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姓冯的说一个月内,做掉全蕾申国的,一千多万条人命,‘亚雷亚市’加上‘维亚多市’的人口,都,都不够一千万……”
“我,真的,我杀只鸡都不敢,我当时在培训班里给孩子上着数学课,几个官兵把门踢烂,冲进来,用手枪指着我……妈啊,连,呜,连法庭也没去,就被卡车拉到了这……”
“简直不分青红皂白!我是蕾申国公民啊,受法律保护的,他不能直接就判我死刑啊!”
“我,我爸妈怎么办,我还没告诉他们银行卡密码要是,我们都死的话,谁来给学生上课啊!”
“詹姆斯,您要救公主!用屁股想都知道,公主会嫁给那冯晓军?我想公主是想让魔头给您换个舒服点的‘注射刑’吧,我看她也没得选,大家都晓,说是结婚,那姓冯的其实是绑了公主,独揽大权,还有,您千万别给他内存卡,他要是拿到密码,有了杀手锏,那就没人搞得了他了。”
这些骇人听闻的话语,每一句都令詹姆斯头皮发麻。
他吓得迷迷糊糊地开起小差,想到中世纪欧洲时期的“猎巫行动”,那些被绑在火柴堆上嘶声裂肺嚎叫的无辜妇女,这些妇女之所以会被判死刑,是因为她们从事所谓的“巫术”行业,事实上99%以上的妇女是无辜者他又想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那些惨绝人寰的犹太人“万人坑”,仅仅乌克兰就发现了2000个……
这样的屠杀,绝对是没有法律,没有理性,没有道德可言。
……
突然,有人朝詹姆斯大喊:“趴下!”
那些死囚突然拼命地朝詹姆斯膝行过来,詹姆斯知道,他们之所以不敢站起身,扑过来,是因为担心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他们一个一个压在詹姆斯的背上,就连手指,脚踝都被他们用身体死死的遮掩住。
接着,詹姆斯听到一阵剧烈的机枪响声。
那绝对是132火神炮,詹姆斯心里非常肯定,那“呜呜”轰鸣的“绞肉机”,能在短短一分钟内,射出2000发以上的子弹。
那机枪的声音,能把人活生生吓疯非常残酷的声音,就像把一片肉块塞进榨汁机里……
而子弹划过空气,钻进里,又是另一种声音。
詹姆斯曾试过与爱丽丝在暴雨天挤用一把伞,那冰雹般大的雨滴打在伞上会发出刺耳的啪啦啪啦的声响,现在,詹姆斯真想把耳朵使劲捂起来,只是双臂被尸体压住,很难腾出来,那“啪嗒啪嗒”的响声,难道是雨滴打在伞上的声音?
身上传来一股剧烈的震动感,似乎有人在拼命地往下压不,那只是子弹剁在尸体上的缘故。
突然,他感到食指头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
是那位年轻的女士,她也在用身体紧紧护住詹姆斯的脑袋,不过她却狠狠地咬上詹姆斯的食指泪流满面!
詹姆斯的眼泪也狂涌而出。
那是钻心的痛!
子弹穿透心脏的痛!
她的痛,经过牙齿,传到了詹姆斯的心里。
渐渐地,她松了嘴,詹姆斯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是的,女士的瞳孔在渐渐的扩大……
詹姆斯悲愤地,紧紧闭上眼,他能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原本热乎的躯体,正逐渐冷却,他能感觉到一股股温暖的液体,从身体上方哗啦啦的流淌下来,注入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那原本作呕的血腥味,却让他感到了无比的神圣!
……
詹姆斯终于从尸堆中钻了出来。
他原本焦黑的躯体已变得赤红,烈士的鲜血,把他的身体染成红色!
冯晓军就站在他面前,踏在尸体上,傲视着他。
“知道我做什么要杀他们?”冯晓军就连声音也透出一股冷彻心扉的寒意,这个杀人魔滔滔不绝地粉饰着他的真理,“他们懒!蕾申国最懒的一坨蛔虫,他们是漠视学生性命的最冷血禽兽,他们是剥削学生家长财产的吸血鬼,他们以学生为他们的谋利工具,不择手段地利用!”
冯晓军继续说,说得咬牙切齿,说得大言不惭,说得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们该死!该死!他们是杀人犯,这是他们的报应,伊珊姆蕾申曾经是五十个民族的国家,现在仅剩下四十九个民族,他们,同这个畸形的教育要是再在这个国家活一天,伊珊姆蕾申总有一天要亡,我亲眼看过他们把学生的头颅打开,灌输所谓的‘知识’的过程,现在,我就要让他们尝尝脑壳破裂的滋味!”
詹姆斯把拳头捏得咔咔直响,他那怒不可遏身体突然变得通红,覆盖在他身上的血液,助燃了熊熊的火焰,火焰则不可抑制地从他的体内冒出……
他身上的手铐,脚镣像塑胶般,一点一点变红,变软,融化,化为铁水,滴落在地。
冯晓军还在不断地放屁:“我不仅要杀光他们,还要烧掉伊珊姆蕾申所有的教科书,炸了所有的学校,我承诺要给学生们自由,我是对的,永远都是,我是这个教育的终结者,我是这个国家的领袖还有,董巫焱,你最好别垂死挣扎,把闪存卡给我,我会考虑给你个安乐死!”
詹姆斯听着,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他压抑着嗓音说:“她,爱丽丝,在哪!”
爱丽丝!
她在行刑车内流出红色的眼泪,她凄凉的哭声让人禁不住热泪盈眶,她还用脸蹭自己,她的心跳,她的脉搏,她那略带玫瑰味的呼吸。
她为什么用脸蹭自己,难道只是纯粹的深情流露?
…
如果一个盲人,想认出故友,他会凭那人说话的音色,语调认人,如果这人既是盲人,又是失聪者,那她该怎么辨认出失散了36500天的亲人?
触觉,嗅觉……
爱丽丝想得太多了,担心得太多,太多,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她还说要给詹姆斯拿可乐呢。
她去哪了?
“你说爱丽丝?”难得,这杀人魔竟也露出向往的笑容,冯晓君说,“她非常非常漂亮,特别是她穿上那件名叫“幻想“婚纱,那婚纱用了一百万颗钻石,后摆长1公里不过,她仲是使我想起避孕套,真麻烦,干完还得用水冲掉!”
“冯,晓,军!“
这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军”字的后头拖着一股颤音,并一直喊,没有停,喊到最后连音色也不大对劲,都嘶哑了,“军”字也逐渐变成了“咀”字。
无数道闪电织成一张邹巴巴的网,更像是密密麻麻的裂缝,天空被炸得像镜子般裂成无数块,仿佛随时要坍塌,把大地吓得一片惨白。
有一道雷劈在了法式咖啡厅的避雷针上,咖啡厅内的救援医生不约而同地打了个颤。
蹲在詹姆斯身旁的佟女节,吓得瑟瑟发抖,手铐的链子上又发出一阵“铃铃铃”的晃动声。
她听得非常清楚,詹姆斯的确喊了声“冯晓军”。
冯晓军!
佟女节忽然感到一阵晕眩,脑门冒出了冷汗。
今晚不知怎么回事,总是雷电交加,像世界末日临近一样,雷光闪得让人眼花缭乱。
又是一道白光,詹姆斯突然睁开眼睛!
佟女节吓得尖叫一声,一下坐在地上这情景像极了诈尸!
当然,詹姆斯并不是尸体,他是醒了。
他猛地坐起身,“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做了一场剧烈运动,正忙着平复呼吸。
佟女节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说:“你,真要吓死我么,你刚才……没什么了,王国华来过,他让我与你说,体院馆里还有几万人出不去,消防队进不来,直升机不够用,他说你身手了得,想请你去帮忙,开一下穹顶的磁悬浮避震系统,当然,如果你不舒服也就不勉强‘你怎么不去?好好好,我替他去成了吧,还需帮你照相,发朋友圈么’我就这样喝他,我们还是回去吧,爱丽丝见不到你,一定急哭罢。”
爱丽丝!
佟女节并不知道,她已经说出了詹姆斯此时最忌讳的词语。
忽然,他咳嗽了几声,身体也剧烈地颤抖起来。
佟女节说:“你定是身体疼,刚才李医生在你身上夹出许多玻璃渣……我同你去医院罢,只是别想我扶你,你要是挨过来,我就用钢簪捅!“
她在努力地转移詹姆斯的注意力,只是看詹姆斯那捏得咔咔作响的拳头,她便知道情况越来越糟了。
“可乐“佟女节朝一旁的李医生大喊,“给我可乐!“
李医生说:“没,没带。“
佟女节:“来来,我给你钱,还要我背你过去么?跑去买!“
詹姆斯觉得自己的大脑快要炸开了,他不断地用手去揉太阳穴,以此减轻脑袋的疼痛。
他在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糟糕的是,他的身体也开始发烫……
梦中的情景像一帧一帧的幻灯片,从詹姆斯的脑袋中掠过。
冯晓军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礼服,脖颈上是一只黑色的蝴蝶结,就像爱丽丝发梢上的蝴蝶结发饰,他的左胸前别着一朵像女人唇膏,不,更像是一朵,被无数个女人的嘴唇吻成红色的白玫瑰。
詹姆斯能清清楚楚地记着冯晓军说的每一个字。
“爱丽丝简,大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