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今晚的任务李清明安坐在家里也能完成,可他还是来到了阶梯上。毕竟上一次避开了“十三”这个节点,现在又要面对它了,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白天的时候李清明特意去县城弄来一些攀岩的工具,还有安全带之类等东西,现在他爬上阶梯的顶部已经不是那么困难了。即使是在玩游戏一条命也是很珍贵的,再说多做些准备只能说明李清明对这件事以及自己的尊重和重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除了去贡彬家以外,李清明有时候也会去另一个小伙伴韶彬家玩。韶彬的爸爸开朗许多,有时候还能讲不少大道理,给人的感觉在这个家中他就是一家之主,可以指点江山无所不通,更是老婆的支柱孩子崇拜的偶像。他经常鼓励韶彬多跟李清明在一起,因为在他眼中李清明学习成绩好值得学习,农村的孩子只有好好学习将来才会有出息。每每忆及此事,李清明都有些惭愧,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多顽劣,有时候还会跟别人一起欺负韶彬,根本不配别人眼光中的自己。
多年以后李清明有一次回老家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韶彬的父亲得了癌症。据医生说按照他的病情严重情况他早在一年前就该去世了,可他一直硬撑着,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直到自己的儿子完婚,十里八乡的医生都很惊讶。他果然不愧为一个家庭的顶梁柱,那种朴素的情感让人感动。
世上有坚强的爸爸的同时就会有不坚强的爸爸。当年人民公社解散以后,农村开始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大锅饭没有了。那些能干的人都慢慢富了起来,与此同时有些曾经在公社里混着的人却犯了愁。李清明村子里曾有一个人以前是在公社里负责记公分的,他不会种地,也不想卖力,自己单干以后整天垂头丧气念叨着“这不得饿死啊”,后来上吊而死,留下几个孩子无依无靠。这种事就好像活人让尿给憋死了,似乎很难想像,可这就是事实,至少李清明听说的情况就是这样,或许另有隐情。
这年头,城市里是有很多乞丐的,可这其中有很多是假的,甚至有人以此为职业。有些在街边乞讨的孩子,他们身体上确实有残疾,可这有可能是幕后操纵他们的人贩子故意弄的。不管是真乞丐还是假乞丐,他们一般都是要钱,这跟李清明小时候在村子里遇到的那些乞丐是不一样的。
李清明小时候并不知道“乞丐”这个词,人们习惯称这些人为要饭的。那时候在各个村庄转悠的要饭的确实只是要饭填饱肚子,而不是要钱,因为贫穷的村民们自己都没有钱,怎么可能拿钱给别人呢?
李清明的村子里就有这样一个要饭的,大家都叫他小哏。他神志清楚,身体虽然有些咳嗽哮喘之类的毛病但总体还算健康,反正一天能走不少路。这个人为什么会沦为要饭的,李清明也不清楚,大概就是家里实在太穷了吧。小哏在跟人沟通方面比李清明强多了,在村子里见到人他都会打招呼,说一句“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话。有好几次李清明并没打算跟他说话,可小哏还是出声了,像是在自言自语。
其实要饭也是有学问的,比如有些外地来的要饭的,到了有些办喜事办丧事的人家,往往会唱几句顺口溜或者祝福的巧话,主人一高兴,饭也就要来了。如果一个要饭的一直低着头,有些怕丢人,恐怕早就饿死了。李清明感觉自己如果出去要饭的话,肯定会是这个下场。
乞丐的社会地位无疑是很低的,上门乞讨的时候遭到白眼辱骂甚至殴打都是很正常,有些顽劣的小孩子还会用石头打他们。在他们眼中,要饭的都是麻木不仁的,他们没有脸面和尊严。小哏有一句口头禅叫做“我比你强”,平时有些调皮的小孩子遇见他喜欢逗他,说一些奚落他的话,这时候他的这句口头禅就派上用场了。李清明觉得小哏作为一个心智正常的人,其内心一定是凄凉无比的,只好用这样的话来保护和安慰自己。
小哏心智的正常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有一次有人给了他几根油条,这对于他来说就是难得的好吃的了,于是他带着这几根油条来到父亲的坟前,想给自己的父亲尝一尝。旁边的人见到这一幕,有的觉得心酸有的觉得好笑。不过,以后人们再见到有小孩子用石头打小哏时,都会严厉制止。
李清明平时在外上学,偶尔回家也再没有遇见过小哏。有人说他找到了要饭的好去处,发了财,有人说他已经死了,总之他悄悄的消失了。
前面专门提过看“场”的事情,既然晒个粮食都需要专人看着,那么一个家庭平日里的安全工作重要性可想而知了。有一年冬天四里八乡突然冒出一伙偷羊贼,而且屡屡得手,闹得人心惶惶。据说这些人相互配合,有人开车有人撬锁有人望风,常常一偷就是一群羊,甚至有人听到动静以后出来查看反而被他们打伤,非常猖狂。
李清明的家乡很多人都会养羊,不是那种专业的养殖场,而是零星的散养。如果如果谁家有一群羊,那他家肯定有不短的养羊史,而且在羊群方面费了很多的精力和时间,可以说这群羊就是这个家庭的主要财产和支柱。羊群被偷无异于要了这一家人的命。
北方的冬夜是比较长的,有时候大家睡得比较死,院子里的很多动静是听不到的。李清明记得小时候家里的院墙很矮,院门也是一个用一些并不规则的木板扎起来的,是那种篱笆门的加强放大版。门上有一股粗铁丝扣在院墙的铁楔子上,然后再在二者相扣的地方上锁就可以了。这种门有时候李清明自己就能翻过去,跟别说成年人了,而那几股铁丝如果用现在的那种液压钳一下就能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