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邹老师和她丈夫龚老师二人的合寿,所以他们教过的凡知道消息的学生基本都来了,从教几十年,两位老师的学生很多,到来了师兄师姐少说也有六七十。乐依杰在这里,很快见到了当初同班的五六个男女同学,同学相见,老师的祝寿问题被放到了一边,大家又拉手,又拍肩,亲热的团在了一起,其中一位小男生秦志伟,也就是前年乐依杰在金河集团工地上遇到的那个同学,也来了,秦志伟因最矮小被称为“尾巴”,这位“尾巴”西装革履,是成功人士派头。大家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候一番。“尾巴”高中毕业后没再上学,一直跑运输,后来倒煤,去年又跨行业发展,和另外一个合伙投资八十多万买了个挖掘机,到处揽活,每年收入有近三四十万,这可把同来的几个同学都惊呆了,果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本想简单装装一般富豪,回应原来瞧不上自己的同学,可一张嘴就止不住,舌头两摇摇,就把财富翻了几倍,三四百万。倾刻间,昔日的“尾巴”成了这里最自豪的人。“尾巴”又欣然暗示,前不久他还和某县建设局某几位副局长在成州某星级宾馆延水宾馆吃了一次饭,接着把他所吃过的菜名一口气报了出来,大有光宗耀祖的感觉。确实,同来的几个同学,迄今为止谁也没进过四星级以上宾馆,大家不得不打趣着恭维,接着他又猜测他的夫人肯定很漂亮,他也坦承还“过得去”,大家异口同声的问“过得去”到什么程度,他环顾了一下,指着乐依杰说:“当然比不上师姐喽,要差一点。”
“啊”几个人一阵惊呼叹息,“那不逆天了啊。”要知道当初,这位小男生,以前碰到乐依杰,就说话就打啰嗦的,现在居然敢直接将乐依杰作比,可见这份自信,不是平空得来的,不是全靠虚构得来的。
乐依杰以前没在意他,想着两年前在工地上碰到他的情形,听着他今天个人的单口相声,也不由得礼仪性地恭维一句:“想来咱们班第一个准老总,如此快速的诞生了,将来秦总需要招个帮数钱的,别忘了我啊,看咱能胜任不?”
在一片快乐而又五味杂陈的笑声中,秦志伟爽快的说:“师姐取笑了,如果能把师姐请来替咱们当家,咱马上向西方如来佛祖磕八百八十八个响头。”
七八个人正围着这位“富翁”七嘴八舌的时候,又来了一批人,是原来龚老师的学生们,乐依杰既意外又不意外地发现,柳奋也来了,他一时没看到乐依杰,和当初的几个体育尖子勾肩搭背的,亲热得不可救药的架式,乐依杰发现他只是在和他们拉家常,忆过去,任凭几个哥们吞吐豪情,展示羽毛,翻箱倒柜夸示富庶,他没有一个炫耀的词汇从嘴时冒出来,只是简单的应酬,甚至敷衍恭维羡慕他们。
其它年级的,前途比乐依杰美好的,大有人在;所有在炫富的人中,据测算秦志伟已经位进前三了。以乐依杰当初的名气,知道她的不在少数,不少人开始暗中打听她男朋友是谁,可都不得而知,柳奋终于看见她了,丢了同学,来到她面前,笑着问候:“依杰,什么时候来的,不告诉咱们一声,高升了,就不理咱们了啊?情何以堪?”
“寒碜人也要打草稿嘛,这叫高升吗?”
柳奋告诉他,宝东的招商前两天出了事,原来他替乐依杰介绍的几个房地产小老板和镇里正式的投资合同都签了,可就是高升的邵副县长招来的那个塑料厂,是个污染企业,同处一个园区,搞得几个小老板心惊胆战,打死都不敢再投资,老百姓也在组织上访。也就是说乐依杰的招商任务要泡汤了,乐依杰谢过柳奋的关照:“泡汤也无所谓,反正我不在那儿了。”
“咦,瞧,才走几天,就事不关己,还不如人家邵书记呢。”
“他对宝东的关照,已然是祸害,还不如我垂拱而观呢。”
柳奋又告诉她,程清秋据传又和她的副县长男朋友分手,谁抛弃的谁?什么原因?没人知道。乐依杰听着有些意外,问:“她又结识了谁?这对你是个打击,是吗?”
柳奋笑了笑说:“打击?压根谈不上,只是心里略有点梗塞。”
“如何理解?”
“此人如此频繁的更换对象,得陇望蜀,而又一帆风顺,让人心里发堵。”
乐依杰听着,没有回答,心里涌起另外一股失落,人家数度更换男友,总是越换越亮,而自己不知怎么搞的,老对不名一文的骆晔挂记着?还是从中调整过来的。头脑中闪过郭红星的名字,非常矛盾。
柳奋瞧着乐依杰,还有一个刚得知不久的问题欲言又止,想说,总感到说不出口。原来他太爱乐依杰,乐依杰与骆晔的所有事现在都成了他工作之余的关注中心,他利用比乐依杰多得多的手段,把骆晔现在的情况打听清楚了,所幸他还不知道郭红星其人。他已经知道骆晔被他们公司项目经理季邦建的前老婆,也就是李晓昭表姐王晴包养的事情,这是包括季邦建都不知道的事,他知道后非常吃惊,当他替乐依杰痛心之余,又激动,又气愤老天不平,想到如果乐依杰知道这个消息,骆晔就彻底完了。若由自己把消息直接告诉乐依杰,又怕如同上次说骆晔是性倾向,会适得其反。已经考虑几天,总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做这个事,今天意外碰到乐依杰,他面对着可能光明的未来却犹豫了。
老同学久未见面,在这次老师的寿宴上,乐依杰和同学都豪爽的了不得,几个女生也喝啤酒小醉了,酒醉的女生们毫不顾忌的各自爆料有多少个男朋友,爆料自己的恩爱,乐依杰越听越失落,她的醉真是五味杂陈。当大家追问乐依杰时,其中一位说知道她男朋友中有一个“姓骆”,就信口替她说了出来,可此时的她,再没勇气不想拿骆晔来搪塞,她回答:“亲爱的小伙伴们,别瞎猜,我有过一个曾经,他确实姓骆,但已经是过去式,现在的我尚待字闺中。”
“是待字闺中还是待价而沽?”
几个女子在角落里口无遮拦的话,在嘈杂人场面中没什么人关注,一直留心着乐依杰的柳奋却没听落她说的每一个字。他比谁都知道骆晔,如果她和骆晔一如既往好,她决不可能当众否定!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他头脑中猛的产生第一个念头,乐依杰已经知道骆晔的事?甚至和骆晔的爱情已经崩溃?他心里顿时扬起一阵狂澜,哪怕乐依杰的这句话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足以点起他的星星之火,进而演化成百分之百的熊熊烈焰,他暗中喃喃祷告乐依杰所说的是真的。此时,全场所有人的谈话他都听不清听不见,头脑中只有这个唯一的思维。他简单的敷衍着几个同学,似听非听,待乐依杰他们讨论得差不多了,话题开始间断了,他急急的撇开他的同学绕过过来小声插话:“依杰,我要离开了,刚好要去宝东,要不要回老家,顺便送你。”
他担心被乐依要拒绝,心中直捣鼓。殊不知,小醉中的乐依杰倚在同学的肩头,说:“啊,又麻烦你啊,谢谢你啦,走吧,哈哈。”
接着,她又和几个同学罗罗嗦嗦的告别了半天,又向老师告别,然后同柳奋一块出来,坐上了他的车。上了车,她发现,柳奋也带着丝酒气。
一路上,凉风习习,乐依杰有些头晕,柳奋却异常清醒,他驾着车,好一阵,调匀呼吸,小心翼翼的对乐依杰说:“依杰,你答应替我做红娘呢?”
“啊,真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有些忙,几乎忘了。这样吧,本月之内,我一定替你相中一个。”她说着,努力搜索出校门以来着碰到过的所有熟悉的女孩。
“我不要别的任何人了,只要红娘答本人就行了。”柳奋脱口而出的说。乐依杰捂着脸,半晌,喃喃的说:“她……不知道啊。”
这句话太有诱惑力和震撼力,对柳奋来说,简直就是天降甘霖。他猛的将车停在路边,抓住她的手,说:“依杰,你就替她答应我,你可知道吗?她真是我人生中追求的第一个女孩,程清秋只是我在她那儿失败之后的,老天爷安排的一个过渡,并且早已结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