵锵”,铜锣声在大殿内飘来荡去,宫女代表纷纷捂着耳朵,一边暗骂他几句,一边急匆匆去清宁殿集合。
“数数,人齐了没有?”沉大命道,按照规定,每个宫殿必须得派三名代表,把大家出的主意带到清宁殿,以供随即随机挑选,东中殿的代表是羡羡,而南中殿代表则是春喜,西中殿是三个无名宫女。
“十二个,没齐,”瘦鬼呲了呲牙,用舌头把挂在牙齿上的肉末舔下,“呸”地一声吐出去:“北中殿的人怎么还没有来?”
北中殿是原问居住的地方,瘦鬼的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原问该不会是存心搞破坏吧。想是这样想,可是现在这里很忙,他实在走不开,他把腰牌飞给羡羡:“你去北中殿催催,说若是迟到了,得吃十几个板子。”
“是。”羡羡接过腰牌,急匆匆地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北中殿。还没有进去,她就听见原问刁难的声音。
“北王爷命我们北中殿的人关禁闭,任何人不许出入。既然我不能出去,你们也不能出去。”
“可是……原姑娘,今天是第三轮比试,按照要求,奴婢们不能不去,还请原姑娘开恩,放我们去吧。若是迟到,破坏了规则,奴婢们担当不起。”
“你们想要出去,可以。就让北王爷撤了禁闭,否则,我不敢放你们出去。到时候你们出去了,违反规定的是我,被罚的人也是我。如果再担上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我心情可就不好了。”
原问坐在椅子上悠悠地道,显然,她不过是在刻意为难,是在变相地要求万祁阳撤掉禁闭令。
羡羡听罢,对门口的宫女道:“速去通报一声 ,我是清宁殿的人,应命来接宫女代表。”
“是。”宫女看了一眼羡羡手里的腰牌,转过身进去禀报,过了一会儿,羡羡只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怒吼,随即还有茶杯破碎的声音。
“不见,让她滚蛋,别来我这里命来命去的。”
只见方才通报的宫女急匆匆地走出来,对着羡羡为难地道:“实在是对不起,我们原姑娘说不见,你请回吧。”
说罢, 宫女命人立马把门给关上。羡羡一惊,这个原姑娘的架子越来越大了。她拍了拍宫门,道:“原姑娘,奴婢是东中殿的羡羡,前来领宫女代表,若是方才有什么得罪姑娘的地方,还请恕罪。”
然而,无论羡羡怎么拍,怎么喊,一股怨气和不满的原问就是不搭理。羡羡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着急地一跺脚,急匆匆地按照原路返回。
在经过花园的时候,一路闷走的羡羡不小心撞入了一个人的怀里,把那人撞得一个踉跄:
。羡羡抬起头,道:“高先生?对不起对不起,羡羡一时急了眼,所以没看见您。”
“没事,”高云鹤立定身子,淡淡地道:“只是你这般冒冒失失所为何事?清宁殿的比试就要开始了,你身为我们东中殿的代表,不是应该在那里候命?”
羡羡擦了擦额角的汗,咬了咬牙,把原问拒绝派人的事情告知。她急着道:“ 羡羡方才拍了好久,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实在没办法,想去找人帮忙,不料撞到了先生……”
“你先去清宁殿,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是。”羡羡感激地点点头,又急匆匆地走了。
才走几步,她转过身来,把瘦鬼的腰牌呈上:“先生拿着腰牌去,兴许会容易一些。”
“嗯。”高云鹤看了一眼她,还是接过了腰牌,其实他的腰牌比瘦鬼有用得多,更别说现在是他本人要去北中殿。
羡羡笑了一声,丝毫没有察觉已经无意中冒犯了高云鹤,她行了一个礼,随即
前去清宁殿报到去了。
北中殿,坐在椅子上的原问,气还没有消,又听见了宫女的禀报:“启禀原姑娘,高先生来了。”
“喔?何事?”原问哼了一声, 若不是为解除禁令而来,她可不会放人。反正,她现在的作为有理有据,任何人都怪不了她。
“高先生说,他前来探望和问候原姑娘,还带来了原姑娘想要的东西。”宫女一说完,原问就狐疑了起来,此人是万祁阳的亲信,说不定真的是为解除禁令而来。
想了想,她命三个宫女代表在一旁候着,道:“来人,上茶,备好糕点,好好招待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