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今天真是蠢透了!
他像个疯子一样在街上狂奔,一路上出尽洋相,本以为来到这里就能见到冯婷,当他九死一生地钻进火灾现场,到头来,得到的却是一场空欢喜,或许那句“她没事”才不至于把他彻底击垮。
只是,冯婷究竟在哪?
冯晓军望了望那黑乎乎的天空……
他小时候,还在读幼儿园那时,有一次刮台风,一些树木被刮倒在公路上,过了好些天都没人清理,交通受阻,幼儿园的校车过不去,那天天又下大雨,园长只好通知家长亲自来校接学生,冯晓军与冯婷两人披着雨衣,站在铁栅栏前等着母亲。
身边的学生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冯婷不断问冯晓军“做咩妈仲未来?”
冯晓军被她问烦了,便去烦老师,老师只好一个劲地敷衍:“快来了快来了……”
到了最后,整片小小的操场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两兄妹牵着手,固执地站在大雨中……
现在,冯晓军的心情与那时一样,似乎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不,是一人,一个独自站在火星的土壤上,抬头仰望地球的人,无助,凄凉……
突然,他感到后背一热。
月季的香气一下子被冲散,就连那股刺鼻的烧焦味也闻不到了。
此时,冯晓君似乎站在无边无际的玫瑰花海里……
“人生路上甜苦和喜忧,愿与你分担所有,难免曾经跌倒和等候,要勇敢啦啦啦啦……谁愿常躲在避风的港口,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爱丽丝的歌声一如既往的难听,并经常忘词,不过冯晓军就一直静静地听,听爱丽丝努力地唱着“阳光总在风雨后”“我一直会在你的‘背后’”
“你好受些了吗?”爱丽丝说,“虽然我的歌可能用处不大,但这个拥抱也许能帮上你……”
冯晓军紧紧地闭上眼,高高地昂起头……
“你是不是生气了?”爱丽丝说,“那么你待会可以责备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在努力……好受些了吗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刚才你背着那位叔叔从我身旁经过的时候,我承认那时血压低,脑袋晕乎乎的,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位叔叔吐出了两个字,声音很小,但我听得非常清楚‘厚袋’,我对我的耳朵是有信心的,或许这是一句无意识的话,人在临时前总会这样,又或者是我吓得幻听了……我的天,不管怎样,祝愿他能一路走好……”
冯晓军打了个激灵。
错不了,他忽然想起刚才背着陈伟明下楼梯时,他曾经说过同样一句话那绝对不是一句无意识的话。
爱丽丝:“如果那是他的遗嘱我猜他是想说‘后袋’,呵,虽然听起来就像‘后袋’,他也许是想把一些东西交给你,或许那就是重要的线索,抱歉,你和白巴图的通话我都听见了,那么,我现在帮你引开大人们的注意?”
原本,冯晓军还以为这样仰着头,能阻止自己流泪……
“写……”他想道谢,只是喉头的哽咽总是迫使他把声音咽回去。
“斜……谢,谢,谢谢,谢谢……”冯晓军憋足了劲,努力地使自己清晰地说出每一个“谢”字。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在那大雨滂沱的傍晚,看见了母亲的车头灯欣喜若狂!
冯晓军的确发了狂他冲着爱丽丝那白皙的额头,迅速地吻了下去……
接下来的事,冯晓军迷迷糊糊地记得自己好像落荒而逃了,其实他也不致于那样恐慌,只是玛丽,这个大龄“剩女“,明明自己嫁不出……
她从厕所那边,边往这边跑的时候还边忙着系皮带,嘴里像老妇人那样骂骂咧咧的,““肯定是说了不少一遍,她表情凶狠,龇牙咧嘴,两眼瞪圆,气势汹汹,冯晓君一见这架势,再加上自己做贼心虚,于是拔腿就跑,就这样,玛丽像赶畜生一样把冯晓君给赶走了,当时爱丽丝好像晕了过去,玛丽急忙给她做胸按,并嚷嚷着叫医生,瞧她那大动干戈的阵仗,八成以为冯晓军对爱丽丝干了些什么,事后冯晓军也非常内疚,毕竟谁能想到,这女孩只是被亲了下就会激动得晕过去呢。
得办正事了,公主的这一晕,的确帮冯晓军转移了人们的注意,这下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翻弄陈伟明的尸体了。
刚开始,冯晓军并没有从陈伟明的西裤后袋找到一些诸如纸张,录音器之类可做记录的东西,他的后袋几乎空空如也!
冯晓君失落地坐在地上,原本燃烧起来的心脏一下就被冰水扑灭。
“难道是落楼梯那阵,颠掉了?“冯晓君生出这样念头后,差点想一头扑进火堆里去找,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找些什么。
再碰碰运气!
当他再次把手插入陈伟明的右手后袋时,却觉得有硬物把他指尖磕得生疼,冯晓军试着把那东西抠出来。
是一块闪存卡,指甲般大!
这东西的正面是“雷恩”品牌的标签贴纸,贴纸上还用圆珠笔写着两个英文字母。
借着手机屏幕光亮,冯晓军看清了,是大写的。
是为了方便辨别而写的记号?还是暗示闪存卡里面的内容?
不管如何,这张卡一定是陈伟明所要交给他的线索!
手机!手机!
他颤抖地拆开手机外盖,抠出电池……
闪存卡里会有什么?
是一张电子文档,上面写着冯婷所在的地点?
又或者像电影里的一段录音或视频录像,交代了整件“毕业照”一事的详细情报,以及作案人的犯罪证据?
……
冯晓军紧张得都要找不准闪存卡插槽了。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冯晓军吓得跳起来,瞬间就摆出了一招“手挥琵琶”,差些一掌就推了过去。
“冯晓军,是不?有人找你!”
原来是一位白衣护士。
她满脸不屑地白了一眼冯晓军后,掉头就走。
冯晓军一边跟着护士走,一边心急如焚地低着头看手机。
他又遇上了难题,这张闪存卡竟然打不开,手机屏幕上老跳出提示,说储存卡受损,需要格式化,并且还弹出自动格式的倒数窗口,冯晓军吓得赶紧关了机。
“喂!到了!”护士说了句。
这句话根本就进不到冯晓军的耳朵,他紧紧地抓着手中的手机,气得差点要把手机捏个粉碎!
“晓君!”
他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呼唤。
原来想要见冯晓军的伤员是那名被他救了的妇女,她刚被消防员用“云梯消防车”从三楼阳台接下来看来冯晓军在驮着她下楼梯时,那女人清醒过,并且在此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冯晓军。
“玉,玉姨?”冯晓军总算看清了她的面孔。
虽然她戴着氧气罩,脸也被烟气熏得乌黑,但她那略带一股男人嗓音与那浓郁的“交阳”方言,可是冯晓军从小就听得烂熟了的。
她是张力帆的妻子,妞妞的母亲。
难怪之前冯晓军就觉得她脸熟,原来母亲就曾经拜托过冯晓军去探望她的丈夫“张叔叔”,那时他便想到了玉姨,只是刚刚的情况太过于危急,这才使冯晓军疏忽了。
“诶,你,你……做么在这里……叔叔宅家吗?”冯晓军说。
“他……有滴事,没回。”
“几时回?妈叫我,呃,我也想看看他。”
“珍姐有心了,不过,唉,你张叔叔他,出了事……去了。”
“……到底什么事!”
玉姨说到这里,不由用手去拭了拭眼泪,哽咽了好一会,才说:“他……他前几天,仲好好的……我都不知道……他真是疯了……不过,即使这样……罪过啊,就连我爸,他都六十多岁了,个个操塔老娘的詹姆斯……警局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
“……到底做什么了,快说!”
“……不关你事,这些事你也不用理我说件事,你一定要帮帮我……”
她的语气很急:“快去!去!找下妞妞,她不在学校……我刚才就奇怪,老师说她不在班,去了体育馆她都不知道有坏人找她……”
“慢慢说,她在哪个体育馆?还有你做什么会在这里?陈老师他……房间里是做么了?”
“……有人告诉我,陈伟明有危险,他是我以前的同事,跟阿帆也是朋友,前几个星期还来过我家,阿帆给了他一张……”
她顿了顿,问:“你拿到了吗?”
冯晓军坚定地点了点头,他知道,玉姨在暗示那张闪存卡。