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衍君等人听见程恩去赌坊的消息时,一个个都变了脸色,尤其是闻人钰,脸上的失望之情毫不掩饰,君漾和叶黎只是微讶,很快就接受了。
一个已经有了功名的书生,却自甘堕落跑去赌坊当一个赌徒,实在是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偏偏这个书生还和假币案有关系。
那程恩去的赌坊是化州最大的一家赌坊——鸿兴赌坊。
鸿兴赌坊的确修得气派,门口一条宽广的大道,无论人车,皆从此入;进门后是赌场前的明堂,凿有大水池,水池里摆设有假山喷泉,水是从外面引来的活水,清亮透彻。
坊内则是一片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只是定睛一看,这些喧闹的人的脸上满是贪婪,丑态毕现。
叶黎看着这些人,颇有些不适,抱着手往君漾身边靠了靠。
赌坊里人很多,但孟衍君他们没花多少工夫就找到程恩了。
原因无他,程恩在赌坊的众多赌徒里显得太突兀了。
他长衫玉立于人群之中,和周围满脸写着贪欲的赌徒不一样,他的表情很平淡,眼里也没有其他赌徒的狂热,而是一本正经的认真。
就好像他眼前的不是庄家和骰子,而是春闱时的考官和考卷。
就在这一瞬间,孟衍君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假币一事,这个书生应该只是不小心被卷入,而非有意。
闻人钰也看到了他,一边伸手指着程恩一边用手拍身边人激动地喊道:“你看你看!那是不是程恩!”
站在她身边的是君漾,君漾素来不喜欢别人触碰到他的身体,不动声色地将闻人钰那边的手收了收,皱着眉冷冷道:“你这么大声音,何不直接上去问他是不是。”
闻人钰却没听出来,大大咧咧回道:“你傻啊,我直接问不久打草惊蛇了吗?”
君漾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暗自腹诽,原来你也知道打草惊蛇。
程恩玩的是赌坊里最简单最基础人也最多的猜骰子,只见他形容淡定,目光注视着庄家手中的骰盅,待庄家摇晃好盅按在桌子上喊着“买定离手”时,他就将手中的赌注押好,然后等待庄家开骰。
他全程都很冷静,押中了脸上也不见喜色,输了也没有一般赌徒的癫狂。
孟衍君等人看着他玩了四五把,输了两局,似乎手气不怎么好,但是孟衍君却敏锐地发现,他那两局输的钱还没有一局赢的多。
很显然,如果不是他运气好,就是他在藏拙。
孟衍君偏向于后者。
正想着程恩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瞧见他退了下来,孟衍君见状,勾起唇角笑了,看来他猜的没错,这个程恩,的确是藏拙。
闻人钰见他要离开,忙道:“诶?他怎么就这么走了?这就完了?我们快跟上去。”
孟衍君扶额:“那我们走吧。”
于是一群人又尾随着程恩出了赌坊。
因为不想引人注目,孟衍君打算跟着程恩走到一个僻静处时再叫住他,谁知程恩似乎察觉到他们的踪影,在巷子里绕来绕去,领着他们转圈圈。
闻人钰有些急了,一撩袖子就准备使用轻功,一转身却在转角处撞上了等在那里的程恩,不由得吓一跳。
程恩戒备地看着他们,用试探的语气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是赌坊派来的吗?”
孟衍君拱手道:“我们不是赌坊的人,也没有什么恶意。”孟衍君知道有些赌坊会使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比如派打手去收回在被人在赌场赢得的巨额钱财,程恩估计就是以为他们是这类打手,于是特意解释道。
果然,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程恩明显松了口气,放松下来了。
“那你们是谁?”程恩问道,“我们素昧平生,你们为什么要跟踪我?”
“跟踪程公子实非本意,只是有些话想问问程公子,”孟衍君道,“不知程公子可愿为我们答疑解惑?”
只见程恩一脸疑惑:“有问题问我?我看诸位并非一般人,有什么事需要问我这个穷书生?”
“那就说来话长了,”孟衍君道,“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聊?”
说完孟衍君大大方方地看着程恩,等待他的回答。
程恩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将信将疑地点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