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依杰怀疑他这话有所指,是不是胡言乱语中牵涉到陆志强之事?但他没说明,只有假装不知,即便果真关乎陆志强什么,她也要假装不明白,只是心里有点发慌。桌上有水,她移过来,喝了一口,放下,盯着面前的茶几,好一阵稳住情绪,说:“柳总,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柳奋给过我很多帮助,我只盼他快好起来。”
柳仲德听着,望着她没再说,他总感到这个女子的嘴巴应付起来吃力,甚至设想,如果面前这个女子和柳奋走在一起,柳奋怕无法掌控,不过他暗暗的又特别欣赏。停了片刻,乐依杰又重复说:“柳奋和我相识很久,他帮过我不少事,我如果能协助你们,让他尽快康复,是我最大心愿。请你们相信我,我没有其它的意思。”
柳仲德此时完全没有“老总”一类的逼人气息,平和如邻居长者,他问:“小乐,你和你的那个……那个男朋友小骆……哦,我听柳奋也说起他,你们果真准备结婚?”
乐依杰听着,又怀疑难道柳仲德刚才所说的“奇怪的事”是和骆晔相关?这是她最难堪,也难回答的。只要不是关乎陆志强,她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半。此时她清楚自己和骆晔的一切他和丁正宏一样都知道了,又开始费力的构思措辞,好一阵艰难的坦承说:“我和他有相似的家庭背景,相同的命运层次,我们走在了一起。我们之间也有再所难免的小别扭;现在他失去音讯,确实使我彷徨。”
柳仲德认真的看着她,似在通过她的表情分析她这句话的可信度,好一阵,他大概确认她说的是真的,然后说:“想知道他在哪里吗?”
“你知道?柳总,他在哪儿?”女主人公激动得忽地站起来,一不留神把刚喝的那纸茶杯拂倒了,不好意思的忙坐下,收拾好。
柳仲德看着,等她收拾完毕说:“算了,或我多言了。通过这两次对你的了解,以及我的其它了解,我冒昧的认为,小骆可能不是很适合你,或者我不适合说这样的话。”
乐依杰没回答,此时这句话很容易地歪歪扭扭的打在了她心中的关键位置,开永祥也如此说过!柳仲德又说:“听说,听说,你认识郭红星郭总?”
居然转眼之间,丁正宏把自己一句无心之语都对柳仲德提及了,可见丁正宏夫妇要么对这位有钱人服务得够充分,要么他们之间的关系非一般的铁,她暗暗的对丁正宏夫妇有些气愤。不得不说,这正是丁正宏柳仲德一类人的注重点,郭红星在他们的天平上,比前面提及的骆晔分量大多了。她不快的说:“我对他只是认识,不陌生而已,可能又被旁人过度解读了。”
柳仲德不好再问,此时有电话打来,他接完说:“小乐,谢谢你。我有马上要去公司,你就在这儿用饭吧,如果没别的事,就在这多呆呆,我向他母亲交待了,尽量不要让外人接触病人。”
柳仲德说着,离开了,没来得及吃饭,片刻,柳奋的母亲将盒饭捧来,此时柳奋醒了,他抬头就看到乐依杰,一句没说,就开始哭,乐依杰只得坐过去,抓住他的手,紧紧的捧着,他哭了几分钟,又说:“你要回宝东不是,我要送你。”
乐依杰总有些难为情,说:“你安心的吧,我不回去,就在这儿。”
“我们去学校参加邹老师他们的寿庆。”柳奋说着,就要爬起来,他母亲又按着他半躺下,一声接一声的安慰,流着泪,乐依杰也没法,几个医生过来,又给他注射了不知名的药,又服了药,片刻镇定了,睡了过去,一个多小时后才又醒来,这一次,没有胡闹,只是瞪着乐依杰,好象望着一个虚无飘渺的物体。
乐依杰想到事情是由自己与骆晔的婚纱图片引起的,如果将这事解释开,应该能起到一定的作用。想到这里,她掏出手机,重新调出里面的婚纱图片,放到他面前,柳奋迫不及待的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要来参加,要来祝贺你们。”
“我和骆晔的这个婚纱图片,是愚人节前用做来搞着玩的,没有其它。”
柳奋望着她,猛的拿过她的手机仔细的瞪着,瞪着,忽然大声说道:“真是的。”他抓着她的手再没有说话,问:“可你们什么时侯结婚?”
乐依杰幽幽的说:“我也不知道啊。”
“你骗人。”柳奋又开始抽泣中带着哭叫。乐依杰只好说:“他和我失联许久了,已经不知他现在在哪儿……或许,我和他的未来,我也不知道。”
乐依杰的话,一下把柳奋从深渊中拖了出来,他把住乐依杰肩膀,死死盯着她,乐依杰没有回避,也许激动过度,突然间,柳奋向后倒去,乐依杰吓了一跳,他母亲在旁,吓坏了,又慌忙的叫医生,一年青的女医生来看了看,说没事,一会就好了,他母亲才松了口气。乐依杰依旧在旁边,心里象翻了五味瓶,她对柳奋说的,只能是可能存在的事实,可另一个没能说出的事实是,她对柳奋产生的感觉也苍白,可以说是被感激淹没得自己也难以分清,如今只是如今对他没有心理障碍而已,她感到要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逼着走向进退两难的方向。她已确信柳奋肯定知道骆晔的消息,但向他打听显然不行。在病房里站立片刻,坐下,和柳奋的母亲聊家常,柳奋的母亲对她有着天然式的亲切感,她聊儿子,就把儿子孩提时代的点点滴滴可笑的事都掏出来,讲给乐依杰听,一边还快乐的回忆着,忘了儿子还在病中。临晚,柳奋醒来,出了一通冷汗,几乎浑身湿透,整个人完全清爽了,他翻身下床,去洗过澡,回到病房,坐在床前,望望母亲,又望望乐依杰,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此时不用医生,谁都能看得出他基本恢复了正常。乐依杰说:“你安心养病吧,我要回去了,有空随时来看你,好吗?”
“我送你。”
“不用,你现在还没完全痊愈。”乐依杰说。
柳奋执意要送她,母亲告诉他,出门必需得医生的许可,他只好算了,心烦的坐在床上,说明天就办理出院手续,不再呆了。母子二人把乐依杰送到门口,乐依杰离开了,匆匆坐上了回县城的出租车,半路上,她想给柳奋打个电话,继续安抚他,可没打通,才记起他自病已来,已经停用电话,于是算了。
过了两天,柳奋打来电话告诉她,他已经出院了,她发了几个表示祝贺的表情,柳奋再次告诉她,他要说动父亲,托人专门向她母亲提亲,女主人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有这么一个为了自己差点疯掉的男孩,并且有着相对较好的经济基础,诚心诚意的追求自己,也没有必要一意孤行的拒绝。比照而言,骆晔是应该让自己怀疑和反省的。想到这里,她苦笑一声,算是默认他的说法。
总之,柳奋这一次病,来得快也去得快,公司里的人没几天都知道了原委,迅速被公司年青人们奉为“情圣”,为此而名声大噪,相反父亲柳仲德受到几个老总同事玩笑式的的“关心”“问候”,建议他放儿子一马,让儿子婚姻自由作主,他承受着莫大的舆论压力有口难辩。
果然,这天中午,柳奋兴冲冲的给她打电话,说后天日子好,托人向她说亲。他说他明天要去宝东,他父亲也顺便要去,他很少出门的母亲也要去。她听了,想请假回去,当听说柳仲德“顺便”要去,她犹豫了后天局里恰巧去邻县开交流会。她想暂不回,应该让他而不是柳奋感受到尽可能大的不确定性,让他放下居高临下的心态才行,否则将来即便和柳奋走在一起,在潜在的傲慢面前难以获得平等和尊重,倒不如将这段本就不强烈情缘中断。想到这里她说:“后天我要参加单位的交流会,不能请假啊。我不在家也没什么,母亲在,意义一样,我给母亲先说一下,你们去吧。”
柳奋小心听着,虽然心有不甘,可此时不好再作进一步赊求,连连认可,回去忙向老爸死劲解释乐依杰真的抽不开身什么的。晚上,依杰给在电话里母亲说了说,说自己拿不定主意,希望母亲替自己斟酌斟酌,母亲听了,疑惑一阵。这是女儿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说男朋友的事,显然不会掉以轻心,表示一定认真看看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