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向公交车站,她的电话又来了:“你回去了?”
“没,在公交车站。”
“那早点回去,别耽误。”
我说好,继续走向车站。
等车的时候,她又打了电话来,“回了吗?”
这时我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出事了,忙问:“你还好吧?”
她说没事,挂掉电话我又继续等。
没两分钟,她的第三个电话打过来,这次我有点确信她真的烂醉,是不是找不到地方了,赶紧问她在哪里,我去打车送她回住处。
找到她时,她丝毫没有醉态,优雅地站在那里等我。
我说送她回去,她不肯,她提议一起去茶馆坐坐聊点事情。
还未坐定时,她就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块钱扔给我,“这是你的报酬。”
我惊讶地看着她,她说,“刚才我去医院找了他,逼他给了尾款!”
“啊,怎么逼的。”
“我说你不给我尾款,我就坐这里照顾你。他慌了。”
“你至于不?”我说,“那不是啤酒瓶,白酒瓶,会死人的。”
“不至于?我忍也忍了,但那是多少钱你知道吗?”
“我靠你喝了一瓶白酒居然都没事啊。”我奇怪道。
“假的。那瓶是纯净水,早让服务员换的。”
我伸大拇指:“果然够阴险。”
“他不阴险?在合约上玩文字游戏,在货单上动手脚,拖拖拖欠款,还查我家地址号码叫别的女人打电话骚扰我看我在不在家,疯子,神经病。我应该再多给他一酒瓶子!”她愤愤说道。
“唉,好吧,你厉害行了吧。胡特助,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眼里,我是你敌人,还是仇人,还是下属,还是朋友?”
她冷冷说道:“陌生人都不如。”
“那你想如何处置我?”
她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说:“好像你和杨魅的关系不错啊。”
“你认识她啊?”我问。
“你说呢。”
“你们有过节。”我肯定道。
“关你事?”
“是不关我事,我就随便问问。”其实我真的是很好奇。
“她应该不会和你说我跟你认识的,那女人,王元凯,那女人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好。”
“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她为何抛出那么一句话来。
“没什么意思。先走了。”她挎包就走。
我奇怪了,妈的,叫我离杨魅远一点,究竟什么意思她又不说明白,叫我怎么知道为了什么理由离杨魅远点。
难道,这俩货曾经是情敌?
百思不得其解啊,算了,她们爱咋咋地。
星期天下午,苍老师打电话来,要我一起去打篮球,有比赛。
我换上球衣,下楼去了。
到了球场,薛正伟和苍老师她们早在那里等了。
手机响了,王俊文找我,问我今晚有没有空,要和我一起吃个饭。
我说我在打球,打完球再说。
她说她过来。
不一会儿,我们还在热身的时候,王俊文就过来了,薛正伟笑着说:“俊文也来看我打球啊。”
王俊文笑着说:“我是来看王元凯打球的。”
比赛开始,苍老师把球传给我,我运球突破一个人防守后,到了篮下,两个人连忙过来防守我。苍老师打了个手势,要我传球过去,我想了想,继续突破上篮。“啪”的一声,我被盖了。
轮到他们对方进攻,我顶着刚才盖我的那个人,死死的跟着他。他在篮下做了个准备投篮的动作,我跳了起来,他立马把球传给了篮下的另外一个队友,他的队友接过球,投进了篮筐。
又轮到我们发球,苍老师继续把球传给我,我继续运到篮下,马上又两个人来防我,我烦躁起来,退了几步,队友们忙叫我把球传出去。我拿起篮球,继续突破,结果球又被截走了,队友们纷纷发出抱怨的声音。
在后面的比赛里,也许太过于想表现自己,手感很差,我完全被置空,没人传球给我。
最终我们小败。
走下球场,王俊文笑着问:“今天怎么表现这么差啊。”
我认真说:“其实我今天就是想在球场证实,我可以比很多人更强。当然事实最后证明,我是不如很多人。”
王俊文柔声说:“我只想你知道,不管别人什么方面怎么比你优秀,我喜欢的人是你。”
我侧目看看她,轻声问自己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本来说好和她出去转转,但老陈给我打了电话,约我在一家饭馆喝酒。
我直接丢下王俊文,去了。
老板笑呵呵看着这班工人,我猜他心头正暗喜:靠!这些寂寞的家伙的钱真他妈好赚!
老陈点了一盘韭菜炒蛋,一碟花生米,一份紫菜汤。我叫他加了一个春笋烧肉。老板说没有春笋,只有冬笋。
我瞪了老板一眼:换个红烧大肠。
老陈极爱红烧大肠。假如他做了国家总统,某年某天,陈总统正在作政府工作报告,我打个电话给他,说回来吃红烧大肠,他绝对二话不说,弃官而至。
菜还没上,两瓶啤酒就被我们灌下去了。老陈显得很兴奋,又叫了四瓶。他点菜叫酒从来不含糊。
我问他今天急匆匆找我出来有什么事,难道就是为了喝酒。
他说:“来,吃猪大肠。”
红烧大肠已被老陈吃了多半,只见他满嘴油淋淋的,一副禽兽之相,叫人不寒而栗。看在多年兄弟份上,我真不该这般损他。但老陈抬头问我:“老王,大肠吃多了,是不是会变成猪?”
只能说,两个人在一起呆久了,即便是同性,也会有心灵相通的时候。
他问我啤酒还要不要,红烧大肠还要不要。
“啤酒还要,但红烧大肠坚决不要,再加一碟花生米佐酒吧。”
他絮絮叨叨开来:“老王,你记不记得我和李嘉琪在一起多久?我都不记得了。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小姑娘,文文静静的,一头学生发总是香香柔柔的,呵,谈了没多久我们就同居了。
李嘉琪一个那么好的女孩啊,爱情这东西很奇怪,说没也就没了,其实,她真的不错,我有一晚上和她五次,五次啊,第二天老子骑车去兼职,在广场头发晕、眼发花,差点就撞死一个晨练的老太太。”
说到这里,老陈停顿了一会,想了想又语重心长的教导我:“你丫以后不要再写诗了,当初把你写的那些酸掉牙的玩意郑重其事的抄了一份,在月亮和小鸟都异常朦胧的夜晚,塞给了李嘉琪。
我靠,她妈的回去看完后,立马打个电话给我,要把终身托付给我,说我和别人不一样,是个诗人。他妈的,后来她问我怎么不写诗了,我就说现在的诗坛太臭,出了许多败类,就封笔不写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问。
“我和酥酥说借钱,她有钱,但她不给我。今天,我跟李嘉琪拿了十万块钱,她二话不说就给我打过来了。”老陈看着我,两眼发红。
我默默的点了一支烟。
老陈前任女友李嘉琪给他钱,现女友酥酥不给钱,然后他就发疯了。
“资金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但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老陈说。
两人沉默的时候,我手机响了,王俊文打电话问我在哪,说一个人无聊,想找我。
我说我在忙。
然后挂了电话。
“谁啊?”老陈呆滞的抬起眼。
“王俊文找我。”
“叫她出来,妈的,就她有钱是吧,就刺猬头有钱是吧,叫她过来!让我们告诉她,我们不比任何人差!”
为了在王俊文显摆一下,我们换个高档的地方喝酒。
老陈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喝点小酒,把她给上了再说。这女人不睡不行,今晚她陪你,明晚就指不定在谁怀里了。
我认为老陈把人想得太坏,王俊文也不一定就是他想的那样势利。
王俊文来了,还换了一套衣服才来,这套衣服弄得我心慌慌的,让我浑身发热。
出了超市,意气风发地走在王俊文左边,随手一招,喊停一辆出租:师傅,去稻花香。
王俊文抿着嘴笑,左边脸颊随之露出一只小酒窝,看起来煞是动人。
我发现老陈站在王俊文背后直勾勾地盯着她屁股看,就狠狠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说:她现在是我的女人,你不许再打坏主意了。
这时王俊文已经打开前门坐上去了。
稻花香是以饭菜难吃而且又贵又装逼而著称的,但我们为何还要选择这么一个变态地方吃饭呢,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和大家一样属于贱人的范畴,或者说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这样说还不准确,应该是被情欲冲昏了头脑,那种短暂的易逝的然而又是可贵的情欲。
我估计王俊文是没来过此地的,不然她早该反对了。老陈的反对则说明了这家饭店的确是来对了。
服务员将我们引至三楼的包间。包间很雅致,靠窗的位置摆了一盆兰花,这倒是跟今晚这顿饭很相宜。王俊文对我一笑,看来这女人内心深处还是埋着稍许情趣的,这让我对她的渴求又增添了一份砝码。
我们很自然地紧挨着坐到了一起,实际上饭桌不小,六个人吃饭也不挤,老陈在我们的对过显出一些形单影只的抑郁,我知道他还在抱怨不该来这吃饭呢。
我不想再提那些难吃的饭菜了,这不是徒有虚名,它墙角的一盆兰花在你身边摆上两个小时就值几百块钱了。但王俊文似乎很开心,因为她点了一份黄瓜段,黄瓜段旁边是蜡烛,蜡烛则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