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学者正在采取了崭新的经营模式,他打算将这个养狸场对外招商,将其搞成股份制,欢迎有资金角眼光的人士入股,合伙创业。据说目前已吸纳了四个股东,每个股东三万元,他准备再向昭平市里作好宣传,力争吸纳更大额的投资,凑足六百万左右,进行第二期扩建办分厂。孟于非听着不由得感慨,果然是省城来的人,不同凡响,一个破旧的房子和几百只狸就可以掀起这么大的场面。庄学者开始动员他入股投资,孟于非听着他要自己参股,头脑立时清醒过来,感到一丝玄乎,他问:“这租下的房有五百平方米吧?年租金多少?”
“每年三万元。”
“刚刚承租,修缮费用是多少?”
“简单维修,现在所花费用九万。”
“第一期投资成本是多少?”
“吓,我这可不是一般的动物噢,是狸!知道狸这种东西吗?极其珍贵!知道吗?在台湾,它的价值就达到了三千元一只以上,而且……而且只见上涨!当前仅购入发展数百只,平均每只成本就两千元。”
“为什么要选择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吓!这正是这种特殊动物对环境要求高的缘故。”
“这狸一般喂多长时间?出售时多重?”
“五个月到六个月,出售时每只2斤以上,肉是其次的,皮毛挺名贵的了。”
“在此期间的饲料和人式喂养防疫成本及售价呢?”
“呵,这个,可是咱的经营秘密。总的来说,我可不是象农民养家禽那样的喂养,这就相当专业了;主要的,我这狸,可根本不是在本地销售。简单说,本地人甚至国内人,根本消费不来,也消费不起。出口!我不妨夸个海口,我的利润可达非分之七十以上!”
生在农村的主人公对养殖并不陌生,可确实不知道也没见过这种名狸的动物,他将圈养狸们打量了一遍,这堆“财富”都确乎獐头鼠目,猥琐相,而且萎靡不振,散发出一股营养不良和受虐待的迹象。似有主人照顾不周的原因。他脱口而出问老板:“能否相告,有哪八位股东入股?”
“这可是商业机密,我不能轻易告诉你,除非你成了咱的股东。”
“那么,他们都是本地人吗?”
“这一点,可以告诉你,有两个本地人,其中一人还是你们双溪的。你们地方,有钱人少,没见过世面,不敢放胆投资,和大地方的人不在同一个层面上。比如成都又有两个大老板和我敲定了投资意向,人家开口就达一百万……但我还要照顾本地人的人民的,对小额投资扶持嘛。”
“双溪也有这独具惠眼的人是谁?”
“年青人,还不信嗦,不妨告诉你,是双溪一位姓高的老板。吓,此人颇有经济眼光,见识非凡,并且才华横溢,和我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双溪还是藏龙卧虎之地,目前只有他入我法眼……”
孟于非大为怀疑,此人所言的高老板,凭其口头刻画,他立即将他同局里无所事事的高正民联在一起,他诈对方一句:“噢,你说的这个人,我知道。双溪符合你描述的特征的仅一人而已,他叫高正民,不知者或为愚瞽。”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介绍。你如果因为我是外地人而有疑问,那可以相信他没错的。”
孟于非心里接二连三地打着问号,高正民如此居然悄悄在此入股,这和他以前的行事高调夸张判若两人,其中必有原由。而面前的庄老板如此对高正民恭维备致,一见如故,换言之二人气味相投。他开始深度怀疑养狸场只是这位老板的道具,他不动声色地问:“高正民投资了多少?”
“六万,这份胆略,就让人敬佩。”
孟于非瞧着圈中窜着觅食的狸们,几个临时聘请的工作员推着粉碎的不知名的混食,连哄带骗般在每个圈内舀喂几瓢,立即引来一阵争先恐后的争食声,互相撕咬引发的混乱,看来漂洋过海来的贵族的修养和本地动物们毫无二致,也许入乡随俗了。孟于非看到这里,几乎断定要么是庄高二人在合伙行骗,要么高正民已成了受骗者。对方向他开出优厚条件:“我一直有一个志向,为照顾你们落后山区,可以给你一定的优惠名额,比如优惠三十个投资者,每人只需五万,可抵六万元股份,并成为董事会成员,但只优惠三人,且不许对外人道。你呢,来到了这里,就是你我的缘分,可以作为我的第一个优惠对象。”
“好,我回去再斟酌斟酌。如果拿定主意,将尽快凑足一笔钱,届时你可不能失信。”孟于非说。他留下了对方的手机号,以便以后联系,离开了这个规模宏大的道具场。
他心里萌生了基本判断:如果高正民在大家面前高调谈及此事,那他可能是受骗者,如今他闭口未言,则基本能说明他也是参与行骗者。回到局里,他想通过曲折方式向高正民打听投资养狸场的具体原因,但已许久不见他的踪影了,不隔几日,他倒把此事给忘记了。此时,县里开始在各个局机关里抽调人员驻乡,说是化解民间纠纷,为群众排忧解难。其实是要为镇里事先了解,排查可能出现的到市到省上访的老百姓。孟于非主动报了名,被列入抽调名单,抽调时间为十日,他只想借机到各处看一看,有没有在老百姓中出现的比较成熟的可供参考的种养殖范例。他想自己来自农村,只能从这方面入手。结果他又碰见了两户规模稍大的养鸡专业户,其中一户养鸡有五百只,另一户约有八百只,他们采取的都是粗放式养殖,即搞圈地运动,把房前屋后的空余山地用栅栏围起来,然后将鸡们放进去,任其自由采食休息,公鸡们争风吃醋,你追我逐,甚至打得头破血流,母鸡们自由散溃,冷眼旁观,随意生蛋。另一户稍稍采取了点人性化措施,也仅仅在养殖场中搭了些简易的蓬,避免了他们在烈日和暴雨下任由老天爷折磨。母鸡们也有了较惬意的生产环境草窝,虽然说不上豪华,但至少有安居房,解困房的意味。这种粗放式的喂养方式倒很吸引主人公,因为它没有技术难度。他向主人询问投入产出比即效益核算时,得到的结果却不容乐观,平均每只鸡利润不到三元。如果市场波动剧烈,更难把握。即便如此,这也给了他莫大的信心。他开始频频来往于这两家养鸡专业户之间,甚至亲自帮他们喂养照顾,充当小工。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他第五次前往学习养鸡真经的时候,两户的鸡都染上了瘟疫,主人手脚无措,所有的治疗方法顷刻间全部失效,鸡们一只接一只地萎靡流涎不食不喝最后纷纷踏上黄泉路,三五天中,亡者近半。这不仅严重地挫伤了两户的信心,也给刚处于萌动状态的主人公的信心以垂直打击,他放弃了养鸡计划。
孟于非忘了打听高正民入股的详情,高正民却在局内宣讲开了。这天他一早就来到办公室,向同事们描述他参股的养狸场的可喜前景。据悉,他参股的是丰利养殖股份有限公司(这是孟于非前次前往探看时没听到的,当时缔造者还只名拟为丰利养殖场),他已任副总经理,现在送个县长给他他都不当了,孟于非大吃一惊。而且这个公司,现在在重庆成都等地都有分公司,在青竺县仅此一家,高正民说他入股才两个月,从下月起就有丰厚的回报。为了不独得好处,他特意引荐同事们入股,每股四万元,每三月分红一次,可达百分之十这和孟于非前往了解到的又大相径亭,事情变得太快,一时他也闹不清楚这位昔日的局长究竟要干啥,没有吭声。局里有几们职工被说得心旌动荡,魂不守舍,甚至连孟于非的红娘王玉晴也打算入股,孟于非发现这些想发财的人大都基于对高正民以前信任的延续,而被高正民害苦过一次的王玉晴对他还执迷不悟,简直不可拟喻。待高正民的动员结束,他把王玉晴叫到一边,告诉她谨慎决策,王玉晴半信半疑,没有马上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