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
毕业前夕,同学们纷纷议论毕业去向的事,辅导员在班上作了一次毕业分配说明。原则上是哪里来的同学还分回哪里去,也有一些特殊的工作单位,如留校不做教师的行政事业单位,还有一些外省市调控名额,其中提到有两个北京的名额,同学们不愿意回原址的,可以给他提出来,他将根据情况尽量满足同学们的要求。
文静向辅导员递交了去北京的申请。她考虑了半天,在理由一栏填上了对象在北京。文静知道,辅导员也知道她谈的男朋友是北京人,如果说假话一定会被辅导员识破。
宿舍的姐妹提醒文静,如果你想去北京的话还不赶快活动。文静问怎么活动?有一个姐妹告诉她,就是送礼送钱呗。
文静省吃俭用才勉强维持着读完四年大学,哪有多余的钱送礼?她想找辅导员当面谈一谈,告诉他自己的实际情况,请求辅导员能够照顾自己,尽量把自己分到北京去,如果真能如愿,她将永远铭记住辅导员的恩情,待日后拿了工资一定回报。就在文静犹犹豫豫找不找辅导员的时候,辅导员先找到了她。辅导员说如果晚上有空到他宿舍去,有事情跟她谈。
晚上,文静敲了敲辅导员宿舍的门,辅导员说了声请进。文静进去了,辅导员客气地让她坐在床上。
见辅导员半天不说话,文静先开了口:“老师,我想去北京,请您考虑一下。”
辅导员显得十分惊讶,说:“去北京,为什么?你不是京西来的吗,按照我们的分配原则,你应该还回京西。”
文静感到奇怪:自己谈恋爱的事辅导员应该清楚,而且在申请上已经写明了理由,辅导员表现出一点不知道的样子,不知什么原因。
文静红着脸说:“是这样的,我谈了一个对象,他是北京人。”
辅导员拿起桌上的毕业分配志向表,抽出杭柳柳的那张看了看,笑了笑,说:“哦,你还真把谈北京对象作为要求分到北京的理由了,这怎么可以?”
杭柳柳问:“那老师您看可不可以换个理由?”
辅导员停顿了一下,说:“当然可以,我建议你留在上海。”
文静想自己想去北京,辅导员让留上海,不明白什么意思。她伸手去拿辅导员手中的表格,辅导员顺势抓住她的手,她想缩回来,辅导员紧紧握住不放松,她使了一下劲,才把手挣脱出来。
辅导员说:“你干嘛非要去北京呢,我还没有谈对象,我们就交个朋友吧,我可以让你留校。”
文静吃惊地望着辅导员,不知道说什么,正在犹豫之际,辅导员一把抱住文静,说:“文静,我从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了你,只是因为我们是师生关系不好向你表白,现在你毕业了,我们已经不是师生关系,我们谈恋爱是天经地义的事,谁也管不了了。”
文静挣扎着,哀求道:“老师,老师,你放手,快点放手。”
辅导员并不松手,吻着文静的脸,文静拼命挣扎着,才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想要朝外面跑。
辅导员拉住她,说:“这可是你最好的机会,多少人想留在上海呢,你可不要糊涂啊。”
文静挣脱了,撒开腿跑出房间。她清楚,想靠学校的分配去北京已经不可能了。当她踏上回乡的土地,才觉得上海对她来讲,不过是四年一觉人生梦。
文静在京西呆了几天,已经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心想:余力在北京,如果自己能在北京找到工作,应该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她决定利用上班前的时间去一趟北京。
这是一趟注定艰难的行程。天太热,文静尽量简装出发,坐了大半天的汽车来到京中。在京中火车站等了两个多小时,临近傍晚登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火车在夜幕中走走停停迎来了天亮,又在天亮后走走停停过了中午,傍晚时分才到北京。文静算了一下,从京西到北京,差不多三十六个小时。这是一个令人生畏的距离。
文静在北京火车站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给余力打电话。余力说你先找宾馆住下,然后打电话把地址告诉我,我会去找你。文静按照余力的吩咐忙完后,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举步维艰,头脑迷迷糊糊恍恍惚惚。
余力来了,见文静躺在床上,轻手轻脚走到床前,附身吻着她,迫切地一件件脱去她的衣服,从上到下吻着她的身体,嘴里叨唠着动听的情话。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任由他的亲热,同样嘴里叨唠着动听的情话。
正当缠绵悱恻马上就要进入时,文静隐隐约约听到了敲门声,声音连续不断越来越大。余力站在门外接连敲着门,连续几下房间里没有反应,又用巴掌拍打着门。直到听见猛烈的敲门声,文静才从睡梦中惊醒,刚才的春梦在脑中快速闪过,不由得脸红耳热羞愧不已。
文静连忙穿上鞋子,到卫生间洗了脸,把头发梳顺,拿出化妆品简单在脸上涂了涂,在镜子里看看,便去开门。
余力进屋后看了杭柳柳一眼后便环顾房间,走到床边坐下:“敲了半天的门,你在干嘛呢?”
文静听了余力的问话,全身一阵燥热,红着脸说:“也许坐车太久了,累了,躺下就睡着,睡得太沉没听见敲门声,对不起呀。”
余力看了文静一眼,责怪她:“事先也不说一声,怎么就跑来了?”他本来不想发火,在外面等了许久已经让他没有了耐心。
文静明显感到了余力的冷淡,听了他的责怪,心里很不舒服,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欢迎我来吗?”
余力说:“欢迎也好,不欢迎也好,你已经来了让我怎么办?”
文静更加生气,说:“你以为我想来啊,我只是想知道你对我们俩事情到底是什么态度?”
余力寸步不让,跟文静摊了牌,说:“你都回京西了,我在北京,你想我们还可能在一起吗?”
文静听了余力的话,感觉被眼前的男人戏弄了,大声问道:“那你在信中在电话中为什么不明说?”
余力看着文静的样子心中掠过一丝得意,他就要看她痛苦的表情,就要让她低下漂亮并不高贵的头颅。他摇摇头说:“还要怎么表明,你又不是三岁孩子,非得什么事都说得那么露骨?”
文静彻底崩溃了,胀红着脸说。“余力,你就是一个混蛋。”
余力有一种胜利者的感觉,居高临下地说:“你生这么大的气干嘛,你就没想想,你在京西,我在北京,我们有可能吗?”
文静极度失望,想起过去的一幕幕,说:“从我们认识开始你就知道我是京西人,你为什么不说这话?”
余力说:“你不要把责任都往我身上推,难道你就不知道京西跟北京的差别吗?”
文静无奈地摇着头,她不想跟余力再说一句话。
余力见文静不说话,劝解文静:“我们现在都离开了校园了,应该看清校园恋情的真相。”
文静指着门说:“滚!”
余力边退边说:“在大学,男人需要感情寄托,女人也需要感情寄托,两情相悦理所当然,没有对错之分。”
文静大声喊道:“滚!你给滚!”
余力灰溜溜地走了。
文静回到了京西,熬过漫漫炙热的夏天,去京西中学报到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